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流年

第46章


什么是家?便是你和你所爱的人,便是他和她两个人,今昔,此刻,足矣。
“莞尔。”不经意间,这两个字就从男人微笑的嘴角溢了出来。
“恩?”她无暇回头,满心还在想着:我刚才加了盐没有……要不还是尝一尝吧,做咸了就不好了……啊,这扁豆怎么这么老……
“莞尔?”他又叫了一声,仍然笑咪咪的像有意恶作剧一般。
被他连唤了两声,她有些狐疑的猛回过头,关心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仲流年的笑脸和她对视了一晌,突然向前迈了两步,伸出手拂过她贴在鬓上的发缕,故作严肃:“有事啊,我饿了。”
姜莞尔愣了愣,随即伸出双手来搭在他肩上开始向外推:“稍等稍等,还有一个汤就大功告成了,你先吃个苹果压一压嘛。”
男人缴械投降,任由她一直推到了客厅里。姜莞尔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点开了电视,哄孩子一样交在他手里:“乖,先看会儿电视,饭马上就好。”
仲流年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退回到了自己的战线上,想了想,又微笑起来。
最近,明明被公司里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笑的次数,却几乎比这六年里加起来都要多。姜莞尔,简直像是被你下了咒似的,莫非你是聊斋志异里的小妖不成?
流年索性就着沙发坐了下来。临近年关,公司里很多外地员工都放假回家了,他周围的几个中层管理人员,虽然也是归心似箭,但终究因为公务暂脱不开身。老总不停,别人也就都不敢停,反而还要你追我赶做得更多,所为的已不仅仅是几个加班费那么简单。
所以他决定人性化别人,也人性化一下自己,小年夜放了大假,公司上下一律回家过年。
[奇]他也终于得以和她两个人安静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明明戳手可得,仿佛就要无限继续下去,此时此刻,却又显得岌岌可危起来。
[书]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渡过这一关。这样无忧无虑的她,他发誓要一辈子照顾下去。
电视上正播财经新闻,淡妆素裹的女主播带着职业性微笑,缓缓陈述着某中外合资企业牵扯入数额巨大的偷漏税案,并指明,有几位税务局官员可能因收受贿赂而被拉下马。
男人屏息凝神的听完了整个报道,一直到股评时段开始了,仍旧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眉头深锁似在沉思着什么。
“吃饭啦,肚子饿的那个,快吃饭吃饭喽。”愉悦清脆的女声自餐厅传来,仲流年一怔,随即应了一声:“马上。”
看到仲流年缓缓走了进来,脸上仍是一派温煦的笑意,姜莞尔心里头暖暖的,指着椅子努嘴道:“快坐快坐,尝尝我的手艺。”
他和她面对面坐了下来,环视了满桌的饭菜,夹一口糖汁里脊放在嘴里,一边点头一边满脸认真的问:“你都有这么多拿手菜了?什么时候学的?”
姜莞尔得意的笑了笑:“打工的时候,在中餐馆刷盘子,跟小师傅偷学了几招。”
仲流年点点头,法国的日子她一带而过,只说很苦,却不说苦到如何。他答应过她不问,就当真没有问,只是每次她提起片段,心里还是会难受。
这些年,他们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只是谁也不在谁身边,所以无法彼此体会。
实在是再也错过不起了。
饭菜的确很好吃,三菜一汤很快被风卷残云式的消灭掉。男人放下筷子,总结陈词评价道:“恩,不错,的确不错。”
“就只是不错?”姜莞尔瞄他一眼,自信满满质问道。
“当然不只是不错。”他停了停,表情认真的说:“应该说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吹牛。”这么说着,姜莞尔的脸色却有些飞红了,随即像是刚刚想到,女人试探着问:“你要是真的喜欢吃,那以后我们就多在家里吃吧,对你的胃也好。而且啊,我还有好几样拿手的没有做,以后一样一样做给你吃。”
“好。”他回答的信誓旦旦,姜莞尔几乎要信以为真,心里一阵喜悦。可转念又想,他平时忙成那个样子,隔三差五的应酬喝酒,怎么可能经常在家里便饭?心情又有些低落下来,女人不再说话,而是立起身来开始收罗碗筷。
没注意到她丰富的心理活动,仲流年轻轻握着她胳膊,语调温柔半是玩笑的说:“老婆歇着吧,这些闲杂事务留着我来收拾。”
知道他是无心说的,但“老婆”两个字的称谓,却还是让她心上一动。看着他专心敛起筷子的侧脸,一时竟有些呆了,半晌,有些支吾的说:“流年?”
“恩?”他停了动作,偏头看着她。
“……林沁要结婚了,下个星期六,请我们俩过去。”
“结婚?”他迟疑了一下,有点不确定,“下周六么?12号?”这么问着,脸色已然不自觉的暗了下来。
姜莞尔不明白,他的心情为什么像是一下子变了,方才还是微笑的脸,此时突然有些凝重,唯有试探着问:“怎么了?应该不会耽误太久,你若有事,可以坐坐就走。”
仲流年直起身子来,笑容有些勉强:“我可能,真的去不了。”
这一句话,听的女人有些茫然。没想到他竟真的拒绝,她还以为,一起参加婚礼,可以刺探刺探他对婚姻的态度。甚至也隐隐希望,由景生情,他会再提起“嫁给我”三个字。
谁知道他竟连婉转的余地的没给她留,直接就不与她同去。心中安慰自己,他应该是太忙了吧,可是又抑制不住另一个声音叫嚣着:眼看都过年了,还是周末,难道就能忙到走过场的时间都没有?
“莞尔?”仲流年小心的唤了一声,姜莞尔涣散的眼神聚了聚,心不在焉的应道:“恩?我没事,做饭做的累了,有点没精神。”
“你很希望我去?”他的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样子有些疲惫,“这样吧,我打电话问问他们,看看可不可以改个时间。”
“不用,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姜莞尔接道,撑出一个笑容,很是勉强。他分明也看出来了,却没有继续追问,默默的端着碗筷,转身入了厨房。
待仲流年刷好了餐具回到客厅的时候,电视是开着的,姜莞尔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脑袋歪向一边,完全是睡着的样子。男人走过去,挨着她轻轻坐了下来。
没错,的确是睡了。
他无声叹了一口气,揽着姜莞尔的肩膀让她枕在自己肩上,看着那双因呼吸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心底默然低语:“莞尔,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一定会陪着你一起的。”
林沁的婚礼请了许多的大学同学,加上姜莞尔一共围了两大桌。林沁叫她坐到自己那桌去,后者却推说一桌子长辈我掺和什么,还是执意坐到了年轻人堆里。
席上一个避不开的问题,就是仲流年为什么没来。姜莞尔略施淡妆的笑脸,解释得很简单:“没办法,他工作忙,脱不开身。”
仲流年早上很早便走了,她迷迷糊糊甚至还在梦里,就听到他关门离开的声音。姜莞尔起身看了看表,才八点不到。
之后她就没有再睡着。
这些天,总是隐约觉得他有心事,可旁敲侧击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他却总说没什么。
“我听说流年的公司最近跟税务局搅合在一起?据说那么揪出几个贪官来,结果扯了些旧账,数额还不小。流年那儿没什么问题吧?”一个男同学半是无意地问。
姜莞尔对此事,也只是略有耳闻罢了。但仲流年从不曾跟她提起,她也就告诉自己别去多想,被人问起了,也就唯有回答:“这些事情,他很少跟我说。”
林沁正拖着老公一桌一桌敬酒,绕到他们这边时,已经是微醺了。女人一只手被杜凌峰托架着,另一只手举着杯子摇摇晃晃跟个不倒翁似的:“来,兄弟姐妹们,轮到咱们喝一杯。”大家纷纷举杯应和,祝福打趣忆旧的话说了许多。一一叨扰过了,林沁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冲着姜莞尔挑起单眼皮:“莞尔,这次仲流年胆敢不来,下次你俩结婚,我非把他灌到桌子下面去不行。”
一桌子人都哄笑起来,还有人调侃应和:”是啊莞尔,什么时候轮到你俩了,可还得把我们都请上。仲老板一定出手不凡,这可是真的金童玉女啊,好看好看。“
林沁过去敲她,一脸罗刹相,说我和我老公怎么就不是金童玉女了。这俩人上学时就有点亦敌亦友的,说着说着便又要罚酒。姜莞尔看着他们一醉方休的架势,唯有坐在一旁束手无策的笑。
酒席过半,人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只是与相邻的朋友们借酒聊天。姜莞尔为仲流年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总是隔三差五便看看手机,差点把菜夹进茶杯里都浑然不觉。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时候,果然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连忙低头去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时觉得有些奇怪,又颇为忐忑不安,忙接起来快步跑到厅堂外头。
”喂?"姜莞尔试探着问了一声,那边一片安静没有回答,于是她小心又问,“流年,是你吗?”
“姜莞尔?”电话那头传来是个女声,冷冰冰的,语调却颇为熟悉,“是姜莞尔吧?你好,我是南昕。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姜莞尔有些措手不及,实在没有想到南昕居然会直接把电话打了来,指名道姓的要和她一对一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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