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只狼

    
    初三对于很多同学来说是地狱般的日子，所有的老师像是突然改行做试题批发，试卷像是不要钱白抢来的使劲发给学生做。原本和蔼可亲的老师突然变得极不近人情，根本不管别科老师布置了多少习题自己布置的题目你们抽时间也给做出来。
    这时候班里有个乐于奉献的做题机器简直是要被习题的海洋溺毙同学的救世主，不管老师布置多少作业顾源湘总能在放学前把作业完成，然后她的作业将会进行全班航游。同学们都要热泪盈眶了，当初选顾源湘做学习委员简直是这一辈子做出的最英明神武的决定，没有哪个班的学习委员能比本班的学习委员更敬业更有效率的了！
    顾源湘也觉得老师题海战术杀伤力还是蛮大的，她现在虽然能保证每天在学校里完成作业和原先很轻松的就能完成相比现在她得抓紧时间，课堂上的时间不能全部用在看课外书了。
    顾源湘就在别人处在水深火热她依旧优哉游哉的中度过了初三的上半学期，期末考试一结束可算是能松口气了，虽然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绝对不少可至少不用每天早起了。
    顾源湘觉得她的寒假时钟一定是被调快了时针，虽说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可也不要这么短暂啊，她想了想才明白哪里的时间被偷走了，寒假上午基本上就是在床上度过，起床就可以吃中饭了，没有上午一天只过了半天，所以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整个寒假顾源湘基本上就在老宅呆着的，因为过年一家人能回来的都回来团聚，顾源湘觉得每天从家里来到老宅太麻烦，就干脆住下，顾奶奶可是求之不得，平时不回来的孙子也在身旁，顾奶奶真是每天都乐呵呵的。
    顾源湘放假没几天全力以赴的把作业也完成了，然后就开始了每天上午睡觉下午玩晚上练字习画的美好生活。刚上初三的时候她就把她的乐器课差不多都停了，周末去上一节课其余大都是她在家自己练练就行了。现在每天空闲出来这么多时间顾源湘都有些不适应，一边吃着各种零食一边想着这么堕落是不是不合适，要被外公知道了那就惨了，这个每天都要冒一个头的想法每天都被顾源湘随着零食一块给吃下去了。
    这些天顾源湘觉得阚子亦似乎有些忙，阚家人丁单薄过年也是冷冷清清的，顾源湘下午没事就去阚家陪陪阚爷爷阚奶奶，可她每次去的时候阚子亦都在学习。他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好吧，这个说法不对，突然这么用功太意外了，高二的课程很难吗，需要天天这么做习题？
    阚奶奶也不清楚孙子是怎么回事，她一向对孙子十分放心，除了生活上的吃穿她一般不问其它的事情，就是想问也管不了，就是问他，他所有的回答都是不错、可以。阚子亦又不爱说话这么多年一直你不问他就不说你问了他就简单回答，阚奶奶有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如果他爸爸要是还在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清冷了……她每每想到这里就立刻打住，这是阚家永远无法说的伤痛。
    顾源湘给阚奶奶送来家里刚刚写好的春联，顾家的传统是春联自己写，以前基本上是顾妈妈写，其他人就随便写写，因为顾源湘的一手字已经很能见人了这个活基本上都交给了顾源湘。她到了阚家后不出意外的发现阚子亦还在书房学习，今天是大年三十好吗，要不要这么用功啊！
    顾源湘实在太好奇他到底在学些什么就轻手轻脚的爬上楼，她一进书房就看到那快要有她高垒起来的书本，地上还放了一摞习题册。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窗口微微开了缝，阚子亦此时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抬头看到顾源湘目瞪口呆的傻样。
    “子亦哥哥你期末考试是考了年级第二吧？”难道没拿到第一子亦哥哥准备头悬梁最刺骨，刺激受大发了？
    “是的。”阚子亦低头继续写题，这道题的思路刚清晰，赶紧给做出来。
    顾源湘见阚子亦这么争分夺秒的学习，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和自己在学习上的用功程度都差不多，属于会了就不再去费劲练习绝对不是刻苦的学生。顾源湘甚至觉得自己还要比阚子亦稍微用功一些，因为她的数学真的很要命，她在数学上下的功夫比阚子亦多多了。顾源湘今天看到年三十他还在学习，自己是不是也得回去多做几道练习题呀！
    “子亦哥哥你这么用功不是是打算要去高考吧？”顾源湘见阚子亦已经将手里的题目给做出来了走到他书桌前翻看他的书，她虽不知到高二学习的有多深，但还是觉得比他哥的题目难多了，这都是什么题目！
    “是的。”阚子亦一如既往的简洁。
    “是什么？啊，你真要去高考啊！！”顾源湘翻到习题册封面“高考预测1000题”，才反应过来阚子亦的是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要不要这么惊悚！
    “我打算今年先考试试。”
    “如果考得成绩好呢？”
    “是不是就考走了？！”顾源湘没等阚子亦回答就连忙继续问。
    阚子亦看着顾源湘因为着急或者暖气开的太足而微微出汗的小脸，斟酌的说道：“这次如果成绩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就走。”
    不出意外的回答，顾源湘觉得今天真不应该到书房来，这意味着还有半年，新学期的开始他们就要真的分开了，比以往每一次的分离都要久，无论是距离还是时间。
    “我也是才决定的，不是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阚子亦见顾源湘震惊后一脸的沉静，有些不安的解释。
    “我也不一定能考上理想中的学校，只是试试。”
    “如果我今天没有上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过完年，开学前。”
    “今年一定要考？”
    “嗯，我不想再等了，没那么多时间。”阚子亦罕见的解释了一句。
    顾源湘明白他说的意思，他等不及了，等不及长大，等不及要成为家里的支柱。他们家里本就人口单薄他爸爸阚轲一直是个禁忌的存在，也就是前段时间她从大哥顾源屾那里得知他在十年前就去世了，至于为去世的原因大家都不提就不得而知了。阚爷爷一生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有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另一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因公殉职，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唯一的女儿早已出嫁跟丈夫远在外地平时很少能回来。
    阚子亦就在爷爷的抚养下长大，他和大院里的孩子一样可也不一样，他从很小就知道要非常用功的学习，在别的小伙伴因为闯祸被父母打的满屋乱跑的时候他已经懂得怎么善后怎么不留痕迹。没人会追着他打，阚爷爷只会让他在小黑屋里自己反省，对着阚家唯一的后代阚爷爷从不对他娇惯，对他一直都是十分严厉。
    阚子亦的记忆里就没有过撒娇耍赖的景象，从小爷爷就教育他男孩子要有男子气概，物质上能吃饱穿暖就可以，要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做什么，再养出娘娘腔的性格！他的生活都是在他的计划里的，每天做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爷爷说不打无把握的仗，如果没有细致的安排就容易出错。他还是小的时候在一次打架魏天航回来告状被爷爷关在小黑屋里反省他就深刻理解了那段话，从此以后他做任何坏事再也没有被人回来告状过。
    对于他来说顾源湘绝对是计划外的，他甚至在一段时间里推拒这个意外，可他在尝试失败后就立刻改变了策略，既然无法割舍就将她列在自己的计划里。
    她是他冰冷麻木的生活里最绚丽的色彩，他甚至有时会出现不要给别人看到把她带回家藏起来的念头，他不知道他会对她执着如斯，这两年他越发的想要掌握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人心就是这么贪婪，他觉得他有些管不住自己了。
    不出意外他今年就肯定能考走，考走意味着分离，他之前一直在犹豫，时间和距离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它能磨平一切。她还是个孩子，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把他忘了，现在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想想都不行，可他发现他的爷爷老了，在和他说着话突然晕倒，在医院里看着一手把自己养大的爷爷那样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他的心就突然坚定了。他不知道记忆里模糊的爸爸到底做了什么才让爷爷每每提到他脸色都那样的难看，他知道的是爷爷在他身上寄予了多大的期望，是这个老人用他并不温柔也不温暖甚至有些粗暴的方式教他成人。
    他不能再等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供自己挥霍，虽然爷爷没几天就出院回家，可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的气势都不见了只剩下被病痛折磨的老人的样子却深深在印在了脑海里，世事无常，他想他在那一瞬深刻的理解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