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

116 大结局


维拉不知道子慕想清楚没有,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动摇了。如海欧所说,她只要给她一个台阶,让她有一个理由顺理成章的回来。
    维拉拉了他俩一把,子慕回来了,去军部交代清楚了这几年的事情,维拉的军籍还了回来,两人终于各归各位。
    维拉把子慕的各种证件一股脑地塞还给她,里面还有一张卡,是她作为子慕这两年来所有的收入。
    子慕变得很沉默,她全数接了过去,并没有翻阅。
    维拉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害怕走弯路,就怕你不敢走,停滞不前。”走过了弯路才会幡然醒悟,醒悟幸福原来就在左手边。
    关于他们俩的事儿,维拉并没有多问,要怎么留住子慕,就是海欧的事儿了。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耐心地等待这段爱情变成美好的姻缘。
    正了身份,各种事情接踵而来。首先是工作问题,再不找工作,俩人下个月就得出去喝西北风了。顾容与在进修期间,津贴很少,全用来供房子了。而维拉在大学之前存的钱早已捐给了山区里的孩子,剩下这几年在娱乐圈赚的都还给子慕了。
    顾容与为她的去处跟她讨论了很久,这两年顾容与都不会在军营里,不大放心维拉一个人回去,最后两人折了个中,让她到军科院去做研究。计算机也算是维拉的老本行了,上手起来比较快,关键是,她又是军人了。
    拿到了久违的□□,维拉摩挲着上面的名字,把它放到了书房的橱窗里,跟顾容与的摆在一起。
    这是真正由信仰拼接成的身份,以后再也不会弄丢。
    她的军旅路程惊艳了时光。
    军人总有一种情感在无形中流动,沉缓而冷静。他经常会成为人最大的依靠,这个身份对维拉来说,或许比爱情拥有着更为悠久的魅力。
    所以给孩子这样的信仰并不是不好,维拉手中随意地握着一支笔,歪头想,是应该把这份情怀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
    仿佛为了应允她的所思所想,十二月临近,他们又迎来了一个暖冬。
    陪着他在寒冬腊月里盛开的梅,万花凋零的时候也在开放,这一次开得尤其艳。
    维拉看着名单上的一溜儿名字,多数在电视上听到过,可人都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他们要成为她婚礼的宾客。她拉着顾容与一起写请帖,没有假手于人。
    回回三个多月前生了一个女儿,正在无止尽地休产假。经常会抱着孩子过来巡视一番,结婚么,这事儿她有经验。
    维拉抱着粉嫩嫩的江槑槑,软得心都化了。江槑槑的大号比较文艺,据说是江爷爷取的,她没大记得住,回回取的小名大伙儿都记得蛮牢。当初回回为了找四个口的两个字耗尽心力,常常爱津津乐道地给维拉说她取名抗争的那一段,还兴致高昂地说要给顾家的宝宝取名儿。
    像槑槑这种?维拉头摇得厉害,这种毁人前程的事儿维拉敬谢不敏,说孩子的名字肯定是让他太爷爷取。原因有几个,首先就是容与的名字不是他取的,顾爷爷一直都挺遗憾。其次,维拉觉得自己取不出一个比“容与”更好的名字了。
    大姐知道维拉要结婚,请了好几天的假就飞过来帮着准备。这次难得的,宿舍的八个人都来齐了。大家订婚的订婚,结婚的结婚,竟是王兰陵落在了后头。喜欢过顾容与的人,眼光又怎么会低呢。
    她拥抱了维拉,说她以为他们俩再也不可能了,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王兰陵说不要遗憾浪费了那么好的时光,这段时光会把执念变得很长很长。
    很珍贵的一番话,维拉静静地点头接受,握着她的手,给予她相同的祝福。
    维拉还拜托勤务兵给原在新疆的朋友送了几张机票,她始终记得在远山深处还有一个家。她的朋友们早已儿女成群,不变的是许久不见的思念。
    阿曼没有来,他托比亚给她送去最美好的祝福。他说——知道是顾容与,他就放心了。虽然见不得她最美的样子会遗憾,但他更希望留在他脑海里的,是维拉最初的映像。
    大婚前夕,众人去烈士陵园拜祭远去的亲人,告诉他们,以后要跟她生活在一起的是她此生的挚爱。
    薛怀璧看着墓前妈妈的名字许久都没有说话,然后缓步地走到祝闵柔的墓前,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这份恩情他们无以为报,她只能尽自己之力,把顾容与重新带回维拉身边。
    苏志国终是给祝闵柔重新立了碑,她是他的温柔岁月,她也永是他们苏家的媳。
    十二月十日,他们举行了婚礼,当日,大雪纷飞。
    主婚人是程老爷子,极其德高望重。他听程雨提起过两人,感叹得厉害。程雨的事儿他没少操心,自然知道两个人绕了一圈还能牵手有多难得。收到顾家的邀请,连考虑都不必,说是能见证这对新人,也是一种福气。
    那天子慕陪着维拉在化妆间化妆,化妆师笑着跟她说,“我一直很爱看你演的电视剧,你演得很好,待会儿结束了,可以给我签个名不?”
    子慕愣了一会儿才知道那人虽是跟自己说话,但是话里的人说的却是维拉。她紧紧地握住了维拉的手,不是吃醋,是感激。
    子慕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多出来的那张卡,这钱子慕没要,趁着他们大婚之际又送了回来。
    维拉的心意,早已无价。
    维拉的伴娘有俩,子慕和怀璧,回回虽然没有当伴娘,但也恨不得贴在她们身边。
    怀璧很得回回的心,两人玩得极好。回回经常心啊肝啊地叫,还打了主意要怀璧留下来。把大院的人看了一遍,本来想配给她家大伯的江磊,后来好像发现曲奕更合适。抓耳挠腮找不到方向,想着等维拉这事儿完了再来操心她的事儿。
    回回和怀璧都是胡闹的人,看维拉新娘和子慕伴娘长得一模一样,联手想耍顾容与一把,把无奈的两人换了装束。
    维拉子慕两人的心思,一个不可说,一个心知肚明。
    化妆师摄影师都急得不行,没有人的婚礼会这样胡闹的,何况这场婚礼非比寻常,外面的宾客,任一人,谁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俩伴娘好像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连主角儿都陪着一块胡闹,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婚礼是中西结合,化妆后两个新人就要一起去宴会厅了。
    薛怀璧急急地跑去找顾容与,说是新娘子那出了点儿差错,让他先行去宴会厅候着,她们稍后就到。
    顾容与哪能依啊,“我等她。”
    “等什么等,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薛怀璧言之凿凿,“在宴会厅的大门打开的时候,万道光芒从背后倾泻而来。那是一个女孩子这辈子最美最惊艳最重要的一刻,再说了,她还想给你一个欣喜呢。”
    顾容与狐疑地看着薛怀璧,“真的?”
    “真的。”薛怀璧严肃脸,“容与哥你不相信谁都不能不相信我啊,要是我把你新娘子弄没了,不等我妈杀过来,我先自刎了。”
    得到了伴娘的保证,顾容与带着他那俩伴郎曲奕海欧先行去了宴会厅。就连江洛都被回回一个劲儿地往外推,江洛意料到这事儿得出岔儿,还专门打电话警告了回回不能玩过头。
    不过几人没离开多久江洛又跑回来了,因为维拉奇迹般地发现好像回回又怀孕了,得到在场的中医初步确认后给江洛打了电话。
    江洛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带人上医院去,后来一查,果然……虽然这个速度虽然有些丢人,咳咳,但是还是很让人兴奋啊!
    顾容与穿着07式军官礼服站在宴会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一直在后悔不应该听薛怀璧的一个人先过来,现在心里可是火急火燎的。
    曲奕自动请缨去找人,还没走几步,薛怀璧的脑袋就探了出来,告诉他们新娘子来了,主持人可以开始暖场了。
    顾容与唇微微上挑,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动,温柔地看向缓缓打开的门。新娘子穿着一袭雪白的婚纱,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散下的裙摆好似碎了一地的月光,独特的面纱隐隐约约地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笑意十足。
    顾容与跟海欧心里同时骂了一句娘,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顾容与肯定一把揪过薛怀璧狠狠地给她几下。平时胡闹也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一点判断力都没有的吗!
    子慕挽着苏志国的手慢慢地朝新郎官走去,顾容与站在那,无奈到极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用意之前,不敢接招儿。
    苏志国终于有了嫁女儿的喜气,走得笔挺笔挺的。只是不知道挽着他的人是子慕,不然还得被这群死孩子气死。
    薛怀璧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海欧的身后直接给了他一脚,心想这人都看出来了还不上去接着,等着子慕嫁顾容与呢?
    薛狐狸比回回想得都远,回回就想玩玩儿,她还想推子慕一把呢。
    海欧恍然,抱拳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就越过新郎,直接牵起了子慕的手,去迎接这一场意料之外的婚礼。
    子慕看着海欧走过来,变了脸色,僵在那儿没动,整个宴会厅的客人也都愕然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海欧朝苏志国俊朗一笑,“爸,请您放心地把子慕的手交给我,这辈子他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再也不会把她弄丢了。”
    子慕咬唇,看着海欧都要咧到耳根的嘴,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苏志国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儿,那种打落牙齿混血吞又夹杂着另一种欢天喜地的雀跃心情是怎么回事……
    顾容与站在一旁,四处找薛怀璧的脖子掐。真想跟她咆哮一番——你海欧哥不容易,难道我就简单了吗!!!
    顾容与扶额站在一边,心情down到了谷底。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催的新郎了。无端地被人占用了婚礼,还得笑着站在哪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阵悠扬地婚礼交响乐响起,他们应该在交换戒指了吧,海欧那个王八蛋应该用的是他买给维拉的戒指。顾容与闭上了眼睛,心里有着巨大的失落感,真想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这种事儿也让他摊上。
    想着,一双凉凉的小手就滑进了他的掌心里,顾容与心中一震,抬头,巨大的惊喜涌来。
    “顾先生,久违了。”维拉握住了顾容与的手,脸上是一种委婉的感叹。
    刚刚的声响,是她穿着跟他相配的军礼服挽着苏拓向他走来,他居然错过了那么美的一刻!
    这场缤纷的盛宴终于如期而至。她穿着人世间绝美的颜色,站在红地毯上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每走一步都是一个回忆,后面盛开着他们莺歌燕舞的青春。
    顾容与站起身,把失而复得的新娘拥紧怀里,声音有些沙哑,“顾太太,请多指教。”
    旁人发出善意的微笑,薛怀璧悄悄地把戒指塞到他的手里,“去吧,容与哥。”
    一念之慈,万物皆善。
    顾容与握紧了维拉的手,两个绿色的背影带着军人钢铁一般的坚定走向了属于他们的未来。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他们婚礼的颜色。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哎,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来浇灌。
    嘉宾席给予了他们经久不息的掌声,这是属于两对佳人最难忘的夜。
    这是也生命赋予他们最好的礼物。
    多年过去,茶余饭后人们还总爱说起那一场婚礼,一样笑得明艳的新娘,一样俊朗飞扬的新郎。
    高高的梧桐下,一个半大的孩子抱着着一本语文书,皱着眉头在苦背《致橡树》。少年的声音清晰,却有点儿倦怠,或许还要十年,才能读得懂这首诗。
    顾容与听得入了迷,不知何时,他身边有个声音轻柔地问,“今晚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嗯?”
    他们的爱情不再花前月下,每日平平淡淡除了家长里短只论柴米油盐。
    顾容与看着老去的维拉,她的风姿依然,顾容与笑着笑着就有了泪,身边还是少年清灵的嗓音——
    我如果爱你,便以一棵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木棉与橡树,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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