丹青透骨之转生莲

16 美人硝烟


第十六章美人硝烟
    梁戌当时沉浸在丧父的悲痛之中,根本无心察觉周遭的变故。
    而此时的君泽只将凉国老皇帝的突然辞世当做了一次新的契机。
    三日后他派人秘密递了一封书信给身在凉国的扶摇郡主,郡主见后羞得面红耳赤,当着信使的面就将书信撕得粉碎,然后提笔回了几个字,大致意思是:“我与梁戌真心相爱,哥哥你就别掺和
    了。”
    信使拿着信,兴高采烈的就回去复命了,没成想君泽抖开书信赫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当时气得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将扶摇的回信捏作一团,狠狠的砸在了信使的脸上,本以为已经气极,没想到忽然他又笑了,很是诡异。
    风平浪静的京都集市,没人能料到他们的君主正暗自酝酿着一场嗜血的政变!
    那夜进来了一个人,当着君泽的面杀了信使,之后跪在君泽身前,君泽自腰间掏出一枚青铜色的虎符。
    那人神色一凛,郑重接过,君泽往前探了探身子,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人没有多言,应了声是之后就抱拳离去了。
    次日,凉国内宫传出一条惊天血案,凉国新君梁戌的未婚妻扶摇郡主离奇死在了老皇帝的陵寝前,身上多处带伤,似是被鞭打过,下身衣衫凌乱,还残留些男性的津液,应该是作案人作案后留下的。
    君泽的军队就在这一天踏进了凉国的领地,梁戌并未出来相迎,就那样瘫坐在老皇帝的陵寝前,不远处的一块血迹已经干涸,透出生锈后的红黑色。
    扶摇的灵体已经被收走,梁戌只记得她在他身边配药时的样子,她通晓药理,他的身体一直是她在调理,那一抹笑如同初开的山茶,美的人连心窝都是甜的。
    这时,大太监前来通传,走进来一名红衣黑发,一身铁甲的将军,正是北郡国的定北侯!
    他扫了瘫坐在地上的梁戌一眼,带着几分嘲笑的摇了摇头,而后单腿屈膝跪下,一个抱拳:“北郡国萧炎参见凉国公!”
    梁戌摆摆手,没有应声。
    萧炎抬起头,动作顿了一顿,最后还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膝上的尘土。
    梁戌没有在意他的动作,仍是眼神空洞的盯着不远处那滩血渍,瞳孔中的微光忽明忽暗,最终失去了神采。
    “凉国公可知在下为何而来?”
    他知道梁戌不会应他,于是接着说:“在下为扶摇郡主之死而来。”
    梁戌眸中微动,木讷的抬起脸看着萧炎,只见他脸色惨白,接连的打击折磨的他愈发憔悴,本就尖瘦的轮廓更是清晰的骇人。
    他说:“扶摇一去,朕也该去了。”
    萧炎再向前探了一探身子,压低了声音再问:“凉国公此话何解?”
    梁戌摇摇头,手支着地就要站起来,没想到才站起来一半就眼前一花,猛然往前栽了下去,当场就晕死过去。
    萧炎见此情景也是一愣,赶紧探了下他的脉息,再三权衡之后将他背回了寝宫。
    回到寝宫,前脚刚落下,大太监早已急急带着一众太医前来诊治。
    轮流探了脉息之后,便开始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期间不算提到的一个名字正是扶摇,梁戌的病案一向由她书写,用药忌讳更是了如指掌,此时自家的主子接连受了两个这么大的打击,比起往常更加虚弱,用药一个行差踏错很可能当场就会要了新君的命。
    北郡国的军队又在凉国的城墙之外虎视眈眈,新君尚未大婚,没有子嗣,万一真出个好歹,凉国的未来不堪设想!
    萧炎看着这一脉乱想,也知留下不太合适,于是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退了回去,师出无名,不得不将军队撤回。
    萧炎走后,整个内宫的气氛都诡异了起来,阴森森的,大太监遣散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太医,将他们集体囚禁在冷宫之中,梁戌幽幽的起身,帐帘一挑,便出了寝殿。
    他来到老皇帝的陵寝前继续跪着,不说话,大太监上前劝解,都被他厉声呵斥了回去,他就一直那么跪着,似乎能将困局跪出个所以然来一样。
    君泽听了萧炎的所见,斟酌了半晌猜不出真假,不知不觉扶摇笑起来的样子又浮上了心间,双拳死死握紧,猛的砸向了桌案,他仰天长问:“祖训当真难违么?”
    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老皇帝的头七刚过,君泽亲自率二十万铁骑踏破了凉国的城门,在告天下状中详述了梁戌为了获取长生之法强娶了北郡国的扶摇郡主,后用巫妖之法迷了扶摇的心神,骗她去了凉国,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惨死宫中!
    扶摇郡主乃是北境开荒年间庆国最后一位公主的后人,此事出在凉国内宫,凉国必须拿出个说法!
    可殊不知梁戌在两天前就备了马车带着金银珠玉离宫而去了,大太监自然拿不了主意,梁戌此去贺兰山乃是密行,外人并不知晓,只当凉国公仍缠绵病榻。
    君泽在城门之下设下了时限,天亮之前再无应答,攻城!
    大太监掐着时辰记得如同火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莫说现在凉国被北郡国包围的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出去,就是立刻派人前去通报也未必能在天亮之前赶得回来,只能老泪纵横的来回念叨:“凉国亡矣!凉国……亡矣!”
    江素染颇感怜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和当年他的先人梁不语眉眼之间还是很相似的,但梁不语给人的感觉总是会有希望,是一股倔强的执着,而梁戌的身上则阴柔许多,生得一副讨女孩子喜欢的忧郁样子,会心疼,也会绝望。
    他如期许中得到了七年的寿命。
    那日起,素染便常常来乌木殿看他,他会给她讲人间的许多事,北荒如今无法比拟的繁华,百年烟雨的人事过往,以及那些她并不熟悉的故人,生老病死,轮回海中更迭沉浮,他的每个字都在她的心中荡响一根弦。
    花树之下他为她挽起长发,他说:“扶摇还在时,很喜欢我为她绾发,我身子不好,能为她做的不多,日子一长,这竟也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
    他的眼神显得迷离,指尖轻搔过她的头皮,将长发轻轻绾了一个髻,别上一朵四季海棠。
    她对着镜子请按了两下发髻,眼光却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镜中身后的那个蓝色身影,这个男人看上去如此寂寞。
    她问他,“你恨我见死不救么?”
    梁戌摇摇头,“不恨。”
    她苦笑一声:“我却恨我自己。”
    梁戌静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素染问他怎么了?
    他说,“我所知道的故事已经全部说完了,可我凉国的故事还没完,今日是来向素染姑娘辞
    行。”
    她一惊,“凉国如今硝烟弥漫,回去岂不是送死!”
    他点头轻笑,“可那也是凉国,我是梁戌,我必须回去。”
    就在那一瞬间那颗硕大的花树飘下了难得一见的海棠花雨,落的树下的两个人满头满心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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