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在手,天下我有

第39章


    要送给她么?
    我心中有些纠结,以如今我二人的关系,见面不开打便算客气,这般送去给她吃只怕她还要疑我下毒。但思虑良久也就慢慢释然,说起来我二人到底也不算有甚深仇大恨,今天是她生辰,不过一碗吃食,我虽记仇,但还不至于小气。
    听闻宴席已散,我将甜菱膏装进食盒,磨磨蹭蹭去了苏灼灼的院子。
    然到了地方,却发觉静悄悄的,连汀兰也没见到。我心下奇怪,便悄声靠近窗边,只见内门大敞,里面跳跃的烛光将两个人影勾勒出来,良久没有声息。
    “俞公子,天色已晚,你在我房中……怕是,怕是不妥的,有甚事情明日再说罢。”
    原来里面是俞琛,我登时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
    “今日明日,难道又会有甚不同么。”俞琛声音郁郁,似是苦苦压抑着甚么:“灼儿,你明知我……”
    这么快就从苏姑娘变成灼儿了,果真有俞家风范。
    “你亦明知我心里是没你的。”苏灼灼的声音波澜不惊:“俞公子,你的身份人品,何愁没有好姑娘……”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俞琛忽地抬高了声音:“灼儿,我究竟……究竟哪里比不过他?”
    经典艳本台词!我兴奋得拎着食盒的手都抖了,赶紧按捺自己屏住呼吸。
    苏灼灼没有回答,俞琛平复了一下,缓道:“他如今已有了未婚妻,为甚……你还是执迷不悟……”
    “我已有了心上人,为甚俞公子……你也还执迷不悟呢?”
    这一句反问得忒到位,俞琛登时默了,过了一会,微微叹气笑道:“大约……因为你我都是痴人罢。”
    “痴人……”苏灼灼轻轻呢喃,似是转过了身去。俞琛复又道:“你一日放不下曲徵,我亦是一日放不下你,大家……便看谁耗得过谁罢。”
    他语毕,转身竟出来了。我立时站得笔直做出一副“我刚来甚么都没听见”的情状,俞琛只抬目瞧了我一眼,道了声“金姑娘”,便快步去了。
    我挠挠头,便见苏灼灼站在她香闺门口,冷冷瞧着我:“你来干甚么?”
    听了一出八卦,险些都忘了自己是来干甚么了。我走到院中的石桌那里,将食盒摆好,把甜菱膏舀出来,置于正中。
    “金甚好。”苏灼灼走近了,面上满是嘲色:“你又玩甚花样——”
    “你别多心,又不是给你的。”我瞧了她一眼,淡道:“多做了一碗,好歹相识一场,便权作送轩叶的生辰贺礼。”
    送给与我日日拌嘴,却率真狡黠的轩叶。
    那个被苏灼灼隐藏在心底再也不会回来的轩叶。
    苏灼灼似是愣了一瞬。
    其实我当真全懂,她对外的冷艳矜持,对曲徵的痴缠任性,对我的横蛮无礼,不过全因偏执的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所以瞧见她伤至深绝的眼泪,竟会觉得与我那般相似,容颜身份天壤之别又怎样,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人,我唯一的优势,不过是阴差阳错做了曲徵的未婚妻。可在他眼里,我与苏灼灼,又究竟有甚分别?
    她眼中翻起汹涌莫名的情绪,我顿了顿,微微叹了一声道:“愿她还能……如从前那般快活罢。”
    作者有话要说:额,我也知道情节偏慢,但是这些都是重要的伏笔,包括苏姑娘的画像和百万送她甜菱膏。。。
    至于腹黑的感情线- -我只能说每个相处的细节都是有用的嗷!
    最近心情抑郁。。企业要考试,还考高中数学。。头疼。。。
    工作也有好多事要处理,文也开始卡。。。感觉不会再爱了。。。
    34
    瞿门弟子数日整顿,终要赶赴俞家了。
    永南距崇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条官道贯穿途经六个城镇,是以此次路途算得比较轻松,不用露宿野外亦不用带着缓慢的马车,人人一个包裹一匹壮马,中途在客栈落脚便好。
    这次有瞿简坐镇,想必路上亦不会出甚么乱子。同行之人有俞琛、晋安颜及几个相熟的门派。伙房的姑娘们舍不得我,将我的包裹塞得鼓鼓囊囊全是吃食,背着甚费劲儿。但思及其他人全无我这等待遇,又不禁心上暖洋洋。
    曲徵骑马在一众弟子中,仍有一番木秀于林的风致。我瞧了半晌发现端倪,瞿门以芳华剑法独步天下,从大师兄杜彦到小师妹苏灼灼均带着剑,只有曲徵浑身上下没有半个兵器,难道是入门时间短还未学?
    然在我寥寥数次见他显露武功的时段里,印象最深的除了那震退大虫惊天动地的一掌,还真没发现他用过甚么兵器。按理说瞿简这般看重他,应该倾囊相授才是。我想了一会就觉头大,操心曲狐狸的事情,我当真是忒闲了。
    一路紧慢交替赶路,大约疾奔一个时辰,便缓步半个时辰让马儿休息。我与晋安颜和一队风云庄的弟子吊在最后,说说笑笑品天赏景,没有长辈看着倒也惬意。只是数次有关宋涧山的言语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去,堵在心里有点憋闷。
    意中人是冤枉的,可爹爹却因自己而铸下错事死有余辜,我若是她,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罢。
    一日已跨两个镇子,傍晚临近溪水整顿,再往前去便是第三个小镇了,此时不宜再赶路,瞿简吩咐了两个弟子先行前去打探客栈,我瞧见曲徵身畔总有那么几个女人围着转,偏偏碍着其他派在场不好去挡桃花,忍不住心下郁郁,蹲在溪边恨恨的揪枯草。
    苏灼灼大约瞧那几个女人亦不顺眼,但她为了躲俞琛,只好跟在瞿简身畔,同样恨恨的瞧着曲徵的方向,脸拉的老长。
    我正不爽着,便听一个声音在耳畔道:“别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上揣了十坛老醋,这会儿全打翻啦。”
    “阿颜你胡说甚么。”我脸红了红,有那么明显咩?!
    晋安颜笑嘻嘻的蹲在我身畔,自我认识她起,她都是一身素服形容悲戚,此时开朗起来,自有一股动人的灵秀。
    “我哪里胡说。”她压低了声音道:“百万,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我与你这般好,瞧不出才是傻子。”
    话到此处,再掩饰便有些矫情了。我垂下头想说甚么,却莫名扭捏起来,只是烫着脸更加努力的揪枯草。
    晋安颜亦不说话,便陪我蹲在那里,两个姑娘这般默不作声的窝在一起,颇有些“我俩有秘密”的意味,是以旁边的人都识相的走远了些。我顿了顿,小声道:“你……你千万别告诉旁人。”
    晋安颜哭笑不得:“百万,他是你未婚夫婿,喜欢便喜欢了,又有甚打紧。”
    “可是……”我挠挠头,嗫嚅道:“你是知晓的,他娶我全然是为了真经,我亦不想让他知道……”
    “确然,若我忍住了不曾告诉大师兄,不知今日却是何光景?”晋安颜淡淡道,隐隐有些低落,我不想惹她回忆伤心事,便转而笑了笑:“也没甚么,他心里没我,日子久了,我自然也淡了心思。”
    晋安颜也弯起一个笑:“我倒觉着曲公子待你不错。”
    不错和喜欢……其实真的是两回事啊。
    我心中柔肠百结,便见晋安颜又凑近了些,轻声道:“以前我是不知自己对大师兄有意的,直到后来他一次出庄历练,途经深山,从匪盗手中救了一个官家落难小姐,那小姐对他一见倾心,数日后竟携了十余马车嫁妆前来求亲,我瞧着心中很不舒服,便怕师兄答应了……从那时起,我才知……”
    她脸红了红,复又道:“百万,喜欢与否,万一连曲公子自己都不知呢,你又怎好自己妄加定论。”
    我一面感叹宋涧山这货招蜂引蝶的能耐,一面忧愁了阿颜委实不知曲狐狸是何等样人,又不好与她解释,便叹道:“那我如何得知他的心意?总不能当面去问罢。”
    譬如一只手抬起曲徵的下巴邪魅一笑:小相公,我瞧上你了,你看你中意我不?
    ……
    我抖落掉一身鸡皮疙瘩,便见晋安颜调皮的笑了笑:“其实也简单,就依我之前说的,百万你须……”
    言语到了尾声,我恍然大悟。
    她说,我应找个人殷勤一番,瞧曲徵脸色是怎样的,若是同我一样打翻了醋坛子在溪边揪小草,便是有门。
    虽然曲徵不可能去揪小草,但能瞧瞧他不乐意的反应也是极好的,是以我觉着此计甚为靠谱。而后便与晋安颜在这众多弟子中打量来打量去,最后瞄上了两个人,白翎枫和五师兄。
    白三师兄被选中,委实是因为我与他最熟,而且他也最好说话。然白翎枫很快便被晋安颜否决了,理由是因为太相熟,完全不可能生出暧昧的气息。我心头长吁一口气,若真要我去与他殷勤,日后只怕见了芊芊就会心虚。
    于是接下来的时段里,我与晋安颜一路尾随着五师兄暗中观察,发现他确是个不错的人选。相比瞿门其他几个师兄弟,五师兄还是少年人心性,最为活泼,也好接近一些。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吃货。
    是以一行人在下一个镇子落了脚,因客房不够,我与晋安颜挤在一间里,倒也遂了我二人腻在一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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