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

第51章


  “你后悔什么?”
  “早知道不该带你去的。让我哥给撞见了,害我差点死他手上。”
  一说起这个严幼微又止不住地冒火。她之所以会落到现在这么尴尬的境地,全拜孙晋扬所赐。不是他她不会去同学会,也不会喝这么多酒。如果他没有丢下自己落跑的话,她也不会落入曾子牧。
  那天晚上她到底有没有跟曾子牧说不应该说的话啊?严幼微真的很想大吼一声问问老天爷。
  孙晋扬还在电话那头啰哩吧嗦:“我哥知道我要跟别人结婚,说我玩弄你的感情,挽起袖子要揍我……”
  “你确实欠揍。真该让曾子牧揍死你才对。我好心好意陪你去撑场面,你居然把酒醉的我扔给曾子牧自己跑了。你有没有良心?孙晋扬,你简直不是人。”
  “我冤枉啊,我是想打车送你回家的。可我哥突然出现了,谁知道他那天也去那家酒店啊。不是我把你扔给他,是他硬把你抢过去的。”
  孙晋扬完全照着自己有利的方向讲,绝口不提他想占严幼微便宜偷亲她甚至带她回酒店的事情。
  严幼微在电话那头不住地冷哼,那声音听得孙晋扬颇为汗颜。为了转移话题,他只能追问道:
  “那天晚上你还好吗?”
  “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年都过完了你才来关心我好不好?孙晋扬,亏我从前对你这么好,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其实本来严幼微也没这么生气的,孙晋扬不管她就不管呗,反正她一成年人也不需要别人照顾她。可关键是他不应该把醉酒的自己交给曾子牧,害她唏哩糊涂跟曾子牧同床了一晚上不说,搞不好连阳阳的身世也一股脑儿地交代给对方了。
  最让她窝火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那天曾子牧这么说了后她就一直揪着他追问个不休。可曾子牧的嘴是金钢钻做的,怎么也撬不开。严幼微看他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说了。搞不好对方是故意的,演戏哄她自己说出来呢。
  所以她也死咬着不松口,绝口不提那个秘密。结果闹到最后曾子牧电话响了,他接了之后说有工作要做,把她扔在酒店自己就走了。而且从那天以后严幼微再也没见过他,曾子牧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断了和她的联系。
  越是这样越是煎熬,严幼微感觉自己就像温水里被煮着的青蛙,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兜头笼罩了下来。
  能不能给个痛快啊?
  严幼微在心里大声呐喊着。耳边还是孙晋扬聒噪的声音:“不管怎么说你的秘密我可是半个字也没说。我这也算够义气了吧。”
  “应该的,你要敢说我就杀了你。”
  “可是奇怪啊,我今天跟我哥谈了那么久,他居然没问。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到点什么啊,他怎么什么都不问呢?幼微,你不会自己跟他说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严幼微气得火冒三丈,连“再见”都没说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心不在蔫,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烦心事。结果地铁就坐过了站,她出来之后又搭反方向的车往回坐。出站台的时候找不到票在哪儿,耽误不少时间。最后她像个游魂似的“飘”回家时,抬头只看到漆黑的夜幕上布满点点的繁星。
  这夜景还真是久违了,可惜她今天实在没心情看。难得按时下班,最后还是被她搞到近八点才到家。
  阳阳正在客厅看动画片,看到她回来就扑上来求抱,蹭着她的裤子说什么也不放。严幼微蹲下来抱了抱他,小家伙就直接登鼻子上脸挂她身上不下来了。
  于是那天严幼微吃饭也带着孩子,睡觉也带着孩子,只有洗澡的时候才让妈妈帮她照看一下孩子。和孩子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她还是比较愉快的,但只要一想起曾子牧可能知道了阳阳的身世这一事实,她的情况立马就会当到谷底,整个人像被人泼了冰水似的。
  从那天晚上起,她就特别害怕手机会响。甚至连家里的固定电话响起,她都会吓得跳起来。平时上班也很没精神,前一刻还干劲十足雷厉风行,后一秒就蔫了下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因为精神恍惚,工作也是接连不顺,几天内出了好几个小问题,搞得那天在走廊里碰到江承宗的时候,他特意停下来问她:“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严幼微心想是啊,她确实有很大的麻烦。可这个事情不能跟人说,只能冲对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最近感冒,人有点不太状态。”
  “不用跟我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上司。”
  江承宗确实不是她的直属上司。但她来了这段时间也搞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新闻台,江承宗这个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是整个传媒集团,他都很有话语权。这样的一个人,比上司更可怕啊。
  江承宗看她一脸死相,试着猜了一下:“怎么,跟曾子牧吵架了?”
  “没有,比吵架更麻烦。”
  “那你好自为之吧。”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严幼微看着他的背影直嘀咕:“太无情了吧,一听是曾子牧,直接就走人啊。”
  江承宗停下脚步回头冲她一笑:“知道是曾子牧我就放心了。他这个人不难缠,你只要遵循一个准则就可以了。”
  “什么?”
  “乖乖听话。”
  得到这么个答案的严幼微真是哭笑不得。但当天晚上她就接到了一个更为哭笑不得的消息。那是任婷婷打电话给她,跟她说过两天学校百年校庆要举行仪式,让严幼微记得按时出席。
  严幼微现在哪有心思理这些事情,直接拒绝道:“不去。”
  任婷婷却不放过她:“必须得去,教授都打电话通知了。”
  “我没接到电话。”
  “你放心,这会儿还没轮到你,一会儿肯定跑不掉。咱们是干什么的,媒体人。这么大的场面怎么能错过。学校肯定也希望咱们回去,利用手里的资源给他们多多宣传。哦对了,听说曾子牧也去。”
  那她就更不会去了,她现在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送上门去给人虐啊。于是在挂了手机后,她决定直接忽略任婷婷的这通电话,并且马上关机,以防教授待会儿打通她的电话。
  可她刚准备按关机键,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以为又是任婷婷打来的,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没好气道:“小姐,还有什么事儿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后,曾子牧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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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幼微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可到最后她还是不争气地紧张个没完。
  她结巴了好半天,才勉强说完整一句话:“什……什么……事儿。”
  一共也就四个字,却被她说得好像开了个演讲那么辛苦。
  “你怎么了,冷吗?”
  “不,我不冷。找我有、有事吗?”
  “嗯,想问问你周末学校的庆典你去不去?”
  “去、去……”去什么去啊。
  严幼微话还没说完,一个“去”字在嘴里打了两回转,曾子牧就直接插话了:“行,既然你去,到时候我来接你。星期六早上八点,记得穿正装。”
  说完这话他就挂断了电话,跟之前每次打电话的腔调一模一样。严幼微坐在床沿上直发愣,手慢慢松了开来,手机直接从手心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她居然都没发现。
  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而她似乎无意中把事情给搞砸了。
  曾子牧一定隔着电话给她下*汤了吧,才会让她鬼使神差就答应去参加庆典的。她本来不是应该说“不去”的吗?
  看来她真的是吓糊涂了。现在怎么办,再打电话回去挽回还来得及吗?随便编个借口说自己刚刚忘了,礼拜六她要加班,没时间回母校了。
  可对方是曾子牧不是孙晋扬啊,就算是孙晋扬也不会相信这么弱智的借口。估计连阳阳都不会信吧。
  一想到阳阳,严幼微又垮下了脸。曾子牧刚才在电话里绝口没提阳阳,可这并代表他永远也不会提。他越是这样严幼微越担心,他要像一般男人一样上来就兴师问罪摆出一副吵架的姿态来,她反倒不怕呢。反正她有的是话把他噎回去。
  可他这么不温不火不急不徐的,简直就是温水煮青蛙,活活要把人煮死。
  以严幼微对曾子牧的了解,她知道参加庆典的那天,自己肯定凶多吉少。可如果不去的话,应该会更麻烦吧。
  从那天晚上起,严幼微就再没睡过踏实觉。严母看她每天都精神不足的样子,好心地所阳阳抱去她房里睡。可严幼微一个人占着一整张床却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煎熬。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那只温水里的青蛙,而且她已经知道水要烧开了,可她却逃不出来。
  她甚至在想周末索性早到到吧,到了就能听曾子牧的想法了。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她才能想出对策来。像现在这样除了担心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平白无故打电话来说要带她回母校,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参加庆典?不可能!
  可她又没胆给曾子牧打电话问清楚,只能这么继续煎熬着,生生熬到了周六早上八点钟。
  她一直记得江承宗跟她说过的话,于是很听话地打扮了一番,又穿上了正装,一件大红色的小礼服,整整齐齐地出现在曾子牧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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