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实习医生

第23章


 
  
  隔着一层吃,吃了还不让病人知道,还可以说没吃你的,不干你事,这就是残酷所在,现代黑色幽默!   
  医生也是人,也有良心,讲天理,可是几乎每一桩事,医生都可以找到理论依据来自我安慰,求得心理平衡。比如说吃,我们医生也是纳税人,纳税人的钱被吃掉了,你知道吗?你有权过问吗?又说到拿回扣,你说在这条食物链上还有多少人在拿?医生还是这条链上的末端呢。 
  
  我说:"宁医生,你这人的良心太好了,今晚怎么专门照顾弱势群体呢?"我们实习生平时见老师拿回扣的时候,都避开或者假装没看见,也有偶尔得点小油水的时候,混个饭局,洗个桑拿就不错了,而那都是陪着老师享受的,像这一桌子专门招待我们实习生的,还从来没有过,难道厂家做起赔本的买卖来了? 
  
  买的不如卖的精,厂家自会有周到考虑的,哥们儿,只管吃,到了有用你的时候,别装傻,那就谁都对得住了。   
  一阵又一阵的杯盏交错,在这样的纯年轻人场合,最没拘束,最为放松,也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东家的酒就越是消耗得多。   
  酒的进程到了半路的时候,五瓶红酒完了。   
  共有三位女生,规定人人都要喝红酒,不能搞例外。除了妇科两位,还有朱总身边的一位,不知不觉中,都桃花上脸,变成了一朵朵格外灿烂的朝霞。   
  我一震,越看越觉得朱总身边的那位像是在哪里见过……哦,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在温泉的日本馆门前,和院长站在一起的那位。可是我不敢百分百肯定,一是当时光线昏暗,二是只是一瞬间在眼前晃了一下。现在这种娇小个子背面削平的女子时常可以见到,何以见得就是同一人呢! 
  
  这时宁医生起哄,要我和小嫣喝交杯酒。小嫣是个天性腼腆的人,不善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昵,我担心她难堪,便想阻止,反将他一军,"那你先叫朱总那一对儿一起喝。"   
  朱总一听就马上站了起来,"雕佛眼儿便难,这么点小事儿,难不倒咱们。"他们俩穿手而过,同时举杯,一饮而尽,配合熟练,水到渠成。   
  贾德振又跳起来说:"宁前辈(我们把高于自己届数的校友戏称前辈),你有胆也和小陈喝个抱头交杯!"   
  朱总大方地把小陈后背一拍,小陈就走上前来,和宁医生都是右手从对方颈后绕过,又喝了一杯。这种姿势要想喝到酒,不把酒倾到对方的颈项里,非得要紧搂对方脖子,又将头低下凑上去,这就几乎不可避免地要贴到对方的耳后根了,比一般的交杯酒更绝。 
  
  动作完成,一点也不含糊,大家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这下推不掉了,也和小嫣喝了个抱头交杯。当我凑到她白皙的颈边的时候,浓烈的酒味掩盖了她的体香,只有视觉给我带来的美滋滋的感官刺激。这种感觉很短暂,我很快又回到热闹的酒席前的样子了。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啊,说实在话,以前多少次我拥吻过、亲舔过她的颈后,那都是在人后独处的时候,每次都冲动得不能自持,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的欲望被压抑住了,就像见了一块美玉,只在眼前晃了一眼,便很快藏起来掖起来,直待人后才敢慢慢欣赏。 
  
  趁着热烈的气氛,朱总似乎无意中就提到了药品"好个头",头孢三代,疗效顶呱呱。我一惊,这个药不是没通过吗?这下找错人了,我们这帮虾兵蟹将,帮着开开还差不多,要想把药开发进去,那可是老汉逛妓院--有心无力啊!我是个无功不受禄的实在人,一下子替厂家着急起来,看来这餐饭白吃了,钱打了水漂,这账可能都报不了。我急忙凑到宁医生的耳边问:"有没有搞错啊?你看看我们这班人,都是能开药的料吗?" 
  
  宁医生镇定地动了一下嘴角,接着说出的一番话,把我惊得醒不过神来。   
  宁医生说:"药进了,只请你们各位多多下笔就是了。只管用,这个药开多少都不会停的。"   
  如今常常听到这样的事情,本来不是候选之列的,后来宣布却位列其中,没想到这个药也遭遇到了这种特殊的待遇,我向宁医生和朱总祝贺说:"打了个漂亮仗啊。"   
  宁医生说:"还是朱总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啊。"   
  朱总说:"求只求张良,拜只拜韩信。"   
  听朱总的口吻,应该是找了关键人物的,不过这都是他们的商业秘密,也不便多探听。现在桌上的人酒劲儿都发作起来,交谈也热烈起来,仨俩之间,各自说得热火朝天。因为亲身经历过这个药的一些过程,我和宁医生便关于这个话题倾谈起来。我们低头靠在一起,时而大声,时而耳语,我根据朱总的话,估摸着问:"找了通天人物?" 
        
第56节:医药厂家的"核武器"(2)         
  宁医生点点头,"把院长搞定了。"   
  我说:"他不是不兼任药事委员会主任,不参加会议的吗?怎么还是管药?"   
  "那是骗鬼的,骗人人都不相信。"   
  "药事委员会开会不是把通过的药都定好了吗?他怎么好再插手改呢?"   
  "你不记得那天吗?开完会又没当场宣布,填的表都交上去了,我们手里又没底,谁记得那么多,插几个药进去谁管?一家医院用药品种上千个,换来换去还不是他们几个在操作?" 
  
  "那卫生局的规定不就是开玩笑的了?"   
  宁医生说:"院长院长,一院之长,他只要想操作药,谁还能阻止得了?他不开会,但可以定条条框框,可以决定谁当谁不当药剂科科长,谁敢不听他的?他使个眼色,画个钩钩,甚至不用开口说话,还不得都按他的意图实行?" 
  
  "院长不好找的嘛,他整天板着个面孔,怎么朱总就硬是把他给搞定了?"   
  "院长不认识他。"   
  宁医生的一句话把我惊得半死,我被彻底弄糊涂了。一般不限处方量的药都是通过院长进的,他既然说过不担心被停药的话,看来就是院长关系嘛,怎么会进了药又不是跟院长打交道进的呢? 
  
  宁医生又微微笑道:"他身边的靓女才是核武器。"   
  我突然想起在温泉浴室门口看到的情景,便忽地一下子明白了。做药发展到如今,竞争日趋白热化,人家掌握进药大权的人对钱已经看腻了,当然还是要钱,但是谁的钱不是接呀,再说厂家也是要赢利的,这就注定了钱不可能是无限的,这时就还要搭上一些别的东西。什么呢?有的是面子,上头加压下来,如卫生局、政府里面的人打招呼;有的是熟,以前打过交道,彼此放心些,不容易出事。如果这些都没有呢?那就只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有的人便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个世界上人能想到的绝招都使上了,送上女色往往是古老却行之有效的办法。 
  
  不过这可太损了,要知道人家小女子到你厂家来应聘,很多都是有学历的,只是为了找工作,却把身子都搭上了,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妙龄女子来伺候那些又肥又肿的酒肉身躯,这就像是白馒头喂狗那么可惜。而参与这些的人呢,像朱总这些人,当然也包括我们开药的医生都蹚在这污泥浊水里面,而我们原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有社会的良知才对啊! 
  
  我们混在这尘世里,   
  医学都成了一门生意;   
  我们穿着洁白的大褂,   
  没资格谈希波克拉底;   
  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变得人非人、鬼非鬼啊?   
  人的本性都产生了变异!   
  要是古人一觉醒来,   
  一定会惊得直拍大腿,   
  要这些不肖子孙何用,   
  把一个好端端世界弄成了鬼蜮地。   
  我有几分醉意了,喃喃地说:"药进了是好事,就是亏了人家女孩子。进了一个药,毁了一个良家女子。"   
  宁医生大笑,"她巴不得天天都有这样的好生意呢。"他悄悄告诉我,这是朱总在桑拿室认识的,因为是老客户,就把她培训了几天,讲了一些药理知识,经过这一番包装后,便仓促上阵,以厂家业务员的身份,接近了院长。 
  
  原来院长自以为是原装货,却是在色情场所随便可寻的。他想玩弄业务员,业务员身后的经理便捉弄他!这个世界啊,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这个世界变得太快,还是我太笨,眼花缭乱分不清? 
 
 
第57节:男人的可悲(1)         
  男人的可悲   
  到医院实习是我们向社会跨入的半步,即使是半步,也使得我们由震惊而迷惑,由迷惑而怀疑,这种怀疑是对整个社会的怀疑。这一天是星期天,好不容易很多同学都凑在一起,不必去值班,我们就在宿舍里吹起牛来。 
  
  先是男人的共同话题,这是一个古老而又永远新鲜的话题。一代又一代的人,来了又去了,只有这样的话题,才长久谈论在他们的嘴上,形成于世上的文字里,传播于民间话本、小说、戏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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