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快婿作者:藤萍

第7章


癸?眼泪汪汪。
  “这样就好。你不要哭。”弄玉伸出袖子,擦掉她满脸的眼泪,安慰道,“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哭,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更不用哭的。掉那么多眼泪,你哭得累,我看了也累。那么漂亮的脸,哭得皱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我不哭,不哭。”癸?擦掉眼泪,“晚上大王要和公主一起赏月,姑娘还是早点准备吧。”
  “赏月?”弄玉叹气,她早上还在名和上政治理论课,晚上就要和秦穆公赏月?这个差距还不是普通的远,“我要准备什么?你家大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家小姐又是什么样的人?”
  “大王是个什么人婢子也不清楚,公主性情温顺,善于吹笙,晚上大王可能会请公主吹笙,所以――”癸?指了指墙上的笙,“姑娘先试试这支笙称不称手,事先选定一曲吧。”
  “吹笙?”弄玉瞪大眼睛,指着墙上那个东西,“你叫我吹笙?”她倒抽一口凉气,“不吹可不可以?”她哪里会吹笙?不要说弹琴,她连弹棉花都不会,她只会背书考试、听歌睡觉,吹笙?她连这墙上哪一个是笙她都不知道!
  “这个――大王知道公主雅擅吹笙,晚上必然会要公主吹笙助兴――不吹――可能――不太好吧!”癸?吞吞吐吐地说完,看都不敢看弄玉的脸色。
  “可不可以病假?”弄玉这回是欲哭无泪,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王相邀,是无限的荣耀,即使抱病,也――”癸?的声音越说越小。
  “也不能不去?”弄玉苦笑,“好了好了,你把墙上那个叫做‘笙’的东西拿下来给我,看我可不可以吹出名堂来,说不定有奇迹出现,我不学自通,吹得天花乱坠,听得大王目瞪口呆。”
  “是。”癸?摘下墙上的笙,恭恭敬敬递给弄玉。
  这个东西――弄玉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用来打人倒是顺手,无论长短轻重都刚刚好。自我解嘲了两句,弄玉拿起来,模仿电视剧里黄药师吹“碧海潮生曲”的样子,潇洒地横起来就吹。
  咦――她自信中气还是不错的,怎么这么用力吹,一点动静都没有?癸?,这个笙是不是坏掉了?弄玉本来想开口问的,不过看见癸?怪异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吹得不对,临时改口:“怎么吹?”她那一脸虚心请教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笙是竖――竖起来吹的。”癸?不敢抬头看她,“竖起来的,不是横吹的。”
  “哦――”弄玉孺子可教,从善如流,竖起来吹,还是没有声音。她这回不敢再问,只好对着那笙猛吹。
  “呼呼――”
  “公主――”癸?忍不住接过她手里的笙,“这样吹,这里,”她翻过笙的底面,“这里有一个孔,对着这个孔吹,就会有声音了。”她轻轻吹了一下,发出很悠扬的“呜――”的一声,“你看,就是这样。”
  “哦,”弄玉学着她的样子,对着笙底的那个笙孔轻轻吹了一下,果然发出了少许漏风的声音,“好像《聊斋》的鬼哭。”弄玉摇摇头,对于自己会是吹笙天才的妄想彻底破灭,“癸?啊,吹笙太难了,晚上我怎么可能吹得出曲子来?我连声音都吹不出来。”她放下笙,在房子里转了两圈,悠悠回过头来,“这样好了,我们来唱双簧啊。”
  “双簧?”癸?不解,小心地问,“那是什么东西?吃的?还是用的?”
  “不是,双簧,就是我唱戏,你吹笙啊。”弄玉拍拍她的肩,侧着头看她,似笑非笑,“那,你会吹笙,我不会,晚上要‘吹’给大王看的人,是我,那么当然是我‘吹’,你出声了。不然,大王发现我不是公主,我们一起完蛋,是不是?”她很悠然地摆过那支笙在唇边,“你看,我的姿势对不对?”
  “公主的姿势很端正,可是――”癸?紧张地指着自己,“我吹?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婢子,吹笙给大王听,万一――万一我吹错了――”
  弄玉拿起笙一划,指着她的鼻尖,“吹错了就是我吹错的,吹好了就是你吹好的,不是吗?你想清楚了,万一晚上我连声音都吹不出来,那结果比吹错了凄惨一万倍。”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故意逼你,只是,我也没有办法。”
  “我吹,我吹。”癸?脸色发青,满头都是冷汗。
  夜里。
  弄玉没有看月亮就知道时间的本事,所以不知道是几点,反正不是很晚就是了。秦穆公果然下诏,要她陪着赏月。
  说实话,她从小就不知道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并不是它不漂亮,而是,什么“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什么“倘随明月去,莫道梦魂遥”,什么“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看得多了就腻了,即使它本来是好看的,背上这么多情啦爱啦,最后让人觉得看月亮是一件挺暧昧挺无聊的事,除去情人特别喜欢对着月亮自言自语自欺欺人之外,正常人都是不怎么看月亮的,除非那天是几百年不见的月蚀。
  拖着一身“衣带当风”,“裙裾飘飘”的麻衣,弄玉一步一回首,婷婷娉娉,在一群丫环的簇拥下,仪态万分地出场。
  在别人眼里,正是清清秀秀一个如水佳人,肌肤如玉,明眸点漆,古风盎然,虽然人并不是绝美,但风姿优雅,仪态犹胜容貌。
  但在弄玉来说,她是费尽心思做足了她自己认为的“公主样”,不知道人家“赢弄玉”是怎么走路的,但是她自认为非常对得起“公主”这个身份了。她一步一顿,眼神不能太羞怯,也不能太凌厉,要朦朦胧胧、似看未看才有“公主”的尊贵。衣裳本就很轻飘,她走得衣带果真有些轻轻地飘飞,而裙裾委地不动,一缕发丝微微垂落在胸前,那是绾头发时梳漏的,却分外显出弄玉肌肤的晶莹和麻衣的白,甚至有一股子温柔皎洁的味道。
  好辛苦!她一边走一边心里叫苦连天,自我解嘲回去之后,必然可以拍电影,扮古代仕女可不是一般人扮得出来的――幸好,她一向都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优点在哪里。
  “哇――”癸?在后面偷偷看着,心里惊叹,原来的公主,都没有这位姑娘来得尊贵优雅,这一走出去,已不知惊叹了多少人的目光!
  “臣女弄玉,见过父王。”弄玉边说,心里暗暗发毛,她忘记问癸?这时候是不是自称“臣女”,叫秦穆公是不是叫“父王”?反正要到几百年后才有“皇帝”这个称呼,现在叫“父王”应该没错吧?她心里怕的要死,虽然对大名鼎鼎直下几千年后的“秦穆公”好奇得不得了,但却不敢抬头看他。
  “嗯,弄玉过来。”秦穆公好像也没有生气,声音反而很慈和,很有威严,“很久没见到你了,近来可好?”
  “很好。”弄玉起身,抬起头看了秦穆公一眼,只见是留着一把胡子的一个老头,长得什么样根本看不出来,那些胡子长得很有威严,只不过也让人看不见他的脸罢了。她心里暗暗失望,唉――总不能回去对人家说,我见过秦穆公,他长得一脸胡子,没有了。谁信啊!古代没有刮胡刀,这一点很不好。
  “今天月色很好,本王意欲明日派孟明视再次出战晋国,以雪我三年之耻,今天月色如此之好,可见天意在我,明日必定大获全胜,扬我秦国国威!”秦穆公举起酒杯,对天一礼,一仰而尽。
  弄玉暗赞,果然有豪气,不过,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他要打仗,难道我要先歌功颂德一番?她还没开口,秦穆公已经说话:“弄玉,你擅长吹笙,如此月色,本王大战在即,你为父王吹奏一曲,以壮行色,如何?”
  这个早在意料之中,弄玉微微一笑,“臣女遵命。”她拍了拍手,“癸?。”
  癸?早有准备,送上一支笙,“公主。”她低声叫了一声。
  弄玉对她使个眼色,“不要怕。”她极低极低地道。
  癸?点点头,轻轻退下。
  弄玉拿起那支笙,怡然在赏月的花园里慢慢跺步,抬头望月。
  癸?退下之后,绕了个大圈,悄悄躲到隔壁的庭院之中,从墙上的隔孔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弄玉负手拿着那支笙,正装模作样望月满庭漫步的样子。
  弄玉眼角余光一扫,看见癸?的身影在那里一闪,心下大定,举起笙,姿势标准地摆在唇边,按住笙孔,开始“吹笙”。
  那一边癸?也慌忙开始吹。
  弄玉一边作美人吹笙,一边漫步尽量不让人看见她的手指按住笙孔的时间和笙声不太一致,一边心里暗暗好笑,原来所谓“弄玉吹笙”,就是这样的啊――
  吹着吹着,秦穆公眯起眼听得极是入神,而弄玉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癸?吹得好不好,到底有没有吹错?她比划着比划着,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们只约定如何开始“吹笙”,却没有约定如何“结束”!万一她停了下来,癸?还在吹;或者癸?吹完了,她还在比,那怎么办?一想到这里,她不禁着急起来,侧过身,对着墙上那个窗口大使眼色。
  癸?不知道弄玉突然对着自己大眨眼睛是什么意思。只当弄玉要她吹得越久越好,更加鼓足了劲猛吹。
  弄玉暗暗叫苦,叫她不要吹,她倒是越吹越响,万一让人听出声音不是从她笙里出来的,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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