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

第36章


你二人之间究竟是何情形,我虽不清楚,而她却未必全无觉察。”
  
  段云亭笑笑道:“朕自然是明白的。”
  
  段楚楚盯着他瞧了瞧,迟疑了一会儿,挑眉道:“说起来,本宫一直不明白,你二人之间相隔也不过这一层窗户纸而已,却为何迟迟不肯捅破?”
  
  段云亭知道她话中所指,顿了顿,道:“若朕说,朕在等她自己挑明,你可信?”见段楚楚狐疑地看着他,又很快笑了起来,“人道是圣心难测,若朕的心思那么容易就能被看穿,岂不是要大失颜面?不过你看朕纵横情场数十年,岂会被这区区小槛所难倒?你大可放心,朕自有考量的!”
  
  段楚楚闻言没有再说话,纵然不知道段云亭究竟为何执拗地坚持着这一点,但他方才一大通话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可信哪句不可信,她心底还是明白如镜的。
  
  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段楚楚正欲开口告辞,却听段云亭忽然道:“说起来,你我二人之事,你能释怀得如此彻底,倒当真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已然荡然无存,竟是难得得认真诚恳。
  
  而段楚楚闻言却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不想被狗咬而已。”说罢转身,款款而去。
  
  段云亭嘴角抽搐地立在原地,忽然觉得,这段楚楚以后肯定是自己的一大麻烦……
  
  *****
  
  冀禅斜斜地倚靠在软榻上。
  
  时已深夜,空荡荡的房间连分毫的光亮也没有,有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他独自一人。
  
  以及一条猎犬。
  
  这猎犬生得通体漆黑,几乎便要融入夜色之中。若非是一双金黄的眼锐利如刀,只怕无人会发现它就在这房内。
  
  这猎犬乃是冀禅在返回西秦的路上,从一处农户家中救下来的。彼时它因为咬伤了紧邻的家禽而险些被打死,然而一条如此凶悍的动物,此时却无比温顺地蜷伏在冀禅的身边。
  
  冀禅的掌心徐徐抚摸过它光亮厚实的皮毛,心道这禽|兽兴许才是真正识得强者的。
  
  “玄风,”片刻之后,他开口唤出这猎犬的名字,声音低沉,“如今看来,我大哥虽是痴情种子,却做不出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来。你看,这却该如何是好?”
  
  自打将玄风救回之后,冀禅便将其视作自己周遭唯一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角色。对旁人所能道的,不能道的,在它面前都不需防备,都可以毫无顾忌。
  
  因为冀禅始终相信,这世上真正可靠的,要么是畜生,要么死人。故而他所信得过的,也只有此二者而已。
  
  而此时他话音沉沉落下,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玄风却是有所感应,似懂非懂地在他腿脚边蹭了蹭,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来,你已然明白我的意思了。”冀禅满意地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它的脑袋,动作可称温柔,却透着令人战栗的彻骨寒意。
  
  ——大哥,既然这把火烧不起来,那么我便借你一把东风吧。
  
  *****
  
  次日一早,沈秋自觉身子已然无碍,便早早起了床,收拾收拾准备照例往御书房去。
  
  她心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琢磨着见到段云亭时,该如何表现才显得比较自然。谁知她前脚还没出门,漱玉宫的宫人便来了,说静琬公主召她前去。
  
  沈秋暗自感慨这静琬公主的旨意,如今怕是比圣旨还厉害了。不过转念想想,反正还没琢磨出该如何同段云亭打照面,不如先去漱玉宫看看,兴许……还能请教请教段楚楚。
  
  结果她这一去,便是三日。一来是由于段楚楚打着“观察病情”的旗号,硬要将她留下,替她聊天打下手兼试药,二来段云亭虽嘴上说不给沈秋放假,然而实际上却也当真宽限了几日,对此事全不过问。
  
  于是沈秋便索性借此机会,在此处待了三日。然而便就是在这三日里,东齐接连传来了两个消息。
  
  这头一个消息,乃是冀封的婚事地提前而至,仓促礼成。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不过两日之后,紧接着传来的,竟是西秦东齐两国的战事。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想打听一下,有多少人萌太子殿下的?0.0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段云亭背身靠在窗边,垂眼看着手中的奏折,面色之中是少有的凝重。
  
  苏逸在一旁察言观色地候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容不得半分拖延,须得尽管决断才是。”
  
  “朕自然明白,”段云亭这才抬眼看了看他,道,“只是朕看这边城战报之中所叙,总觉有些蹊跷。”
  
  苏逸明白他心中顾虑,沉吟片刻后叹道:“毫无预兆地便发兵偷袭我边城,肆意屠杀百姓,邻郊数个村落已是血地无存……西秦此举莫说是陛下,换了任何一人,都无法置信。幸而我边城守将及时迎敌,击退敌军并一路杀至其城下,予以重创,否则不知这百姓却还将遭到何等的荼毒……”
  
  段云亭闻言没有作答,半晌无语之后却忽然问道:“苏爱卿可知西秦如今主政的太子冀封,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仁善谦恭、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以臣所听闻,可谓无一不是赞美,”苏逸如实作答,心下有些不懂段云亭忽有此问的意思,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人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切却也不过道听途说而已。”
  
  段云亭闻言笑道:“人亦有言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这冀封当真是个穷凶极恶之人,又怎能赢得如此齐声的赞誉?”
  
  苏逸迟疑道:“陛下的意思是……?”
  
  段云亭合上了奏折道:“在朕看来,纵是那冀封当真有意夺我东齐疆土,也断不至于牵累无辜百姓,大肆杀伐。如此残忍狠毒之举,倒实在像极了另一人的手段……”言及此,他微微眯了眼,似是话里有话,却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苏逸此时此刻已是全然会意,只是在此危急关头他也无心同对方拐弯抹角,便直言道:“陛下莫不是认为……此事出自二皇子冀禅之手?”
  
  “冀禅此人城府深不可测,依朕看来绝非池中之物……”段云亭不置可否,只是走到桌边将奏折放下,道,“不过此乃西秦的家事,与朕着实无关,无论此事出自谁的手笔,都是西秦所为,我东齐……绝不能示弱!”
  
  见段云亭终于表态,苏逸拱手拜道:“陛下圣明!”
  
  段云亭微微颔首,随即对外扬声道:“立刻召集文武二品以上官员来此,商议对西秦作战事宜!”
  
  然而话音落了,门外却并无侍卫或者宫人应答的声音。段云亭正微有迟疑之际,便听见成渝的轻呼:“沈大人,陛下同苏丞相正在商议要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的,大人还请多担待……”
  
  紧接着似有另一人说了什么,然而声音小了许多,听不分明。
  
  段云亭侧过头同苏逸对视了片刻,叹了一口气,然而神情里却并无太多讶异的成分。随后他转过身子,走到御案之后一撩衣摆坐下,便在同一时刻,门被从外“砰”的一声推开。
  
  然后房内房外四个人六目相对,顷刻便是鸦雀无声。
  
  为何只有六目?
  
  因为段云亭垂着眼,神态自若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这才悠悠地抬眼看向门边。目光落在原本赶来阻拦沈秋,此刻却杵在门边进退不得的成渝是身上,淡淡道:“成爱卿且去吧。”
  
  随后才望向定定立着的沈秋道:“沈爱卿既然有急事求见,那便进来吧。”
  
  沈秋掩了门,转身见段云亭今日面上竟是一派似笑不笑,不冷不热的表情,与往日可谓是判若两人,分明是愣了一愣。
  
  而立在一旁的苏逸却知道,段云亭这副神态,绝对是不祥之兆。因为他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时候实则绝不是最无耻的,反而当他露出这副道貌岸人模狗样的正经神情时,才是无赖到了极致。
  
  却不知在这千钧一发的重要当口,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段云亭见沈秋一时没有说话,便自行开口道:“朕猜测沈爱卿此番,应是为了两国战事而来。”
  
  “……正是。”沈秋分明是不适应段云亭这种说话方式,回过神来之后,说话间还是有些呐呐的。
  
  而苏逸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留在此处实在难受,便赶紧拱手道:“若陛下别无吩咐,臣便告退了!”话音刚落,不待段云亭开口便转身就走。
  
  “慢着!”然而段云亭在身后响起的声音,把他生生定在了原地。
  
  苏逸无奈地回身,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这两国战事,方才朕正同苏爱卿商议着。”段云亭面不改色地将目光从沈秋处挪向苏逸,道,“苏爱卿,沈爱卿这几日在深宫养病,只怕并不知晓战情,爱卿不妨将各种细则说与他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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