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蹲在那梁上自觉地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儿,那好东西两手往那木梁上一扣,身子向下一荡,这人便垂在了木梁上。这会儿,他的脚尖离那口来回轻微晃着的棺材不过十公分,只要再身子再往下去一点便能接触。
查文斌穿的是道士用的方头布鞋,这种鞋和千层底有些相似,但是上面会绣一些腾云图,这人向下一挂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脚尖一阵凉气袭来,那脚趾上的汗毛都立刻竖立了起来。
此时,那柄挂在腰上的七星剑也跟着一颤,查文斌抬头看着自己抓的那根横梁心想自己还是托大了。要开这种坟,必须要先拿掉梁,拿掉梁就意味抽掉它的主心骨,那气势就去了一半。
他就这般垂在那儿,只见脚边那口棺材这会儿摇晃的开始格外厉害起来,有几次都差点要触到他的脚尖,那幅度不知怎地竟然还开始加大了起来。
查文斌不是什么刚出道的毛头小道,眼看那地面的冷焰火就要熄灭,他索性双手一松,双脚朝着那口棺材头上一点,只听“咚”得一声,那棺材被踩个正着。他身子顺势往下一蹲,右手从怀里抄起一张天师符来朝着那棺材头部贴了上去,左手立刻抓着那股吊棺材的麻绳,再接着向下一跳,头也不回的就到了地上。
落地之后抬头再看,那摇晃的棺材幅度开始慢慢变小,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查文斌搓搓那被绳子烙得发红的手掌,弯腰去捡那火折子,就在这时地上的冷焰火就跟着熄灭了。
一间原本惨白的屋子瞬时又陷入了黑暗,在他低头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对面墙壁上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那速度是极快的。
“什么人?”查文斌喝道,他这一声一半是出自本能反应,而另一半则是为自己壮胆。
周围的空气都很安静,除了头顶的石板偶尔有几块滑落之外,就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很清楚。火折子的光跳得就和绿豆似得,太小也太不显眼,平时这火折子点亮后能跟蜡烛差不多,可这会儿火焰就跟马上要熄灭的小木棍一样,显得十分没力。
他想起来自己的袋里有蜡烛,摸出了一根用火折子去点,点了几次那蜡烛都没有反应,他用手挡着才勉强把火给养大了一点,蜡烛这才亮起。
蜡烛的光黄中带着一丝绿,那点绿从烛芯一直窜到了火苗,被夹在中间很是诡异。这种火光在行家的眼里那是能读出信息的,这附近的确有脏东西。
蜡烛在古时候是用来照明的,后来无论是祭司还是上供都会点蜡烛,在有了现代照明的情况下,这蜡烛显然不是用来替人照亮的。蜡烛最大的作用便是替那些脏东西照亮,还有一个便是若是你想见鬼,可以在夜晚时分点一根蜡烛出门,找个预计有脏东西的地方把蜡烛放在人眼前,两眼要盯着那燃烧的火光,若是运气“好”的时候,你会看到蜡烛中间那团火是绿色的,那么恭喜你,你见到鬼了。
查文斌是早有防备的,他点这枚蜡烛是问路的。
在中国有一个行业就是盗墓的,除了火葬场的和医生,天底下怕是没哪个行业比这个更多接触死人了。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夜路走到了都能遇到鬼,何况是摸到人家坟窝子里掏陪葬品。
这些盗墓贼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摸金校尉,其实就是拜托那难听的“贼”字而自封的,在最早的时候,这活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乡村流氓干的,毕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可是中国自古就讲究人死为大,尤其是王公贵族们的厚葬之风盛行,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手伸进了黑漆漆的墓地。
有厉害的直接派军队盗墓,比如刚起兵的曹操,五代的温韬,那可都是臭名昭著,他们是为了筹措军饷。而更多的则是那些两三个一伙为了生计为了发财的小股盗墓贼,说这墓葬都是埋在地下,打开盗洞进去后有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再也没上来,怨恨的就做了个陪葬的野鬼。
在李鸭子的洛阳铲大行其道之前,更多的盗墓高手都是出自那些风水行家,而在中国,最懂风水的莫过于是道士。
东汉末年,曹操抓到了一个道士,这个道士精通奇门遁甲,精通风水星象占卜,名叫左慈。这位左慈更厉害的是得到了一部《遁甲天书》,据说十分了得,这本书查文斌曾经推测过是否就是《如意册》。曹操抓到此人后,知道其有道术,便关押其一年,不给吃饭,据说一年后他平安出了大牢依旧如故,让曹操很是惊讶。
曹操为了筹措军饷,专门训练了一支秘密军队,昼伏夜出,专盗皇家贵族陵墓,领头的便封为摸金校尉。但遇到的怪事太多,损兵折将,便求这左慈给予帮助。
作为释放他的条件,左慈给这摸金校尉留下了一句传承至今的顺口溜:“人点烛,鬼吹灯!”
这意思为进入墓穴之中要先在东南角点燃一支蜡烛才能开棺,如果蜡烛熄灭,就意味着这墓不能盗取,放下所有东西退出便是。若是蜡烛还能在烧着,那就取些钱财,完事后得烧香烧纸回敬,因为这些钱财死人用不了,得靠活人烧。
查文斌这蜡烛便是打算放在东南角,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开棺!
第四百八十四章:鬼吹灯(二)
把那红蜡烛倒着点上,滴几滴蜡烛油再把蜡烛立上去,两手小心翼翼的移开,生怕那火苗就地熄灭。查文斌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墙角,看似是关注着那蜡烛,其实他看的是那蜡烛背后的影子。
那影子看不出是个什么样,不知是人还是物,只是在这个地方出现显得有些突兀。查文斌的脸稍稍向后侧了一下,那团黑影立马就消失不见了,他又继续低下头翻出几叠纸钱来。
把那纸钱点了,人半蹲着嘴里嘀咕着无非就是偶然路过此地,进来查看一番,如果有打扰到的地方多多包涵,烧点纸钱算是赔罪了。
有影子,很难说是什么,一般的脏东西是不会有影子的,这是常识。但是查文斌看的真切,那东西是个半圆形的,一闪一躲又立刻没了,几次反复试过之后他确定那东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无奈,他是个常人,至少在生理上做不到瞬间移动,背对着未知的危险是最可怕的。在还没分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查文斌决定先按兵不动。
等到那堆纸钱都烧完了,查文斌也起了身,看那蜡烛烧的还旺,他决定先开一口棺材瞅瞅。
那口小棺材不过一米长,外面的涂料刷的也是深色大黑漆,这种颜色的棺材并不算多见,多数的棺材以暗红色为主,黑色的棺材给人第一的感觉就是:煞!
那棺材离地面有一人多高,查文斌抬起手可以恰好摸到那棺材的底板,两口小的位于两边,两口大的在正中间,他的脑海里瞬间想到了这该不会是一家子吧。
用手按着那棺材的底部,查文斌试着向上顶,不料那棺材里头像是装了铁驼一般死沉死沉,一只手用力纹丝不动,换了口气双掌同时顶着向上托。他这人也是农村出身,年轻的时候下地干活算得上一好劳力,他家造房子,三百多斤的杉树抗在肩膀上能走二里地不歇息,并不是个文弱书生。
棺材这玩意,查文斌接触的多了,一口棺材重的不过二三百斤,加个人和陪葬,顶天四百斤。这么口小棺材,分量要减掉一半,怎么也不至于推着纹丝不动。查文斌深吸了口气,再次用力试了一次,手掌心传来的是无情的阻力,这棺材实在太沉了。
不得已,他只能放弃,当他的手离开那棺材的时候只觉得手掌心有些黏糊糊的。起初他并未在意,当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味开始刺激鼻腔的时候,借着蜡烛那点弱光,查文斌摊开掌心一看,整个手掌血红一片。
“这不是自己的血!”他的脑海里蹦出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不是自己的血会是谁的呢?
那地上干干净净,要是棺材真漏了,地上应该有痕迹才是。查文斌不知是出自何目的,他把手中对准了墙壁按了下去,双手拿开的时候,墙壁上留下了一对血红的手掌印。看着那手掌,他心中的疑惑再一次升起,血掌印和自己的手掌竟然大小完全不同!
墙壁上那对手掌印无论是手指的长度还是掌心的宽度与他本人截然不同,墙上的掌印分明就是一个孩子的手掌,那手指稚嫩得连纹路都很清晰。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先前的血红色的确只是集中在了掌心的位置,抬起手掌凑到鼻尖一嗅,那股腥味不浓,很淡。
手掌没有割破的痕迹,这说明刚才自己按到的是另外一人的手掌印,那么这个手掌印的主人在哪里?查文斌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那口棺材上。
看着那烛火烧的很是旺盛,查文斌再也按耐不住了,这掌印按在他手上,却印到了他的心里。
从怀里拿出那根手工搓制的捆尸索往吊着棺材的麻绳上一搭,两头一系就成了个环,他先坠在那环上试了试分量,很结实。双手拉着那环,身子奋力向上一拉,一手就搭在了棺材盖上,再一用力,这脚就踩到环里,然后再一蹬,身子一跃就爬到那棺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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