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殇魂

第58章


  还是换个话题吧!
  “有探子来报,十四贝子与延信、噶尔弼两名将军,还有同往的侍卫、宗室来往甚密,还好几回遣了使者去四川,害得跟梢的人很辛苦。”所以她慷慨大方地把他每月派人送来的“例钱”全贡献出去,就指望着能不能增加预算什么的。
  “他们什么时候来回报的?”
  “前天。”她将情报文件交给他详读。好些要紧的人名得记住啊!
  四川却无人回报!他的眉皱了起来。“好一个新任的四川总督!”
  他身边一直出状况。当然可能是他本身的事情太多、太重要,也可能他嘴上不说、心里不希望看到她急急地想去边疆。
  因此,桑玛只有对着不够详细、不够价值的情报跳脚。
  “想那位子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急个什么!”
  他雍亲王如今已能将真实的情绪与表现出来的言行彻底分开,即使亲近熟悉如她,有时也会被唬住——不过是暂时的。
  他很焦虑。西北的情况不怎么清楚,宫里的眼线能知道的又不多、他也绝对不想让皇父起疑,却偏偏必须带头做一个只求忠、只求孝的皇子,继续做着繁杂的、棘手的、得罪人的,或是无聊至极的差事,颇有大隐隐于朝,为而不为、不争为争的君子风范。
  而,身为手握实权又年长的皇子,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他……
  近旁伺候的人也多少有些感受到压抑烦躁的气氛,战战兢兢之中反而更加容易出错。
  “唉!倒也不是争什么,是觉得皇上不知道在天下安了多少眼线,不知道受了多少气不能发作、想做多少事却不能如愿。当这皇帝也真难。想想,这坐天下可比打天下难,而要坐好天下更难!”
  嗯,他的腰身结实、没有发福的迹象,也没有太多缺乏运动而形成的赘肉……
  “你在做什么!”他一点不反对,相反还是挺喜欢她偶然的主动亲近,不过意思、意思总是要说几句的。可现在她像是在评估砧板上的一块猪肉到底值不值两百文钱似的。[4]
  “……呵呵,我本想帮着你打完天下就找个小岛,关起院门过隐居的日子,也不用担心狡兔死走狗烹……可后来渐渐才发现: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呢!那就做到底吧!至于以后的,就再说了吧!”
  桑玛开开心心地搂住情人,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心跳漏了两拍。这淡淡的清爽香味实在不适合女子,但他用来正好,因为她喜欢闻。
  “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一来他不是这样的人,二来……他也不会对她下手啊!她以为他是谁?朱元璋?!
  “呵!我不是不这么认为了吗?”继续开心地磨蹭……存心想榨干他!她很清楚政治游戏,而正是因为太清楚了,因此他的一点点不同也会被她当作无价之宝。
  “你就打算扔下我一个人在京城?在这多事之秋?”太矛盾了!一方面他非常高兴她能理解他的处境和当前的微妙局面,另一方面他又想建个园子将她禁锢在身边——这矛盾,像是要将他生生扯成两半。
  她不去能行吗?他,心底也是希望她去掌握局势的吧!于是她转向另一个问题:“隆克多真的可以相信?”
  “不能。但我是唯一一个将佟家看作外戚的皇子。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可以保他们佟氏一族的荣华富贵。”
  “八福晋的娘家族人也是这样想的吧?”
  “对,爱新觉罗以外的家族,谁家不想出几个皇后、得到外戚的地位?!”
  “……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西藏吗?”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这未来的雍正皇帝好难缠啊!她是不是崇拜错人选了?!
  “我一直想问,你从不说的。”他是真的想知道。
  “哦,我是想到达距离上天的神佛最近的地方,”她难得地靠入他怀中——不为情爱、只单纯地为那份温暖与安稳——幽幽道:“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我的命运会在此时的大清……未来的路又在何方。”
  好困!这段日子来,她一直日以继夜地处理、交接、安排布置人手,每天能睡个两个时辰已是万分幸福了。
  而现在这样子,暖暖的、安全的……
  ……直到她平静的熟睡气息传来,他才开始思考、忧虑、茫然。
  真的可以得到奋斗了几十年的东西吗?
  会吗?
  能吗?
  注:
  [1] 此处情节纯属杜撰。
  [2] 本人没有作诗的本事,原作(大概是上世纪二十到四十年代间的作品)请见右——>
  [3] 此为诗人阿垅(“我愤怒,我愤怒得好苦”,唉,写得真好!)的《去国》一诗,但不是这个年代(大概是1947年左右所作),此处为杜撰。
  [4] 有学者估算:当时一石米(值银一两),可换得猪肉或鱼虾5-10 斤,水果、蔬菜则更多……不过将某人跟三四斤猪肉作比……有些不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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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10:10:41 PM《穿越文合集》第六十一章 若诗若舞
大清殇魂作者:梵天Suzy
第六十二章 若骖若靳
  皇上敕封了被青海、蒙古和西藏各地都拥立的新达赖之后,就是大军开拔的时候。
  “此可谓师出有名、人心所向。”李麟望着黑压压一片虔诚的欢送人群,颇为感慨。
  “黄教信徒自然是将达赖奉为神的。朝廷此举得既能民心、也能有名目,十分的英明!”桑玛仍然以他随从“家人”的名义混入军队。不过这次她带来的人,有她自己亲自选的手下,也有穆铮送来的三名侍卫亲兵,分布在各地各不互属。
  她通藏、汉语,也学了不少蒙语和满语——她似乎挺有语言天分的——自然以一个吃空饷的身份待在老熟人旁边,相互照应。
  更令她感兴趣的是少年的格桑嘉措,仓央嘉措的转世。[1]
  传说这位观音转世的少年三个月大的时候便能双手合十膜拜。再联系到仓央嘉措的遗言,因此该传说一出、教徒们全部归顺。但他现在在闭关修行,坐床之后还将以班禅额尔德尼为上师、进一步学习佛法。
  可,里塘的格桑嘉措、真的是那个忧郁青年灵魂的转世吗?
  她不确定,当然也懒得去深究便是。
  还没入夏,但已是必须进军的时节。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尚未离开十万狮子吼佛像的弥勒寺(塔尔寺),岳钟琪为副将的南路大军已经出发了。
  而固山十四贝子、大将军王胤祯的行营也搬至通天河一带,算是正式将大清的铁骑插入厄鲁特境内;且,他打着代表天子的正黄旗,无疑可以直接号令扎萨克兵马、跟青海亲王平起平坐、并节制各台吉。原先的西宁大营却由平郡王坐镇驻防。
  只是大清的将领们各自为政。
  延信自不用说,他是宗室平逆将军,所率一万余满汉军、及蒙古部所组成的中路军比李麟他们早走一步,但沿途声势庞大是为引来大策零部主力的注意,估计在青海境内不会有阻挡。一旦入了藏,大概除了请求支援的军报外,不可能在战时及时听从后方千里之外的调派。
  定西将军噶尔弼是辅佐年羹尧的南路军实际统帅,其军需后备全部由年总督负责,副将又是年羹尧大力举荐的四川旧部岳钟琪,兵马则是四川、云南、江苏、浙江和土司军队组成,成分复杂却是战力最强的部队。
  此二路军马分头入藏,皇上及兵部替他们预定于拉哩、或者进一步在拉萨会师。
  北路大军则是为牵制策妄部人马、不让其再入藏,其战略已由皇上定好,基本上不归抚远大将军所节制。[2]
  “这仗本身不用打。”李麟几十年的行伍生涯,稍稍一思索即可得出结论。“凶险之处,一是军情不明、消息不通,二是怕被断了粮道、不战而败。因此惟有引敌速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
  “李将军,您看岳副将那边有无麻烦?”
  “南路军就靠他打实仗:胜了、将军统兵有功,败了、他就得被弹劾。若是大败,只能像额伦特那样战死谢罪。”李麟淡然地讲着生死要紧的事情,脸上却只有麻木,无其他任何情绪。
  桑玛也只是点点头。“古今战事,都一样!当年的飞将军,既是如此哪”
  “哈,不谈这些了!”李麟宦海沉浮几度,自是很清楚桑玛的背景来头跟此行的目的,但他不多问也不多说,颇为谨慎地与她相处。“如何,见到这位达赖了吗?”
  他是为自己的身家着想;而她,没有身家要顾,当然是义无返顾、奋勇直前!
  “没有。那么一大群喇嘛紧紧围在他身边、密不透风,像是怕活佛被大清抢走似的。我挤这热闹作甚!何况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又能有多少法力?”其实她是怕见到那个众人视若珍宝的少年时,想起另一位被否定了的达赖……
  “桑玛,你可想去缅怀故人一回?”
  “哦?怎讲?”
  “新的达赖想回家乡里塘去看看,你随着我的队伍一块去护卫,如何?”
  “要绕道,延信将军能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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