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馆幽灵

第36章


 
“内海先生!”江南使劲敲门,震得镶嵌在门框上面的椭圆形玻璃嘎拉嘎拉 直响。 
“内海先生,请开门!”依然没有回音。于是江南叉开双腿,用肩膀使劲推 门。尽管门与墙壁之间露出了一条细缝,但仍然打不开。 
“瓜生君,来,一起推!”江南说。然而,就在他离开房门的一刹那,突然 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这是因为他透过房门玻璃看见对面有一个晃动的黑影。 
“怎么回事?” 
“有人!”江南眼睛盯着房门的玻璃答道。 
“刚才里面有动静。” 
“是内海先生吗?” 
“这个……不是!”江南摇头。 
“如果是内海先生,一定会答应的。” 
“那么,到底是谁呢?” 
“谁!”江南冲着房门喊道。那可怕又刺耳的喊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谁,快回答!” 
透过玻璃,又看到了晃动的黑影。没错,房间里一定有人。不过,这个人绝 不是刚才发出叫喊声的内海笃志,而是另有其人。 
“谁!喂……” 
“江南先生!”听到瓜生的叫声,江南回头看了一下。只见瓜生双手正将一 个细长形挂钟举过头顶。这好像是他从走廊的墙壁上取下来的。 
“请让开!”瓜生将钟朝房门的玻璃扔去。随着一声巨响,玻璃被打碎了。 钟向房间里面飞去,发出微弱的声音。瓜生用黑衣服的袖子把手包上,除掉了残 留在门框上面的玻璃碎片。 
“哎呀!”瓜生往室内一看,不禁大叫一声。 
“内海先生……。” 
摄影师仰面躺在房间中央,脊背向后仰,长满长长胡子的下巴往上翘,一双 发呆的眼睛注视着右面的墙壁,嘴裂开着,额头伤口里流出的鲜血满地都是一块 一块的,血浸湿了蓬乱的长发。 
显然,他已经气绝身亡。跟前的地板上还扔着一个损坏了的座钟。这个座钟 似乎被当作杀人凶器使用过。 
扔在尸体下半身的是零乱的黑色长形物体,既象盘成一团的蛇,又象爬满尸 体的一群虫子。原来,那是从暗盒里抽出来的胶卷。 
江南从瓜生的身后看到这种情景,感到极度恶心和目眩。他急忙把视线移向 室内的其他部位。然而——。 
“没有!”血染的房间里面除了内海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人。 
“竟会有这样的事情?……。” 
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到底是谁?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吗? 
室内收藏东西的陈列柜被挪动了,而且大都被集中到了房门前面。不过,有 个柜子仍然放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个黑影会不会就躲在柜子的背后或其他死角处? 如果没有,刚才会不会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比如,那个人影仅仅是自己映在玻璃 里面的身影而已……不,绝对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江南连连摇头。他把胸口贴到门上,再次观察室内的动静。他 屏息静气,全神贯注。然而,所听到的只是外面不停的下雨声,丝毫感觉不到什 么地方藏着人。 
“反正得想个办法进去再说。”瓜生向苦于无法采取下步行动的江南催促道。 
“我们两个再推门试试,如果还不行,我就从这个洞口里爬进去。” 
这是位于“旧馆”北侧的第六个资料室。 
分给河原崎润一的III号室,就是由正门门厅数起的第三个房间。以客厅为 中心,这个房间与内海居住的IX号室正好处于对称的位置上。这里收集着东西方 的日晷仪。 
河原崎丢下瓜生与江南离开客厅,独自回到这个房间之后——。 
他靠在入口处的门上,双手紧紧抱膝,力图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然而,他 心中充满了不安、怯懦、疑心……所有这些都使他感到更加烦躁。 
那么,河原崎烦躁不安的原因何在呢?虽然想极力回想,脑子却转不过来。 大脑本身无法进行顺利的思考,就像生锈的齿轮无法进行正常运转一样。 
对,就是这样——他若有所悟。最主要的原因恐怕就在于此。这是一种精神 上的停滞感,一种思维能力的丧失感。好像自己的肉体正在不断被某种东西吸去 力量一般。这种感觉虽然是循序渐进的,但愈来愈加重的、纠缠不休的睡魔,使 自己的无力感更加剧。而且在这种紧急事态下,自己竟整天感到昏昏欲睡打不起 精神,他对自己的情况也觉得烦躁不安。 
谁都知道,独自睡在这座暗藏杀人犯徘徊的时计馆里是极其危险的。但尽管 心里清楚,却无法消除睡意,他感到自己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强行抗争,就会出 现身体彻底崩溃的可能……。 
……奇怪啊! 
这是怎么回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河原崎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疑惑 感。不仅如此,他还被无可奈何地拖进早已编织号了的睡梦之中。 
在青白色烟雾笼罩的半意识之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具有十年交情的朋友的 面孔。 
瓜生民佐男。对!他的确有些反常。当河原崎在“钟摆轩”的大壁橱里发现 写有“你们杀了人”的字条之后,他就觉得瓜生的样子十分奇怪。以前他那种冷 静对待眼前危机的态度已荡然无存,一下表现瓜生特有的惊惶失措的狼狈相。那 个……。 
这是为什么呢?那小子! 
这也许是河原崎烦躁不安的另一个原因。 
“也许元凶是我。”河原崎回忆起瓜生说这话时那种冥思苦想的表情和痛苦 不堪的声音。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十年前的夏天——。 
瓜生说,是他们在森林里挖的陷坑。难道这就是无形中造成永远姑娘死亡的 原因?那个“你们杀了人”的检举条就是指的这个吗?河原崎心里这样想着,但 又觉得不大对劲。 
挖陷坑的事情自己脑子里没有印象。我没有挖过。 
那年夏天,确实与一位美丽的女孩子在森林里相遇过。虽然记不清楚了,但 心中还能描绘出当时的情景。但是——。 
当时,我们几个人仅仅是把那个孩子送到家里。早纪子似乎也这样说过。至 于虐待、推进陷坑之类的事全然没有印象。 
河原崎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设法使自己壁面一下子陷入梦幻的深渊。他终于 又开动了思维迟钝的脑筋。 
如果……。 
他作进一步的假设。 
如果瓜生讲的事确实存在的话,情况会怎样呢?十年前的夏天,包括自己在 内的四个人在森林里挖个陷坑。永远就是掉进那个陷坑而死亡的。正因为如此, 现在我们才被人当作报仇的目标……。 
他依然觉得瓜生民佐男的作法可疑。 
无论谁是罪犯,如果这是其犯罪的动机的话,早纪子暂且不管,但也完全没 有必要杀害渡边。他与十年前的夏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罪犯应杀的人不是他 ——不是渡边……。 
河原崎停止了思考。后来他就栽进了一个漆黑的沉睡深渊。 
……等到挂在房门上方墙壁上的钟敲过正午之后,河原崎的意识才开始慢慢 苏醒。后来,过了好久,由于身体突然受到猛烈的冲撞,他才从沉睡中彻底醒来。 
原来他左边的头部被打了一下。正靠在门上、低着头打盹的河原崎,“哎哟” 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耳膜里发出强烈的轰鸣,如同敲击铜啵一般,同时又听到 了雨打房顶的微弱声响。他一下躺在地板上,用右手一摸脑袋,顿时感到头发滑 溜溜的。 
这是——血。这是……。 
剧烈的疼痛贯穿神经。当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手掌上沾满鲜血时,“哎呀” 大叫了一声。河原崎这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是靠在里面的门上,按理不会遭到突然袭击。 
这是怎么回事呢?河原崎忍着头部的疼痛,翻身坐了起来,他背靠在墙壁上, 支撑起一条腿,抬头看到了那个手持沉重圆筒形座钟而立的袭击者。 
他与自己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严严实实地蒙着头巾。下面是一张青白 色的脸,十分阴森可怕。眼睛呈半月形,裂着大嘴冷笑……原来,他戴着一副假 面具。 
也许是由于最初的突然一击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对方似乎显得惊惶失措。 看到河原崎站起身来,吓得连连后腿。 
至于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眼下已来不及多加考虑了。 
“你是谁?”河原崎愤怒地喊着,开始反击。 
值得庆幸的是他头上的伤势并不严重。这不知是得益于对方的失手,还是得 益于自己打盹时身体的晃动。河原崎低下头,使劲朝对方的腹部撞去。袭击者想 用手中的座钟再次行凶,但动作比河原崎稍微慢了一步。钟从袭击者扬起的手中 落下。钟盘上的玻璃摔得粉碎,指针飞了出去。两人扭在一起摔倒在地板上。 
河原崎拼命地压住了手脚吧嗒吧嗒乱动的袭击者。他骑在袭击者的胸上,用 沾满血污的右手伸向对方的咽喉。对方痛苦不堪地喘着气。他真想这样一下子勒 死他。 
河原崎右手扼住对方的咽喉,左手去摘对方戴的假面具。 
“你这个杀人犯!”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去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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