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快婿作者:藤萍

第25章


他看见弄玉还在乱吹,夺过赤玉箫敲了她一个响头,“把龙凤拉下来,轮到你念了。”
  弄玉没了玩具,扫兴地耸耸肩,一边收系住两个飞行器的尼龙线,一边很无聊地念:“应辞我父。”
  萧史帮她拉线,一点一点,把两只灌满氢气的不知道算飞艇还是滑翔机的东西拉下来,一边探头看书,“弄玉你不要把书拿走,我还没看到,我要说什么?”他一边收线,一边哇哇叫。
  “你要说,既为神仙……喏,在这里,你不要一个头转来转去,在这里――”弄玉用手指划着那一行,“这里。”
  萧史很费力地收线,一边很费力地看书,“既为神仙,当脱然无虑,岂容――哇,弄玉,这句什么啊?咒语?外文?我看不懂啊!”他哀号,“我最讨厌古文了!”
  “岂容于眷属生系恋耶?”弄玉教他,很有耐心地道,“意思是,怎么能眷恋亲属,大概是这个意思。”
  萧史一头雾水,“你再说一次。”
  “岂容于眷属生系恋耶!”弄玉很用力地念道。
  “岂容鱼卷,书生洗脸,yeah!”萧史很高兴地随着弄玉很用力地叫了一遍,他根本不再看书,也不知道弄玉在说什么,“我念完了。”
  弄玉不知道他念的什么,但看见他高兴,她也开心,“把着两个东西拉下来!”她与他合力,终于把两个花花绿绿的凤凰和龙给降临人间了。
  “怎么上去?”弄玉把自己套在气囊下面的三角架上,“我现在开发动机吗?”
  “等一等,等有一点风,我们迎风跑出去,这个院子很大足够我们起飞了!”萧史侧过头,对着已经把自己打点清楚、安全系牢的弄玉微微一笑,“走了!”
  “风来了!”弄玉欢呼一声,他们迎着风跑去,这一阵风来得很猛,一阵马达声响,他们腾空而起,飞向遥远的高空。
  “公主!”夜色深沉,只有那凤凰和龙的颜色在夜里若隐若现。癸?人在宫外,看见宫中飞去的凤凰,恍然知道为什么公主今天会为自己做主,因为,她终于是要离开了。她强求来的公主,终究还是不属于这个森森的秦宫,她终于飞走了。她一直都知道,她这位公主姑娘,并非寻常儿女,她明理、宽容,有一种和大秦不同的气质,她和仙人一样,他们都是不属于秦宫的人,甚至,不是属于大秦的人。
  “嘎――”几只白鹤腾空飞起,向着那凤凰追去。
  “就是她吗?”癸?的身边,有人轻声地问。
  癸?的眼睛湿润,她紧紧握着身边一位粗麻衣裳的年轻女子的手,“她飞走了。”癸?喃喃地道。
  “你没有哭。”那女子轻轻地道,“你本是很爱哭的人――”她温婉地抚摸着癸?的头,“她必是个不同的姑娘,比我坚强,比我勇敢,也比我――敢做敢当。”
  “她说女孩子没事不要哭,癸?――癸?不哭!”癸?忍住满眶盈盈的眼泪,“和她在一起,谁都很快乐,谁都没有负担,她是个好人。”
  “你也是个好人。”那女子抱住癸?,柔声道:“你为我做的,今生今世我都偿还不了――”
  她们轻声地议论,她们的背后,两位男子也看着飞去的龙凤,其中一人悠悠叹了口气,“她真是个不同的女人,也只有萧仙人这样的神仙,才有福气――”
  另一人只是听,听完了微微一笑。
  宫中。
  被马达声和鸟叫声惊起的人,正看见那对龙凤远去。
  惊奇者有之,骇然者有之,羡慕者有之,这一段千古奇事,龙凤仙缘,就这样纷纷繁繁,直传到千年之后――后世所谓“乘龙快婿”、“弄玉吹箫”,便是由此而来。
  两人乘飞行器飞去,在净莲塘那里着陆,然后放掉氢气,收起三角架,两个人穿过11号门,回到了现代。
  弄玉和萧史站到了夜半无人的舞台上,相对微微一笑。
  “我们终于回来了!”弄玉在舞台上慢慢地找,找到当初萧史为她唱歌的那个电吉他,“还可以为我唱歌吗?”
  萧史优雅地笑了,“当然可以,不过,我们还是不要碰这个危险的东西了,”他很惑人地探过头来,抱住弄玉,“我可不想下一次跑到唐朝去做唐太宗和杨贵妃。”
  弄玉悠悠一笑,“你是在暗示你想做皇帝吗?”她依旧是那样悠然,自由而自然。
  “不是――”萧史把头缓缓压低,很魅惑地道,柔声道,“我只是在暗示,我想吻你。”
  弄玉轻轻一笑。
  萧史低下头细细腻腻地吻了她。
  “你吹箫给我听好了,”弄玉向后仰身,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每次听你吹箫,没一次正经的。”
  萧史笑笑,三分优雅七分柔软稚气的,“其实――我的萧吹得并不是最好――”
  弄玉摇摇头,“我喜欢。”她很坚定地道,“我喜欢就好。”
  萧史开始吹箫,他拉着弄玉坐在舞台的正中间吹。弄玉盘膝坐在他对面,萧史靠着舞台的麦克风架子,坐在地上。
  他吹的是那首歌――
  我会一直记得,你要我唱歌
  爱并非很难得只要没有人哭了
  为什么计算太多计较太多计量得太多
  什么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承诺了却不负责
  爱有人说难得因为太多苦涩
  为什么错爱太多错信太多错误得太多
  什么叶子黄了花也落了
  一定就要哭了
  我爱了一个不会说爱我不爱哭的你了
  什么承诺什么花落
  你没在乎过……
  他吹得很认真。
  弄玉也听得很认真,嘴角带笑看着难得如此认真如此沉静而非“纯稚”的他,他现在看起来如此纯粹,如此――爱怜悌横。
  良久,夜很寂静。
  一阵脚步声响。
  “砰”的一声,有人带着一群人打着探照灯猛地开了门。
  “本台三频道接到群众联系,在东门桥会馆传出一缕非常动听的音乐,本台记者abc带领市刑警部队人员,古典音乐专家、灵异事件专家,还有电视剧组,现场报道。现在,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无人的东门桥会馆传出如此动人的音乐?”那记者在门口说完,让镜头切换到舞台上。
  探照灯光骤亮,一片白光陡然投射在萧史和弄玉身上。
  弄玉本能地扑入萧史怀里,侧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萧史抱住弄玉,神情微微带煞地回身,看是谁打搅了他们的清静。
  他们仍是一身古装,萧史右手的赤玉箫还摆在唇边,虽然已寂然无声,但女子依靠在男子怀中,微微惊惧又不失淡定从容,男子眉目之间微微带着一丝残留的沉静,虽然微蹙的眉看起来让他显得不悦,但却分明生成了一股非常凌厉的煞气。这煞气并非杀气,也不是侵略,而是,为了保护怀中的女子而产生的一种防卫――惊人的防卫!
  “哇――”那三频道的记者霎时目瞪口呆,“这是――”
  摄影师从没睡醒一下子变得全神贯注,绝对震撼的一刹,这可能是可以让他扬名一辈子的绝美镜头!
  在场的人一下子无声无息,平息静气,生怕呼吸会惊扰了这样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震惊许久许久之后,那记者才用早已哑掉的声音:“他他他――他竟然是――”
  “Shellsea!”旁边的工作人员忘我地道,“我原来以为,他只是个琉璃娃娃一样的大男孩子,原来――原来――”
  “原来他竟然可以显得这样像个男人,而且,是这样漂亮的男人!”那记者喃喃自语,忘记了自己在做报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弄玉低低地笑,“你明天又要上报纸了。”她当然知道他从来不是个娃娃,看见这许多人为他惊愕,她只觉得好笑,不要震惊得太早,其实――他多数时间还是那副小孩子样的,如果没有什么严重的突发事件。不要以为他可以摇身一变变成酷劲帅王子,他从来都不是的。
  她这样想着,在萧史的胸膛轻轻地笑。
  萧史皱眉,委屈地道:“又笑我!我有什么好笑的?”他前一秒钟的煞气根本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他还是个别扭懊恼的孩子,“不许笑!”
  “砰!”下面看见他从潇洒王子变成琉璃娃娃的人昏倒了一大片。
  萧史莫名其妙地看着舞台下的人,耸耸肩,“我们回家。”
  弄玉踮起脚尖,就像上一次两个人出去散步骑马一样,她在他额上轻轻亲了一下,表现了她的心情。
  萧史搂住她的腰,她亲完了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他的眼睛笑着,一直是笑着,三分优雅、七分的柔软稚气,和从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摄影师昏倒了,摄影机还在转,把他这样优雅的一笑忠实地记录下来,传达给了全国的观众,让所有人都看见了,Shellsea的本来面目。
  “你可能明天变成有‘百变王子’或者‘双重人格’之类行头的人。”弄玉和他一同回家,边走边笑。
  那笑声隐隐约约,只听萧史远远地说:“我明天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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