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游戏

    第一夜并不平静。
    光是在秋羽模糊的感知中，就有好几批惊悚的气息在帐篷外徘徊而过。
    如果不是当前世界的等级仅仅是-1，限制了那些存在的各方面能力，又或者有刚刚开局的新手保护之类的平衡设定，这顶帐篷连同躲在里面的人应该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李诚的神经极粗。前一刻还在抱怨帐篷太小，腿打不直，后一刻就打起了呼噜。然后无忧无虑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向着西都出发吧。”
    如同期待郊游的小孩般，李诚一睁眼就有无穷的精力迸发而出。但在掀开帐篷，看着眼前那片光秃秃的世界之后，他隐约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和郊游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会消失很多文明造物，但连种的庄稼，甚至连同庄稼地里伴生的杂草都一同消失。入眼的只有灰色的沙石，黄色的泥土以及浑浊的水洼之后，整个世界都用自身演绎着沉重二字，并且将其重重压在每一个文明生物的头顶。
    “这个世界......”
    李诚大概是想用从电子游戏中学到的应景话语，说这个世界已经死了之类的，但最终还是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秋羽的心情比他更加复杂。花几秒时间收回帐篷后，便挥手叫上他出发。
    在秋羽的计划中，自己表现得越平凡越好，哪怕有信心独自上路，用最快的速度直达西都，依然打算按广播里所说，先和附近的人汇合后再一同出发。
    汇合的地点是各级办公中心，建筑肯定是不剩了，但位置却不会变化。两人用了半个小时便无惊无险的到达村级办公中心留下的大坑，却没有在这里见到任何人。或许是两人来得太早，或许是其他村民压根就没有能听广播的收音机，又或许，这里已经没有第三个生还者。
    秋羽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在这里进行等待。既然已经有了来到这里的实际行动，那么作为一个初遇大灾的普通人，在危险的荒郊野外看不到人，所以转身就走的行为完全是正常的。
    于是，假意和李诚商量了一番，却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秋羽便做出向乡级办公中心移动的决定。
    一个小时后，在乡办公中心的大坑前，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这下，就算对尝试相对迟钝的李诚也觉得有些不妙，主动提出要立刻赶往县城。
    当前位置距离县城超过二十公里，正常来说，哪怕是步行，这个距离也是当天可以到达的。
    但这场游戏的掌控者并没有放过任何的文明造物。
    连通县城的道路被无法言诉的力量生生挖去，本是道路的位置，变成了一条三米深的沟渠。两旁松软的泥土是不是得掉进去，别说在里面行走，光是在边上看着，就有种随时可能被活埋的错觉。
    一些平时习以为常的东西失去
    之后，才会让人意识到它曾存在过，曾给人带来过多大的便利。
    虽然秋羽不担心会被活埋，但因为李诚反对，所以只能赔他沿着沟渠边缘行走。
    平坦大道变成崎岖山路，速度自然提不快。再加上所有文明造物消失，让人很难判断走了多远，还需要走多远。特别是对李诚这种对当地环境不熟悉的人来说，他的感觉完全是走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悬崖边负重前行。
    才走来一个小时，他的额头已经见汗，呼吸也越发杂乱起来。
    心理层面影响让他体力消耗凭空增加来好几倍。
    在秋羽看来，李诚已经有远超普通人的粗大神经，就连他都在被时间催化的特殊环境下逐渐有着崩溃的迹象，那么绝大数的普通人是什么状况，可想而知。
    基于以后有可能用到，秋羽开始在脑海里制定正面心理干预的话术。
    几秒钟后，话术组合完成，正当他打算在李诚身上试试效果时，后者却突然说到，“我们到前面那房子里休息下吧。”
    秋羽的第一反应是李诚已经崩溃了。自己的感知蔓延开到最大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房子存在，甚至也没有房子出现在感知蔓延的范围内。但是当他顺着李诚所指的方向看去，确有真的看到一座房子，或者说，是一栋欧式城堡样的建筑。
    “突然出现的？”
    李诚点头，“好像是，反正我几秒前还没见那里有这东西。”
    秋羽后退了一段距离，依然能看到它。不像是进入特定距离或位置才出现的。
    “去看看吧。”李诚又道，“我们不能违反游戏的第一黄金准则。”
    秋羽疑惑，“什么准则？”
    “逢屋必入。”
    “......该不会第二条是见箱就开吧？”
    秋羽本身的真实情商算不上高，但他可以把自己模拟成一个超高情商的人。知道李诚是在以玩笑的方式环节压力，所以完美配合着他。一路胡扯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向着城堡方向移动。
    一个小时后，出于节约体力的考虑，秋羽停止了搭话，只用简单的鼻音作出回应。
    两个小时后，出于口渴的原因，李诚也不说话了。
    三个小时后，两人终于远远看到了城堡的大门。
    就眼前的景象看，完全可以把“堡”字去掉了。这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市。
    超过五十米的高大城墙包裹着整个城市。城内的建筑如同矗立在阶梯上般逐级升高，在中心位置处的建筑高达四五百米，再加上巨大的锥形顶，简直就如同人造的山峰一般。
    离城门越近，李诚的行走速度就越慢。
    当距离城门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李诚完全停了下来。
    “根据游戏第一准则，我觉得还是不进去了。”
    “嗯？”秋羽
    奇道，“根据逢屋必入的原则，所以你决定不进去了？”
    “逢屋必入是第一黄金准则，我现在说的是第一钻石准则，绝对不进一看就知道等级不符的地方。”
    秋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召唤出了帐篷。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好。”早就想休息的李诚一头钻进帐篷，然后又露出个头，认真的看着秋羽，“你放心的去吧。”
    秋羽撇嘴，转身向大门走去。
    “那个......”李诚叫停秋羽，理所当然的说到，“你就不再交代点其它事？”
    “例如？”
    “例如，你多久不回来我就不用等你了，有例如你进入可能凶多吉少，所以钱财需要我帮保管之类的。”
    秋羽挥了挥手，“放心吧，我不怕你跑掉的。”
    李诚嘀咕道，“我说，你倒是怕一下啊。”
    秋羽来到门前，用手指敲了敲大门。
    手指有些疼，触觉和感知获得的信息一致——这是由普通钢铁构成的大门。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大门居然内外两面都被焊死了，就只有在门右下方的位置有一道能够勉强单人通行的小门。
    这道门很隐蔽，门的缝隙是微米级别，如果不是有感知蔓延，秋羽根本发现不了。
    秋羽算不上阴谋论者，但是在无尽的阴谋中打滚久了，他总觉得这个门是特意给他准备的。由其是当他站在门前还没伸手，门就自动无声无息的向内滑动开启之后，他的怀疑更盛一分。
    从门口步入之后，它有在秋羽身后无声无息的关闭。从技术含量上来说，这道小门是秋羽感知蔓延范围内最高的。
    又退回到门前，见它再次开启后，秋羽才安心打量起眼前的城市内景。
    城市的街道很宽，但是路面由强度很高的内水泥物进行来硬化，但是并不平整，有着不少大小不一的坑洞，仿佛是经历过一场各种类武器的轮番破坏。
    街道两旁的建筑没有招牌类的东西，建筑类型全是随心所欲的幻想哥特式，完全看不出功能划分。
    这些建筑也全都有程度不一的破损，但并没有出现彻底的垮塌，看起来除了建筑质量过硬之外，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这里似乎没有出现大威力的热武器。
    秋羽用最大距离的感知蔓延扫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个生命体，甚至连应该大量存在的武器都没有发现一把，这可能意味着某种让他觉得棘手的危险。
    就在秋羽犹豫着是否有必要冒险深入的时候，感知中，身旁的空间出现了不协调的波动，随之，一个令人头疼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还说连接怎么会这么稳定，想不到你居然找到了城市级别的建筑群。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