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仙君一般黑

第46章


  正在此时,离冶上神的气息突然就出现了。白泽那叫一个兴奋啊,立即小腿一蹬,朝着自家君上的方向跑去;白泽在跑的过程中还甩了点小心机,故意只让白衣的仙子跟上自己:要和君上报告自己的妻子人选!
  结果才进了小树林见到君上,再回头看看白衣仙子,白泽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架势……两人好像认识啊。
  白泽假装在地上打滚,头一歪,时刻注意动静。
  白衣女君和君上似乎只是不咸不淡地扯皮了几句,仔细揣摩却颇有机锋相对的意味。白泽忧郁地想:难道美人欠了君上很多钱?这样就都点麻烦啊……
  于是白泽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君上,刚才那位女君是谁啊?”
  “孽摇白剪。”不知是否是错觉,离冶的语气比往常要更淡了三分。
  白泽只觉得这名号耳熟,想了半日才恍然:“哦!就是我会讲话那天读到的报纸上的!”它心里不由美滋滋的: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心里一高兴,白泽就藏不住话:“君上君上,日后我修成人形,娶白剪上神为妻可好?”
  君上淡淡地撩它一眼,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和她都姓白,近亲不能结婚。”
  于是白泽又一次失恋了。
  ※
  白泽再一次见到白剪上神,却是许多年后的事了。
  凶神贰负出世,君上奉命参与征讨。白泽怎么也不愿待在梵墟,硬是一路跟到了疏属山--万一有什么意外,修为再不济它也是神兽啊,放点血抽根筋甚至拔根骨头,只要能帮到君上,都是可以的。君上无可奈何,将它带到后方的洞府中,摸摸它的头,叹气:“千万别乱跑。”
  白泽觉得鼻子酸酸的,蹭蹭君上的手说:“嗯!”
  于是不论外头地动山摇,白泽也没出洞府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白泽猛地就从昏沉中清醒,君上密语传音:“白泽,你准备好,我要放你的血救人。”
  几乎是下一刻,洞府訇然中开,离冶上神逆光而来。
  白泽从来没见过君上那么狼狈的模样:襟前胸口全是血污,脸也是脏的,发冠因为疾行而半散开来。离冶手里还抱了个人,衣裳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洞府关上的瞬间,离冶上神动用法术将时间停止了。
  白泽在方血的同时心惊胆战地辨认君上怀里的人,越看越眼熟,猛然就反应过来:是白剪上神啊!她、她、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神兽五感灵敏异常,白泽清楚感觉到白剪的仙元已在濒临奔溃的边缘,若非君上以强灌心头血的方式吊着,只怕早已……
  可即便用白泽的血,也无法扼制仙元碎裂。离冶一垂眼,声音仍旧平淡无波:“白泽,我要替她重铸仙元,你替我护法。”语毕,便开启阵法,毫不犹豫地下手,先行将白剪的仙元击碎。
  也就在那一瞬,整个洞府被淡蓝色光幕笼罩,将四处散逸的魂魄连同仙气禁锢在空间之中。然后,蓝色空间在离冶的控制下,一点点地缩小,细致而小心地将闪烁的碎片包裹在愈变愈小的光球之中。
  白泽知道君上行的是险道:静止时间的同时,将整个洞府掌控,稍有闪失,白剪便会就此魂飞魄散,更有可能带得离冶受阵法反噬重伤。可白泽就是觉得,君上不会失败。
  光球转眼已缩小到将两人紧紧包裹。
  白泽瞧着,忽然就有点难过:第一次见到白剪上神,它就觉得她与君上相像。可仔细回想起来,相似的其实是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静气,好像因为经历了太多反而丧失了心绪波动的能力。
  离冶与白剪,争吵也好,分合也罢,也只是他们两人间的事,他们之间再无别人插手的余地。
  淡蓝色的光球在离冶掌心幽幽地发光,最终随着一声轻响,在光壁内结成淡金的仙元。光彩映照下,离冶的眉眼也显得分外柔和,他俯身,将仙元归于白剪体内,取出手帕轻拭她的脸。白泽这才发觉,君上的手在颤抖。
  情绪的流露也不过是一瞬,离冶转眼就恢复了常态,从容地整理衣冠,横抱起白剪,打开洞府,步入外界的尘嚣。
  “若没猜错,你是重铸了小白的仙元罢?”等在外头的是偃笳神君,他靠在步辇上,右边袖子空荡荡,眼睑发青,饶是如此,他仍旧显得悠哉,“即便如此,她是否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若过了形体的极限尚不苏醒,她还是会死。”
  离冶很平静,颔首道:“在下明白。”
  “哦?”偃笳神君似笑非笑,“红线那丫头,说是要让小白在孽摇静养,汤谷的灵气能让她早日醒来也说不准。”
  离冶低下头笑了笑,轻声说:“梵墟下有灵脉,灵气充沛。况且,她生,我自当开明兽开道迎她为妻;她死,亦以我妻之礼归葬。”
  偃笳神君眯眼,看了离冶好一会儿,终于摆摆手,步辇飘着离开了。
  于是白剪上神就在梵墟安顿下来。
  九重天元气大损,冥府也是一场浩劫,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离冶被帝台上了尊号,白泽终于勉强修成人形,天帝大婚,梵墟唯一一株白菩提开花……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不一而足。
  然后在某年暮春,白剪上神醒了。
☆、真·结局【7.5第二更】
  我忽然就醒了过来,宛如结束了一夜无梦的酣眠。
  头脑很清醒,身体也并无不适,我还活着。
  坐起身,我仔细打量身处的房舍:窗外菩提阴翳,应当是梵墟;墙面以石板镶嵌,色调素淡,陈设与记忆中离冶的旧居相似。失去意识前的场景在脑海中复苏,我只觉得恍如隔世:离冶毕竟还是救了我。正如此前的无数次一样。只不过这次,他终于尊重了我的决定。
  房门倏然中开,我应声抬头。
  蓝袍青年从门洞的阴影里缓缓踱出,那样好看的眉眼竟有一瞬的空白。随后他加快步子,直走到我身前一丈外猛然止歇,只定定地看着我,仿佛忘记了动弹。
  身体的动作快过意识,我回过神时已经走到离冶面前,一抬头,便望进他黑而深的眼睛里。
  他的手指滑过发顶,停在我颊侧,动作顿了顿,随即便要倾身吻下来。
  我一把推开,往后蹦了几步。
  离冶挑了眉头,眼神顺势沉下来。
  “那个……我先去刷牙洗澡……”说完,我直接往门外逃。
  “浴室在另一边。”离冶面不改色地道,语调却微微上扬。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飞快撤退。
  等我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里,离冶已经悠哉哉地在窗边负手站好,闻声回头看我,眼睛里浮起笑意,好像点起星火的暗夜,丝丝缕缕都是缱绻的情致。这一回眸实在勾人,我除了立到他身边别无选择。
  “我昏迷了多久?”
  离冶瞟我一眼:“六十九年。”
  时间并不算长。可对离冶而言却显然漫漫--他像是读到我心中我所想,侧转了身将我揽住,低了头唤我的名字:“阿徽……”
  我应了声。
  “不要再……”他顿住。
  我接口说:“我知道了。不试试就放弃这种事,我不会再做了。”
  离冶有些惊讶,转而笑了,同我额角相抵:“你啊……突然转性,倒有点不习惯。”
  我垂眼微笑:“不喜欢?不喜欢我就改回去。”
  回答我的是离冶的低笑,以及两个字:“闭眼。”
  结果我堪堪阖目,就传来叩门通传声:“君上,孽摇的客人。”
  离冶的表情一瞬异常微妙,我瞧得好笑,主动在他唇边啄了一口,随后迅速抽身去开门。倒是离冶,愣了一愣才跟上来。
  卧室外是后堂,左首石椅上坐了两个红衣人。我尚未看清,迎面就扑过来一个人,一把抱住我猛捶:“阿姐你个混蛋!”随后在我肩膀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摸摸红线的头,说:“别锤了,痛……”
  对方抬头红着眼睛瞪我,愈发用力地锤了一记:“看阿姐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视线越过红线,我看见偃笳一如既往笑眯眯地抄手而立。我记得他右臂似乎是……于是我的目光不由在他完好无损的右手上定了定。他倒是很坦然,举起手来晃了晃:“装的义肢,也勉强够用。”
  红线低声嘟囔:“也就勉强。”旋即破涕为笑,扯了我的袖子就要往外走:“女孩子说小话,你们两个自己玩去。”
  偃笳摆摆手:“去吧去吧,又没拦着你。”
  在院子里随便找了地方坐下,红线盯我看了半晌,眼眶又有点红。
  我不由觉得歉疚,温言说:“那时别无选择,还让姬玿瞒着你,抱歉让你担心了。”
  红线用手指戳我的脸:“还是那么不会说话。嘛,看在你还是活过来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哼。”
  我犹豫片刻,还是问:“离冶那时……做了什么?”
  红线“哈诶--”发出一声怪笑,支颐转着眼珠:“现场我是没看到,据说离冶上神满身是血的冲回来,直接进了洞府给你重铸仙元。”她指指心口,“老妖怪说,他应当是自取心头血喂你,才让你撑到洞府里头。”
  我蜷了手指沉默。
  “然后么……”红线掏出终端上下滑动了一会儿,将屏幕举到我眼前,“就是整个九重天都知道的爆炸性事件!”
  是某期《玄武娱乐周刊》的终端版,标题十分夺人眼球:
  “生为我妻,死亦为我妻?隐藏在胜利后的生死爱恋”
  我眉头一跳,却忍不住看向正文:
  --本报记者前方讯,因贰负一战地位迅速上升的梵墟离冶上神,在斩杀凶神后,带了重伤的白剪上神回到后方,不仅仅给予对方全力医治,更是语出惊人:“她生,我自当开明兽开道迎她为妻;她死,亦以我妻之礼归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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