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馥香院回到景澜院,王檀嫌身上一身的脂粉重,便让人将打了水洗了脸,又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 *
等从内室出来,周世瑛已经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吃食,满满当当的放置在一张红木小几上。香气浓郁的玉米羹,奶香四溢的奶油松瓤卷酥,金灿灿的黄金卷,另有几碟刚做好的玫瑰糕,桂花糕,糯米糕和山药糕等。
香喷喷的食物香气溢满了整个屋子,让闻到便胃口大开。
早上起来后,没来得及吃上早膳便去了堂屋敬茶,到此时才发觉肚子真的是有些饿了。特别是闻到食物的香味后,肚子便咕噜嘟噜的叫了起来。
周世瑛坐在小几旁,抬手对王檀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吃点东西吧。”
王檀依言走过去坐下,伸手拿起筷子。周世瑛将夹起一个黄金卷放到她的碟子上,道:“快点吃吧,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王檀礼尚往来,夹了一个奶油松瓤卷酥放到他的碟子里,道:“你也吃吧。”
周世瑛笑了笑,夹起奶油松瓤卷酥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王檀见了,便也跟着起筷。
刚起炉的黄金卷,咬在嘴里酥酥松松的,味道极好。王檀几口便将一个半拳头大的黄金卷吃进了肚里。
周世瑛见她爱吃,便又夹了一个放到她的碟子里,道:“慢慢吃,每人跟你抢。”
食物虽美味,但王檀向来胃口小,不过吃了两个黄金卷,两口大小的桂花糕、山药糕和糯米糕各一块,肚子便就鼓得吃不下了。
莲雾领着人将早膳撤了下去,王檀半靠在榻上,一边用手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边小声的打嗝。
周世瑛端起一碗消食茶喂到她的嘴边,王檀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消食茶,这才舒服了些,嗝也渐渐不打了。
周世瑛看着她叹气道:“胃口怎么这么小,看来要将你养胖,任重而道远。”
王檀摆摆手道:“我自小就这样,要能养胖,我娘早就将我养胖了。”
周世瑛道:“改日将陶先生请进来让他帮你调理身体。”
王檀道:“白姐姐不是怀孕了吗,何必麻烦人家。况且体瘦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许多人拼命减肥想瘦下来还瘦不了呢。”
周世瑛道:“胡说,女子还是要胖些才好看。”
王檀懒得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便靠着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周世瑛又伸手拉了拉王檀的手,又开口道:“刚刚……委屈你了。”
话题跳跃太快,王檀愣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刚才白氏为难她的事情。王檀摆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我不是也没吃亏么。”
周世瑛笑了笑,伸手往她腰上一揽,将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下。王檀见着屋里一堆的丫鬟在,推了推他道:“丫鬟们在呢,注意点形象。”
周世瑛却是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道:“你刚刚反击白氏那一下,真是反击得大快人心,以后你也该这样,莫怕她,该反击的时候就反击,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王檀“哼哼”两声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就不怕我落个‘不孝’的名声,到时候让你亲爹和继母将我休回家去。”
周世瑛亲了亲她的手,笑眯眯的道:“小豆芽这么聪明,自有法子能做得让人有苦说不出来。再说了,没我的同意,看他们谁敢休你。”
夫妻两人在炕上打闹了一会,之后池妈妈进来,笑着问王檀道:“二少奶奶,景澜院的丫鬟都在外面侯着,您可要见一见。”
周世瑛想了一想,对池妈妈道:“将她们叫进来吧。”说着转头又对王檀道:“这些都是以后你要使唤的人,你先给她们立一立威也好。”
王檀看时候还早,想着以后免不得要跟她们打交道,先认一认人也好,便点头道好。
王檀在隔间的花厅里见了景澜院的下人。以羽绒和羽扇领头,丫鬟和婆子挤挤满满的跪了一屋子,目测大概有二三十人。
按照继远侯府的人事编制,周世瑛作为世子,一等的大丫鬟有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十二个,未入等的小丫鬟的若干,粗使婆子若干。但因周世瑛不喜太多人伺候,景澜院的丫鬟编制未满,至今一等的大丫鬟只有如羽绒和羽扇两人,二等的丫鬟只有六个,三等的丫鬟八个,剩下的都是未入等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
从前因未有女主人,景澜院里的事物,暂时是由池妈妈领着羽绒和羽扇两人在管。
王檀让她们一一上前报出名来,等认完人之后,周世瑛对她们道:“以后二少奶奶就是景澜院的女主人,敬二少奶奶如当敬我。”
下面的丫鬟纷纷磕头道是,表白以后一定用心伺候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王檀接着对她们说了几句话,先是肯定了她们从前对对景澜院的贡献,勉励她们以后同样要为景澜院继续努力,同时保证她们若用心做事,以后必不会亏待她们,但若有人生有二心,也别怪她心狠。
一番敲打过后,王檀又让人给她们每人赏赐一两银子,然后便让她们下去了。
池妈妈则留了下来,顺势将景澜院的账册和库房钥匙交给了王檀,笑着道:“……从前二少爷没有成亲,景澜院没个女主人管着。老奴便僭越管了景澜院的账务和库房。如今二少奶奶既已进门,这院子里的事物,自然该交给二少奶奶。”
王檀让莲雾和香橼收了账册和库房的钥匙,然后对池妈妈道:“这些年还要多谢池妈妈了。”
池妈妈笑着道:“这是哪里的话,都是老奴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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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王檀正和池妈妈进行财政交接,另一边白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忍着满口火气,继续一派温良贤淑的将继远侯送出了门。
等继远侯一走,白氏回了屋子,却是气得挥手砸掉一个汝窑的青花瓷碗,恨声道:“小贱人。”想到刚才在桑氏的牌位面前屈辱的拜那一下,白氏气得胸口一抽一抽的疼。
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进来收拾碎片,其他的丫鬟则个个低着头,恨不得将头贴到胸口上。
周世珊从门外进来,看到白氏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接着挥手对屋里的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
丫鬟恭顺的道是,接着从屋里出去了,顺带还关上了房间的门。
周世珊走到白氏旁边坐下,叹了口气,然后对她道:“娘,您这是何苦呢。”
白氏在自己女儿面前向来是不设防,张嘴咒骂道:“不懂规矩的小蹄子,我们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娶进这么一个不懂尊卑,不事孝顺的媳妇进门。听听她刚才对我说的话,哪里是对婆婆该有的态度。”
周世珊道:“你又不是不晓得二哥的性子,你何必还去惹他们。”
白氏愤愤的坐在椅子上,扭着头不说话。
周世珊叹了口气,继续道:“娘,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二哥如今已经长成,如今又娶了王尚书的千金,三哥至今还是白身一个,我们拿什么跟二哥争爵位。您和三哥还是打消那些念头,好好与二哥和睦相处才是。”
白氏转过头来,气怒的看着周世珊,伸手按了一下她的脑袋,怒道:“你是不是我生的,如今不帮着你亲兄母,反而帮着外人说话。”
周世珊无奈道:“娘,我是为了你们好。三哥才是我同胞的哥哥,倘若他比二哥还出息,有能力去争,我当然希望他能继承爵位。只是如今二哥已经是从三品的将军,又得皇上看重,连父亲都未必还能辖制住他,我们拿什么争。我只怕我们最后没争过,反将现有的东西也失去了。”
白氏愤愤不平道:“我不甘心。倘若他真是原配嫡子也就罢了,但他不过是姨娘肚里爬出来的贱胚子,我的玹哥儿才是真正的嫡子,他才是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凭什么被一个庶子压底下。”想到这里,她又恨起桑氏来,若不是她搞那么多事将一个庶子记在名下,如今的世子之位,就该是她的玹哥儿的。她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抢回爵位而费心费力。
周世珊还想再劝,道:“娘……”
白氏则抬起手制止她道:“你不用说了。他是将军又如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战场上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说着顿了顿,又转过头来,握住周世珊的双手道:“珊姐儿,你要记得,你三哥才是跟你同一个肚子出来的,只有他继承了爵位,以后才能给你撑腰。还有,宫里今年要给皇上选秀,我打算让你去应选。你一向性子聪明,若能进宫得宠封妃,便能给你三哥多几分助力。”
周世珊转过头去不说话。虽说进宫也是她的心愿,但白氏让她进宫不是为了她的前程,只是为了能给三哥多添几分助力,这让她多少感觉有些心寒。
白氏却并没有发现女儿的情绪变化,在旁边喃喃道:“对了,还有珑姐儿,那丫头虽然表面不跟桑姨娘和老二亲近,但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又长成那副绝色的模样。得早早的找个人家将她嫁出去才好,不然,说不得以后就会成为你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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