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胶林的回忆

第69章


我悄悄的拔出手枪将子弹上堂,关上保险后又放进裤兜,而右手始终握着裤兜里的手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
房屋与国内见到的农户没有什么不同,房屋坐落在一个小山坡脚下,院坝前几棵果树让人很容易区别其他农户,门前的农田与房屋后的小树林交相辉映,非常幽静。
房屋旁边是猪圈,非常低矮,低矮的我都不愿意弯腰进去看看里面养的猪有多大。猪圈棚顶被主人用来作为晾晒农作物的场地,上面放着几个竹编的大圆簸箕,晾晒着木薯片。当我继续往猪圈后走时,房前突然传来脚步声,让我提高了警惕,握紧了手枪。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位越南姑娘在墙角边出现了。
姑娘遇见我后停下了脚步,她并不惊讶,好像早知道我在这里。她好奇的注视着我,嘴角抿着一丝友善的微笑。没有娇柔作态,没有胆怯畏惧,没有扭扭捏捏,仿佛在说:“大兵,找什么呢?难道猪圈也没有见过吗?”
姑娘的出现让我眼睛一亮,天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啊!这不是我朝思慕想的“琛姑娘”吗?我内心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琛姑娘”是我对美丽的越南姑娘的代名词,是70年代越南抗美战争电影《琛姑娘的松林》中的女主人公,女主人公英勇顽强并且漂亮,与自己的丈夫一同维护着“胡志明小道”,机智而顽强的抗击美军战机的轰炸,为保障后勤运输线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她的美丽给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姑娘只有16、7岁,花季般的年龄,穿着与电影里的琛姑娘一模一样!青黑色的圆形无领的上衣,陪着一条裤脚宽大的七分长裤,衣衫轻薄合身。她亭亭玉立,瓜子脸上那黑黑的大眼睛明亮而水灵,嘴唇丰满而生动,表情非常甜美,清纯、友善的眼神与先前见到的那位越南姑娘仇视的目光有着天壤之别。
姑娘的美丽打动了我,我微笑着凝视着她,她也微笑着望着我,足足有半分钟,那一刻几乎让我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好半天我才想起应该和这位姑娘打个招呼,可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相互问“你好”在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习惯,为了打破僵局,我决定用当时中国最常用的“吃饭了吗?”来问候她。
按常理,问候之前应该有个称谓,可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叫同志?显然不合适,叫阿妹?我觉得太亲热,叫姑娘?是不是太轻浮?说实话,这三种称呼的越南话我都会说,可我不知道哪种称呼更接近他们民族的习惯,更能表达一个中国军人的素质。
“安哥母啾(吃饭了吗)?”我双眼看着姑娘,用学的越南话打破了沉默。
姑娘听到面前的中国军人说出了自己的母语,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唧唧呱呱一下子对我说了好大一堆话,令人遗憾的是我除了“吃过了”之外,其余一句也听懂,我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姑娘傻笑,瞥了半天才对姑娘说:“我不会说越南话。”
姑娘听见回答后,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才知道对面的中国大兵什么也没听明白,难免有些失落,很快恢复了她先前的平静。
我后悔没有把小阿昆带在身边,后悔自己的越南话学得太少,以至于没有听懂她都对我说了些什么。
“这东西是吃的吗?”为了避免尴尬,我指着簸箕里的东西边比划边问姑娘,眼睛却警惕的扫视着姑娘的周围,右手始终握着裤兜里的手枪。
姑娘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她招呼我进屋里去喝茶,意在里面的人都在等我,我爽快的答应了邀请,跟着姑娘进了屋。
进入堂屋,一张八仙桌放在中间,阿关、阿昆和两个主人早已坐在那闲聊了,四人见我到来赶紧招呼我坐下。
寒暄后我即刻向主人问道:“甘蔗是你们的吗?”我怕自己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更担心他们对我们的行为产生仇恨。
主人回答说甘蔗是集体农庄的,不是私人的,我这才放心坐下。
八仙桌上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一个茶盘上放着几个小杯子和一个茶壶,越南人赶紧为我烫杯倒茶。我端着杯子犯嘀咕,这么小的杯子,只能装下一口水,越南人就这么喝茶吗?
阿关见我有疑问,连忙给我解释说:“这个叫‘功夫茶’,南方人都是这么喝茶的,不像你们四川人是用盖碗喝茶。”从这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功夫茶。
我举杯将茶倒进嘴里,清香的茶水让我惊讶……
或许是太久没有喝过茶,或许是四川的花茶与越南的茶叶有着本质的不同,那甘甜的清茶在我嘴里让我为之一震,口味香甜,浸人肺腑,清凉的像冰水,甘甜的像加了糖一样,我不由得惊呼起来“太好喝啦!”
“你们在茶里放了糖吗?” 我惊奇地问主人。
房屋的主人听完翻译后笑了:“没有放糖呀,这就是茶的味道。”
“哈哈哈!”屋子的人都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包括那位姑娘,似乎在笑这个中国士兵没有喝过茶一样。
老翻译阿关对我说:“这就是茶,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放!越南的茶就是这样的好喝,我最喜欢喝越南的茶喽!”这时刻他似乎忘记了战争,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忘记了自己已没有了家园,忘记了自己早已被越南赶出了家门。
主人见我对越南的茶很感兴趣,便不停地为我添着茶水,我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喝足了才停下来,那一刻我忘记了姑娘的存在。
闲聊的话题并没有因为在座的是越南人而回避了战争,我直接问主人:“战争开始后,你们都做了什么呢?”这是我非常关心的话题。战争就在家门口打响,他们家离我们攻击的滩头阵地非常近,第一天的战斗是那么的激烈,难免他们不受到影响。这么多天里,他们怎样在生活?有没有白天装着像老百姓,晚上就出来干袭击我们的勾当呢?
他们都是京族,并非是越南的少数民族,他们的文化素质要比那些沙族百姓高的多,受越南政府的影响也深刻的多,免不了产生仇恨的情绪。
我扫视了一下房屋,主人共有四口,一位老人和年轻的男主人陪我们喝茶,女主人在一边烧水为我们服务。老人象是夫妇的长辈,男主人大约40多岁,漂亮的姑娘一定是主人的女儿。
年轻的男主人说:战争开始后,他和他的儿子都被我军抓到了中国,一个星期后,中国军人把他放了回来,而他的儿子现在还被留在中国。
我问:“是作为俘虏吗?”
他说:“不是,你们怀疑我们是当兵的,到了中国经过审问后才把我放了回来。”
“在那边生活的好吗?”我问他们。
“生活的挺好的,比我们自己吃的还好,就是没有地方睡觉。”
他边说边笑,谈笑风生,对被抓走的事没有更多的怨言,对他儿子还在中国也很放心,丝毫让你感觉不到对中国军人有什么仇恨,他们对我军的理解真让人难以想象。
通过和他们的聊天,让我又一次的感到“红军是战斗队,红军是宣传队,红军是播种机”的优良传统在解放军中发扬光大,前辈们留给我们的精神正被我们传承,我军不管走到哪里都深深地扎根于群众的土壤,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都无法比拟的。从井冈山到南泥湾的根据地,从消灭蒋家王朝的小车队到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全国大支援,你都能看到我军扎实的群众基础。
对越自卫还击战是我军承担的一项非常特殊的境外作战任务,我军身处异国,与战区的群众已不再鱼水情深的关系,如何做好他们的工作并非易事。我军除了担负作战任务外还要做好战区的安全维护工作,所做的工作认真而细致,不能让战区成为无政府状态。
为越南的百姓提供食品和药物,为他们修补损坏的房屋,为他们提供安全的保障。作战时需要把战区的老百姓都集中予以保护,有的还要送回国内,一是为保证他们的安全,二是能快速的区分敌我,避免了敌军特工混入其中对我军造成更大的伤害。我想他的儿子没有被放回来,就是这个原因吧
“不用担心,中国军人是不会轻易伤害你们的,你儿子只要没有作对不起我们的事,肯定会被放回来的。”我安慰着主人,边说边想到了我们上个星期抓的27人,主人的儿子是否和这27人的命运相似呢?
闲聊中又让我想起了那位美丽的越南姑娘,开始用余光寻找姑娘,我顺着阳光投在地上的影子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大门,看到了我至今都留恋的一幕。
那是一扇双开的木门,姑娘靠在门框上,两手背在身后支撑着身体,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尖轻垫在门坎上,姿势优美的像只天鹅,屋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美丽的身影洒在地上形成了美丽的倩影。
姑娘油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光滑而细腻,与古老的木门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副美丽的图画。
逆光中,姑娘质地轻柔而单薄的服装随风撩动,把那青春、成熟和苗条身材包裹的紧紧的,让人浮想联翩……
姑娘看似心不在焉,其实在很认真的倾听我们的谈话,见我在注意她,边将头慢慢转向门外。姑娘俊俏的瓜子脸微微向上抬起,乌黑的长发用一个黄色塑料发夹随意的盘在头上,显得新颖而高雅,那样式和发卡在国内我从未见过,与青黑色的衣衫形成强烈反差。
低开圆领的衣衫露出了姑娘长长的脖子,圆润和修长,宽大的裤子像裙子一样显得飘逸动人,一双光脚套着黑色的塑料凉鞋是那样的自然和清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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