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猫猫急忙拾起电脑,放在茶几上,摁了开机键,还好还能打开。
打开之后又急忙关机,把电脑恭恭敬敬像财神爷一样供在茶几上,正襟危坐打开电视看马景涛第二集……可脑海里却时刻浮现着柳眉说的那些话,什么方雷要是能跟自己在一起也挺好的,什么不死心什么的,唐猫猫一点儿也听不懂,以前她好歹还有一个破梦能帮她联系一下前后左右发生的事情,可这一出她梦里也没有啊。
不过打死唐猫猫她还是不能相信柳眉说的那句关于自己什么都记不得这件事。怎么可能记不得呢,她自己经历的事情,她能不记得?除了上大学之前她比较**较愣头青,脑袋简单四肢不发达,所以记不得那些比较遥远的事情之外,她大学之后的事情可是件件儿都记得一清二楚,跟印在脑袋里似的。
可是大学之前的事情,为什么就印象那么模糊呢?
唐猫猫总算是找到了问题的所在,这样迷迷糊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中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睁开眼猛地看见坐在身边的阿江,她本能地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
看到唐猫猫醒过来,阿江看着她温柔地一笑,好看的眉毛轻轻挑了挑,整个五官精致得顿时变得秀色可餐起来,声音软软的,润润的,好听极了:“醒了,饿了吧?”
唐猫猫心里立马跳出一个信息:你丫休想让我给你做饭!
却不曾想到阿江起身边往厨房走去,边说:“我给你熬了小米粥。起来刷下牙,喝粥。”
“哦。”唐猫猫揉着眼睛往卫生间走去,心想你丫还算有点良心。抬头无意间看到放在客厅的大摆钟,顿时瞪大了她的钛金狗眼,再一看窗外微醺的晨光,方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稍微一睡就是一个晚上。
他给唐猫猫端了一碗粥,唐猫猫乖乖坐在沙发上喝着粥,没想到这家伙厨艺还挺不错的,既然别人有情,她也不能无义,于是边喝边询问了一些他昨晚做的检查。
他无所谓地笑笑:“老样子,没什么好说的。”
唐猫猫很不满他这个模样,毕竟身体是**的本钱,他怎么能对自己的病情这么不屑呢。
“活该你生病。”唐猫猫撇撇嘴。
他更加不屑,起身往卧室走去,过了一会儿手中转着一把钥匙,对窝在沙发上喝粥的唐猫猫说:“赶紧喝完,喝完送你回去。”
“有你这么赶人的吗。”
“怎么没有,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啊。”
“你!”
“你什么你,快喝,别等下我死在你面前,晦气。”
原来他是生气了,不过也是,谁让她忽然把话说得那么重呢,可她也是关心他啊,要真像周翔所说,他也算是病入膏肓,可他这浑身无时无刻散发出来的混蛋气质,哪里像是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病人呐!如果是病人,就要好好养病嘛,让身边的人担心,那就是不道德。
唐猫猫“啪”的一声把碗放在茶几上,起身往门外走。
可是唐猫猫不知道的是,阿江并不是生她的气,仔细想想就知道,不过是一句活该,他哪有那么容易生气的。他是气自己,气自己的身体,气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当她就在他的面前时,他更加无法抑制住心里的烦闷。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送到半路,唐猫猫就下了车,说她要去缴电费,他说陪她去。唐猫猫怪笑一声说还真搞不懂你,一会儿赶人赶得跟瘟疫似的,一会儿对人好得跟看见亲妈一样。
他也不回击,只是微微一笑,两人缴电费完毕,他把唐猫猫扔在楼下,自己开车走了。
唐猫猫一到家,打开电脑,准备登录游戏,忽然想起柳眉昨晚无意透露的在游戏里结婚的信息,再一想那个家伙今天对她的态度,顿时失去了玩游戏的兴致,“啪”的一声又把电脑给关了。
而此刻的唐猫猫不知道的是,在她家停电的时候,在她跟周翔拌嘴的时候,阿江正在医院里,听着主治大夫语重心长的叮嘱。他的病情到现在已经加重了,而换心脏的契机却迟迟没有到来,而且就算换,也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可以成功,简而言之,他死定了,而且必定是在半年内。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还在想,不知道有没有人像他一样,天天被身边的人告诉自己,你活不长了,你要死了。可是在别人都在对他不断宣布着一个比一个迫近的死讯时,他脑袋里想的,却全是另外一个人——唐猫猫。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个人把车停在路边,一遍又遍地想着,当初为什么要回国呢?就为了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吗?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忍不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呢,这样子下去又有什么结果呢?既然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那么不出现,直到死去,不是最好的吗?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再是他所能掌控的,在她的眼里,他知道,她是对他有好感的。这么多年后,他没有想到,在她忘记一切之后,她竟然还会在第一眼看到他时,眼睛里会有那些年才会出现的晶莹的光芒。他知道,那是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掩饰的欢喜。
可他终究会死啊,在这个事实发生前,他搞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是应该更进一步,完成他们之间未完成的爱情,以告慰这即将结束的生命,还是,再次退出。
对,以前他也知道自己活不长,可那个时候他那么想要再看见她,再陪在她身边,想的全是人生苦短,他怎么能没有她。可现在,他却完全改变了想法,不错,还是人生苦短,转眼就过去,可他凭什么要把本是他一个人的命运,分给另外一个人,虽然这个人以前多么想要跟他分担他所有的苦痛,可她毕竟是变成了他眼里的别人,一个完全记不得从前的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这些毫无头绪的问题,当他回家,看到她躺在沙发上的模样,她睡得那么香,胸脯静静地起伏着,他低头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忽然就克制不住,想要去吻她。他的嘴唇停在她白皙的脸蛋上,他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她弯起的睫毛。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难过将他压抑得很难受。
当她醒来,他却忽然心疼起她来,他不想让她出现在他的身边,他想让她快点消失,消失得越快越好,最好,离他远远的,远到他永远无法再找到她,因为似乎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住去找她的冲动。
而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却又非常想要跟她更久地待在一起。有好几次,他从后视镜看着安静地坐在后座上的唐猫猫,他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说猫猫我爱你。可他知道,如果逃不过一死,那么说这些只能是徒增悲伤。
他十分矛盾地想着这一切,又抗拒,又想要亲近。而当唐猫猫下车的时候,他才做了最后的决定,也许是时候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他开着车,开了一半,音响里忽然放起一首歌,他记不得那是什么歌,可是那一句“到最后,我们也只能到这”却忽然让他的胸口滑过一股暖流,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而这个时候的唐猫猫,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她心里让她无法抗拒,却又时常觉得可恶的阿江,此刻却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想着关于她的那一切。
唐猫猫关了游戏,又没事做,在房间里游荡过来游荡过去,正郁闷得跟菜市场连卖三天都没有卖出去的猪头一样想着自己该干点什么时,手机很应景地响了,唐猫猫救命稻草般看也没看地接起来。
“喂,总经理问我你有没有来上班。”电话那头的人听不出声音是谁。
唐猫猫心想今天不是礼拜天吗?但还是乖乖地回了句:“我以为周末不上班呢。”
“酒店是调休制度,不存在周末。”对方的口气倒也客气。唐猫猫也知道是她妈想要让她按时上班,也不为难对方,说了句我马上就到,正准备挂电话,一想怎么着也得知道打电话是谁吧,便问对方是谁。
“我方雷啊。”
方雷?那张照片里的三个人中的一个,那个柳眉口中的所谓的不死心,跟她唐猫猫若是在一起也算挺好的那个人?
想起来了,保卫科的啊。还是自己的手下。唐猫猫喜上眉梢:“我还以为谁呢,搞得我紧张兮兮的,是你早说啊。等着,姐姐马上就去上班。”唐猫猫挂了电话,风驰电掣般赶到VC酒店。已经日上三竿,她刚进门就看见一个撒酒疯的人在大堂缠着服务员要求特殊服务。保卫科的几个人站在两米开外,随时准备下手拖对方出门。唐猫猫远远看到手持电棍的方雷,走过去问了句:“怎么回事啊?”
方雷看见是唐猫猫,急忙说:“喝多了,准备拖出去塞出租车里。”
“哦。”唐猫猫看了一眼喝醉酒的大叔被拖出了大堂,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的却是方雷啊方雷,你的小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送走酒鬼瘟神,唐猫猫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图标,立刻想到柳眉对财神孙子交代的话,心情顿时跟喝了上好的三鹿一样不淡定起来,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战胜人性的光辉点,一边骂着唐猫猫你丫可真贱啊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好意思登陆游戏,一边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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