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

第16章


  
  面色不善地扫了一眼那两人,段云亭清了清嗓子,对沈秋道:“这二人是哪儿来的?”
  
  “这二人在街市上斗殴,”沈秋指着其中一人道,“此人乃是禁卫军的一员,名唤成渝……”
  
  段云亭不耐打断道:“禁卫军犯事交给窦原处置便是,朕何须事必躬亲?”
  
  沈秋无奈地指了指另一个,道:“可这另一个……是臣手下之人……”御前侍卫乃是直属于段云亭,故此事必须由他亲自发落。
  
  段云亭没办法推脱,只得眯起眼盯着那人看了看。过了片刻,似是想了几分,便伸手点了点他道:“哦,你是那个……赵……赵什么来着?”
  
  那人道:“在下赵挺。”
  
  段云亭走回御案后坐下,摆出一副县官模样道:“那便说说……你二人为何当街闹事?”
  
  那赵挺苦着脸道:“我和朋友在酒馆喝酒喝得好好的,此人从我身旁走过,忽然撞我!”
  
  成渝闻言立即辩解道:“我当时多喝了几杯,足下不稳。并非有意为之,你又何必出口成脏!”
  
  “谁说你……”
  
  “你明明……”
  
  “我没有……”
  
  “你就是……”
  
  “罢罢罢,”段云亭被他们吵得头痛,扶额打断道,“此事虽是个误会,但你二人一个是御前侍卫,一个是禁卫军,这般当街闹事影响太差,朕需得责罚你们,方能明法纪!”
  
  二人忐忑地等待着判决。
  
  段云亭敛眉思量了一阵,指着成渝道:“你自今日起,便不再是禁卫军,调为御前侍卫,归沈丘统领。”顿了顿,看向赵挺,“你……且还是做这御前侍卫吧,只是你二人朝夕相处,须得和睦友爱,若有半分口角,这御前侍卫也不必再做了。”说罢一摆手道,“罢了,就这样,你二人且去思过吧!”
  
  二人千恩万谢地出了门。那赵挺心道,同样是犯事,那成渝尚还调任了职位,而自己却并无半分动静,莫非是捡了便宜?
  
  但仔细想想,发现不对。这调任御前侍卫……在陛下口中怎么变成责罚的手段了?莫非自己因为已经处在悲惨的最底层,所以才……不用责罚了?
  
  *****
  
  见那两人终于走了,段云亭转头看向沈秋道:“朕的杏仁酥呢?”
  
  沈秋一惊,才发现自己双手空空如也。这才回想起来,解决完二人的打斗一事之后,好像……便将那杏仁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嘴角抽搐地笑了笑,道:“忘、忘在路边了……”
  
  段云亭哼了一声,不悦道:“沈爱卿才跟了那苏逸几日,便不把朕放在心上了?”
  
  沈秋觉得这话的对象无论是男是女,听着似乎都不太对劲。故一时有些怔愣,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段云亭话出了口,却仿佛并不曾往心里过,很快又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明日你再替朕弄六盒来便是。”顿了顿,强调道,“……自费!”
  
  沈秋咬牙切齿暗骂段云亭压榨属下,心下却也只能盼明日去的时候,那杏仁酥若是还在墙角便好了。
  
  *****
  
  当然,那不过是想想而已。
  
  次日,沈秋一早便抽空出了宫,赶在巧手阁刚开门不久,做了今日的头一位顾客。
  
  然而及至回了宫,进了御书房,却见段云亭正和一个女子谈笑风生。沈秋提着杏仁酥在门边一愣,立即道:“臣……告退。”
  
  “爱卿走得这么急作什么?”而段云亭却出言制止,还对着她指了指身旁的女子,笑道,“惜丫头不是外人,爱卿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沈秋瞥了一眼那女子,而对方亦是目不转睛地同她对视着。眼中情愫流转,笑意盈盈,倒是迫得沈秋不得不低头收回目光,道:“在下沈丘。”
  
  那姑娘款款一笑,施礼道:“小女子名唤杜惜。”
  
  “杜伯长女,相门千金。”段云亭端着一杯茶,在一旁补充道。
  
  “原是杜相千金。”沈秋急忙恭恭敬敬地拱手,却不知二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而这时那杜惜回过身,意味深长地瞥了段云亭一眼,又转头对沈秋笑道:“沈大人既已回,想必陛下正是公务在身,杜惜不便打搅,这便告辞了。”
  
  沈秋正欲表示没什么大事,而段云亭已然热情抢道:“且让沈爱卿送送你吧。”
  
  “陛下之心杜惜已领,不必了劳烦沈沈大人了。”杜惜看着沈秋一笑,随即以袖掩口,转身而出。
  
  沈秋看着她离去,心下只觉莫名其妙。方一回过头,却见段云亭不知何时已然起身,极近地站在她面前,笑容十分不怀好意。
  
  以为他这是要检查自己办的“公事”,沈秋便把手中的六盒杏仁酥举至面前,道:“这是陛下要的杏仁酥。”
  
  段云亭“哦”了一声,道:“且放在案上吧。”
  
  沈秋依言而行,转身走到御案边,却听他在身后笑道:“过去朕私下同杜伯来往时,同这惜丫头倒是有几分熟络。只是自打杜伯做了左相之后,她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来找朕,你可知,她今日是为何而来?”
  
  沈秋听他言语带笑,知道他八成是又在自我得瑟了,便叹了一口气,呐呐道:“陛下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姑娘岂能不对陛下芳心暗许?”
  
  谁知段云亭闻言却笑了起来。
  
  沈秋回过身去,不解地看着他。
  
  段云亭慢慢踱步过来,笑道:“实话告诉爱卿,那惜丫头此番前来同朕闲扯了一通,明里暗里却是表明了对一人的倾慕之意,有意让朕替她撮合撮合。”
  
  沈秋一怔,心道这杜惜竟如此大胆直率,不由问道:“那她看上的……却是何人?”
  
  段云亭笑着在她肩头一拍,道:“你。”
  
  沈秋呆住。
  
  段云亭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唏嘘笑叹道:“啧啧啧,看不出爱卿平日里寡言少语,木木讷讷的,竟然如此招桃花。莫非实则骨子里却是别有一段风流……哦不对,应该是风骚?”
  
  沈秋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想,若论“风骚”二字,有人能比得过你么?
  
  而段云亭对她无声的抗议视而不见,继续道:“不过这惜丫头朕是知道的,相貌品性俱佳,绝不会委屈了爱卿,要不……朕给你们做做这个媒?”
  
  不知为何,段云亭笑得异常开心,简直跟他自己娶妻没两样。
  
  而沈秋一听他这话,头摇得像波浪鼓,忙道:“此事尚还为时过早,臣不敢劳陛下操心!”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之常情,”段云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爱卿无妻无室的,为何不愿娶亲?”
  
  沈秋心道你还是皇帝,后宫居然空空如也,哪里有资格说我?但她也只能默默腹诽,却是万万不会说出口触他霉头的。因为她知道,在口舌之上,自己永远占不到段云亭半点便宜。
  
  由是她只能换一个理由,搪塞道:“以臣之身份……着实配不上相府千金。”
  
  “爱卿哪里话?爱卿乃是朕的御前侍卫长,此等头衔旁人求还求不来,如何会配不上那杜惜?”段云亭孜孜不倦地劝着,末了还不以为意地一拍胸口,道,“再者,朕若下旨赐婚,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沈秋苦着脸不知该怎么作答,心想段云亭你放过我吧……先是段楚楚,后是杜惜,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如此热衷于给人做媒?
  
  而“媒公”段云亭见她不再说话,便走过来瞅了她片刻,挑眉笑道:“怎么一提到娶亲,爱卿这模样便如丧考妣?”
  
  沈秋不答,心下犹豫,告诉他自己是女儿身或者断袖,哪一个比较好。
  
  谁知正在她纠结之时,段云亭却忽然笑出声来。沈秋疑惑地挑眉看他,而对方却忽然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啧啧叹道:“爱卿啊,实在是太不解风情。”
  
  此举实在太恐怖,沈秋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没站稳。
  
  而始作俑者却一撩衣摆,若无其事地大步走回御案边坐下,口中豁达道:“罢了罢了,朕方才不过说笑而已。这婚嫁一事乃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如何能甜?爱卿既然不愿,朕也自然没有勉强的道理。”仿佛刚才那个热情说亲的人,决不是他段云亭。
  
  而沈秋还僵硬地在原地,惊魂未定。说不上是因为段云亭转变太快的态度,还是方才那怎么想都不可理喻的举动。
  
  沈秋暗自决定,下次问问苏逸,段云亭对旁人是否也有这等非同寻常的“爱好”。
  
  而御案后段云亭已然提起了朱笔,抬头看了她一眼,无事一般地问道:“爱卿还有何事?”
  
  沈秋匆忙收起思绪,暗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生怕他反悔,便赶紧推说无事,转身告退。
  
  正出门之际,却在门口撞见苏逸。对方顶着右眼上一块浓重的青紫痕迹,抬眼的瞬间,倒是又把沈秋惊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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