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狂妃

正文 第310章 锐利的锋芒


    血色残阳给金碧辉煌的宫殿抹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皇宫里面守卫森严,明哨,暗哨处处都是,所有的宫门都被封锁了,严禁任何人进进出出,而朝廷里面的文武百官已来得差不多喽,齐刷刷地跪满了一地。那些低低下垂的脑袋在她走进来时,一个个都相继抬了起来,神色各不相同,与宫殿外面的昏黄的夕阳混杂在一起,夹杂着惊恐、猜疑、愤慨,容忍等等复杂的情绪,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淡淡一扫中暴露了出来,可最后还是回归到宁静,又一次地低下了脸去。
    欧阳碧珠身上穿着一件紫褐色的锦衫,大朵大朵繁复的花朵缀饰出她别具一格的高贵气质,更加让人感觉到她那脖子的莹白、细长,神情无比庄重。她一步一步地走在阡香殿上,四围全都是冷寒清冽的气息。混林王静静地站在臣子的最前面,看见她,立刻向前走了两步,却被身后一个身着朝服的年轻男子推了一下,几乎摔倒。
    虚文神情忧虑,抢步上前,全然没有顾忌身后混林王愤慨的神色,急急地问道:“皇上咋样喽?”
    欧阳碧珠轻轻地说道,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从四下里搜寻而来的目光一下子就表现出了浓烈的失望情绪,虚文轻轻地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太医说已经没有办法再挽救喽,公主,您进去看看吧。”
    刹那间,那一颗颗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咚”地一声落了下来,但却不是落在了远方,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她,夹杂着锐利的锋芒。欧阳碧珠一下子回想起了多年以前,父亲大去的那个夜晚,依然还是在阡香大殿,依然还是这般朝服,这般锐利的目光,依然还是这样的残阳如血……四面八方一片凄冷,让人呼吸都感觉很艰难,人们还是浅浅的呼吸着,把心里所有的愤懑、哀愁的情绪都全部隐没在冷静的理性之光里。她慢慢地抬起脚步,从人群穿越而过。两边的宫娥彩女轻轻地掀开帘幔,她独自走进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寝殿。
    金色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穿越一重重帘幔,殿里的气息那般灼热,灼热得让人几乎呼吸不畅。她的傻弟弟静静地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面孔煞白煞白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他静静地躺在那里,面颊青紫,嘴唇干裂,一头血迹。
    欧阳碧珠感觉眼里忽然无比地灼热,然而,却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四下里处处都是居心叵测的目光,她的手微微地颤栗着,好想伸出手去,却又不晓得应该放在哪儿,只是轻轻地呼唤道:“翼儿?”
    皇上听到她的呼唤,慢慢地扭过了脸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显得那么胆怯与惶恐,嗓音也那么沙哑,仿佛还在解释着:“皇姐,我……我还没有写完。”
    欧阳碧珠只感觉到眼眶灼热,几乎就掉下了眼泪。她坐在床榻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轻轻地说道:“不需要再写喽,今后皇姐再也不罚你抄了。”
    “真地呀?”年轻的皇帝眼中蓦然放射而出异样的光芒,他开开心心地问询道,“是真的呀,皇姐?”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似的。
    模模糊糊间,又想起了多年以前,父亲离去的那一会儿,欧阳碧珠心里涌起一团团浓雾。她紧紧地咬着嘴角,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皇姐说话算话。”
    “那可真地是太好啦!”
    皇帝又平躺了回去,眼睛直直地瞅着床顶的帐幔,叠叠层层,刺绣着金色的蟠龙,龙爪狰狞着,又好像是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咬人的恶兽。
    “那可真地是太好啦!那样,我就能够,能够……”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能够干什么?皇上神情异样,他的一生之中好像从来都不曾拥有过这般明亮、有神的目光,他僵僵地挺起脖子,面孔因为兴奋而泛着红光,一个劲地拉着欧阳碧珠的手,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又好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似的,只能发出一点点破碎的气息,无论怎样,都说不出来。
    太医们一下子冲了过来,乱纷纷的人群在眼前晃来晃去,从小就陪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大声叫道:“皇上!皇上!”
    “皇上要说什么?”欧阳碧珠瞬间扭过了脸,双眼发红,向着那个小太监问道,“你晓不晓得?”
    “公主,”小太监跪在地上,好像被吓呆喽,他语无伦次地悲哀地哭泣道,“皇上爬上乐央殿顶,说是想看看皇宫外面是什么样子,他说他一直都没有出去过,皇上,皇上……”
    沉郁的悲伤,一下子从胸间浮涌而上,就像是郁结在那儿的冰块似的,瞬间让人的血液冰寒了起来。太医们忙作一团,欧阳一翼满面通红,依然在沙沙沙地念叨着:“能够……能够……”
    欧阳碧珠一下子紧紧地抓住皇帝的手,说道:“翼儿,等你病好以后,皇姐就带你到宫外去!”
    一抹浓浓的巨大的喜悦一下子潮水般涌上了他的眼睛,涌满了他的面颊。他闭上嘴,眼神明亮地向自己的姐姐看去,目光清澈而美好,仿佛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突然,拽着欧阳碧珠衣衫的手一下子松开喽,头一歪,重重地垂了下去,呼吸瞬间停止。
    “皇上!”
    “皇上呀!”
    呼天抢地的哀嚎声一下子在宫殿里响了起来,丧钟声声,在皇宫上空久久轰响着,西方天空那轮血色的残阳收敛了它最后一抹血色的光辉,大地一下沉入了绵绵的暗夜之中,宫廷内外都高高地挂起了惨淡的白色灯笼,处处都是人们惨痛的哀嚎声,只不过,那些伤感的情绪到底有多少是真挚的,又有多少是虚假的呢,又有什么人能够分辨?
    “圣上驾崩了……”
    内侍扯长了尖细的嗓音,在宫殿里大声说道,欧阳碧珠静静地站立在人群外面,眼前不断地闪烁着老臣们撕心裂肺地哭喊的身影,他们分属于各个派别,却又鲜明地围拥在一处,一起高声悲嚎。尽管大殿里面人山人海,可她依然感觉这儿空空荡荡的,夕阳西沉,明月东升,白天过去,夜晚来临了。月亮的光芒原本那么皎洁,可是,欧阳碧珠却感觉那光芒那么冷清,那么凄凉,静静地映照着她纤瘦的身影,仿佛是冰寒天地里的狂风,那么冷冽,那么寒冷……
    伊科皇帝驾崩,全国举哀,一片伤痛,这是国丧,在一个月里面不准讨老婆,或者嫁闺女,不管是谁,都穿着那白色的衣服,一起为这个仁慈的皇上默哀、凭吊,寒风卷集着枯蒿,就在西北的战争即将爆发时,离珠却遭遇这种国丧,原来策划的准备帮助沐北,牵制新罗兵力,而在边境开展的军事演习也不得不停了下来,离珠国内,一片凄风苦雨。
    欧阳一翼驾崩后,欧阳碧珠宣读遗诏,由先帝长子欧阳平仁即位,改年号为正明。
    可是,就在皇帝去世的当天晚上,欧阳碧珠就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了,多年来的辛劳仿佛是一场不期而遇的大火,凶猛地烧焦了她的全部心神,走出阡香殿的那一瞬间,有腥腥的气息一下子喷涌到了喉咙口,几乎一口喷了出来。她一下子感觉脚步滞沉,白姑姑立刻走了过去,轻轻地搀扶住她,四面八方都是疑惑不已的文武百官,她却很清楚,这一口血,无论如何可都不能吐出来,所以,她狠劲地咽了回去,尽管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呕吐,可还是强自镇定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轻轻地推开了白姑姑的手臂。
    欧阳一脉已经没有人了,而现在,除了病中的母亲,还有没有满一岁的侄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欧阳一族巍峨的族谱,锦绣江山,又一次落在了她纤瘦的肩上。因此,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不能软弱,甚至不能流一滴眼泪,如果连她都倒下了,那么,欧阳一族上千年的基业,从此就会烟消云散。她努力地挺起脊梁,满面威严地宣读遗诏,安排后事,稳定人心,然后回到自己的寝殿,静静地点着灯,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个晚上。红色的烛泪无声无息地流淌而下,那明亮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却没有一滴眼泪滴落下来。
    皇帝的后事全都交给全英王和虚文父子督办,第二天,各地镇守官员纷纷派人前来京城吊祭,欧阳碧珠坐镇中宫,统揽一切,皇上尽管驾崩了,可是太子还没有满一岁就立了,离珠的架海紫金梁长公主却仍然统揽着朝政,因此,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局势。
    第二天,欧阳碧珠带着人走进皇后金氏的寝宫,准备把新任的皇帝接往太庙,可是,还没有走进寝殿,只见一束锋利的光芒呼啸而来,虚文“唰”地一剑便格开那道锋利的光芒,挡在欧阳碧珠身前,四周的护卫大吃一惊,各个变了脸色,齐声呐喊:“抓刺客!保护长公主!”可是刚准备冲进寝殿,却一下子听见皇后的声音尖厉、凄凉地响起:“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金巧燕披散着长发冲了出来,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把剪子,眼睛血红血红的,嗓音嘶哑地大声喊道:“你这个贱人!你害了皇帝,现在又要来害我的孩子!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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