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蹈覆辙

他的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心里却紧张得很。
  土豆疑惑地看向他，撅着嘴想了好半天才说话：“可是，我已经有爸爸了啊。”
  韩律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此刻他不能在土豆面前戳破那个谎言，他不能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然而他听到自己的儿子理所当然地说着他的父亲是别人，他就觉得内心矛盾得很，只能委婉地暗示，但土豆是小孩子，自然是听不懂他的暗示。
  “那土豆你喜欢叔叔吗？叔叔可是非常喜欢土豆的。”
  土豆晃着小脑袋，说：“我也喜欢叔叔，因为叔叔对我很好。”
  “那你现在可以把叔叔当成你爸爸吗？”韩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轻声地说。
  土豆似乎有些听不懂他的话，轻轻地啜了几口优酸乳，很快就把它喝完了。
  “一个人不是只有一个爸爸吗？为什么叔叔还要当我的爸爸呢？”土豆皱着眉困惑地问他。
  韩律接过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转而对土豆说：“大部分人是只有一个爸爸，但是还有一些人有好几个爸爸，有他的亲爸，还有干爸等等。”
  土豆听到“干爸”这个词，一拍小手高兴地说：“干爸？是不是干妈的老公啊？我有薇薇干妈。”
  “干爸有时候也可能不是干妈的老公。”韩律说着顿了顿，“所以啊，虽然土豆有另外一个爸爸，但还是可以把叔叔当成你的爸爸。”
  “这样可以吗？”
  “嗯。”韩律点点头，“土豆现在可以叫叔叔一声爸爸吗？叔叔真的很想听你叫我爸爸。”
  土豆想了想，过了好久，小声地叫着他：“爸爸。”
  韩律难忍心中的激动，把土豆揽在他的怀中，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土豆感到不适，手脚动了动：“叔叔，我难受。”他才松开土豆，笑着对他说：“土豆，你要吃樱桃吗？我给你去拿。”话音未落，不等土豆回答，他迅速起身到厨房，从篮子里拿了些樱桃出来，洗了洗放在一个透明碗里。
  “谢谢叔叔。”土豆的小手上抓了一颗红色小樱桃，嘴里还不停地吃着。
  韩律听他又叫他叔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对土豆说：“你慢慢吃，等吃完这几颗，叔叔就带你下去吃饭。等会儿叔叔再给你装一些樱桃回去，把它放在冰箱里，你和你妈妈都可以吃。”
  土豆吃得满手都是汁水，也没注意听韩律在说些什么，只顾着碗里的小樱桃。
  韩律替他擦着小手，又擦干净了嘴巴，便让他一个人坐着，自己到厨房里把前几天朋友送过来的一篮樱桃拿出来。
  “土豆，来，挎着这个篮子，把他带给你妈妈。”韩律朝土豆招了招手，笑着说。
  土豆飞快地跑过去，两只小手挎着篮子，有些吃力地跟着韩律一同往外走。
  韩律关好门，看见他费劲地提着篮子，便伸手想要接过那个篮子。
  土豆却转过身不让他拿：“叔叔，我来拿。”
  陆乔开门之后，就急着跑回厨房烧菜去了。
  而韩律轻车熟路地带着土豆进了门，接过土豆手上的篮子，对他说：“乖，土豆先去看动画片，叔叔把樱桃给你放到厨房。”说着，给他打开电视机，按到动画片节目频道，看了他片刻，才提着篮子离开了客厅，走到了厨房。
  韩律倚在厨房门口，把篮子放在脚边，看着陆乔的背影，说道：“朋友送来几篮樱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所以就给你们带下来了，你和土豆快些吃，省得一长时间不新鲜变坏。”
  陆乔闻言便转过头看向那篮被叶子包裹住的红色小樱桃，颗粒饱满，一看就知道是比较好的品种，前些日子傅承谨也送过来一些，不过很快都被她分掉了。
  “谢谢。”说完之后，她便转过头继续炒着青菜，不再理睬他。
  “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晚上等土豆睡着了，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下来找你。”那件事不能拖，
  虽然他不会抢土豆的抚养权，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假装一切都不知道。
  陆乔静默了会儿，把锅里的青菜盛到盘子里，用抹布擦了擦溅出来的汤水，最后才淡淡地说：“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土豆他不在，不会听到的。”
  “我刚才让土豆喊我爸爸了。”说着，他注意着陆乔的动静，果不其然他看到陆乔背脊一下子僵住了，他接着说下去，“土豆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把他教的很好。”他顿了顿，说，“我们晚上再谈这件事，我先走了。”
  陆乔听到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感觉两腿疲软，半个身子靠在了流理台边上。她瞒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被他知道了吗？接下来他要怎么做？她该怎么应付？
  她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帮土豆洗好了澡，而后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土豆渐渐入了睡。
  手一直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按下去，她并没有存韩律的号码，但手机里一直留着前几天他发过来的短信。她知道如果她一直没有动静，他会下楼直接过来找她，躲不掉的依旧躲不掉，她走出土豆的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他发了条短信，然后又去给他开了门，等待着他等会儿要说的话。
  韩律收到她的短信，立刻跑出房间，来到了楼下。他轻轻地推开虚掩着的门，换了双男士拖鞋，又转身关好了门，然后才轻轻地走进去。
  陆乔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听见他的脚步声，只抬眼看了看他，接着又低下头去看腿上摊开的书。
  韩律坐在她的对面，眼睛一直注视着她，没有移开半分。
  “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陆乔合上书，放在一边，然后看向他。
  “土豆是我和你的孩子。”韩律开门见山地说。
  陆乔听他这样说，心反而更加平静了，她笑了笑说：“你终于知道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和土豆的关系。”
  “土豆长得像你，再加上你又结婚了，所以我自然没有怀疑。我觉得我有够迟钝的，竟然这么迟才发现土豆是我的儿子。”韩律自嘲地笑着说。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是想认回土豆，把他接到你那里？还是……”
  韩律摇摇头：“乔乔，我不会和你抢土豆。”
  陆乔听了他的话，感觉有些惊讶，她听见韩律继续说着：“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想再做伤害你的事。你辛苦地把土豆生下来，又独自抚养他到现在，我怎么可能会把他从你身边抢走？就算我想这样做，土豆也不一定会跟我走的。”
  “那你想怎么做？”
  “土豆应该不知道我是他亲生父亲吧？我不想他再叫别的男人‘爸爸’，就是对你们有恩的傅承淮也不行。”
  陆乔倏地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
  “我不仅知道他，还知道你们当初结婚并不是因为你喜欢他，而是你父亲要求你们这么做的。
  ”他回忆起那天傅承淮过来找他，摸了摸嘴角，那几拳打得可真狠，他到现在都有阴影。
  陆乔愈发觉得惊诧：“你调查过我？”
  “如果我找人调查你，我会这么迟才知道土豆是我的儿子吗？是傅承淮来找过我，他和我说的。”韩律看见她惊讶的表情，笑了一下，继续说，“不过他倒是没有和我说，我和土豆的关系，发泄似的打了我几拳之后，把我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害得我还以为你……“他及时地闭上了嘴。
  “你以为我怎么了？”
  “没事儿。我很感激他一直照顾着你和土豆，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够接受土豆把他当做亲生父亲，土豆有权知道这个真相。”说着，他起身走到陆乔的身边，不顾她的挣扎，握住了她的手，“我不会立刻对他说。以前都是我的错，如今我已知道了真相，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不过我不会强迫你，我会给你和土豆足够的时间，等你们愿意相信我，接受我。”
  “何必呢？”陆乔过了许久，只说了这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少哇，我实在很羞愧TUT 进入收尾阶段，同时也在准备新文，感觉整个人好烦躁<(－︿－)>
☆、part 50
  
  自那晚韩律走后，陆乔的脑中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土豆说这件事。
  土豆自小就把傅承淮当做爸爸，与他和傅承谨的感情非常深厚。生下土豆后没过多久，她为了不耽搁傅承淮谈对象，决定和他离婚，搬出他那边的房子，这事儿硬生生地被土豆和傅承淮拖到了一年以后才办成。而当她带着土豆搬出傅承淮的别墅那天，土豆一直扯着他的裤脚抹着眼泪，哽咽着不停说：“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她一直没敢把那件事告诉土豆，一来是因为土豆的年纪还小，还接受不了特别复杂的说话；二来，最重要的是当他知道傅承淮原来不是他的爸爸，一定会大受打击，受到伤害。
  她抚摸着土豆的脸颊，幽幽地叹了口气。
  “妈妈……”土豆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叫着她、
  陆乔拦住他要揉眼的手，替他轻轻地抚摸了几下，柔声问他：“妈妈把你吵醒了？”
  土豆摇摇头，他的小手握着陆乔的大拇指，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在对她撒娇：“妈妈，我爱你。”
  陆乔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俯身过去亲吻了他的脸颊，说：“乖，妈妈也爱你。”
  “妈妈，今天叔叔让我喊他爸爸了。”土豆拉了拉她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