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语者3:第十一根手指

第64章


  范胜利拂袖而去,自己的媳妇掩面哭泣,而范袍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给我娶媳妇,其实等于是给自己的儿子讨小老婆罢了。”范袍被范胜利欺负惯了,反而不敢怪范胜利,怪起了范金成来。
  这口闷气在他的胸中积压,他忍无可忍,遂回到了山西的矿里,在一天夜里,悄悄潜入了炸药库,偷了十二卷共二十四公斤硝铵炸药,还有一些雷管和几个引爆装置的成品。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把这么一箱子炸药运回老家,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那些跑长途的黑客运班车,在车站外超载带人,就把他连同他的那一箱子炸药带回了青县。
  在经过几天的踩点后,一天晚上,范袍开始了他的罪恶计划。他把炸药分成两份,准备把范金成和范胜利家都炸个底朝天。
  他在范金成家里装好炸药和引爆装置后,不小心碰掉了厨房灶台上的铁锅。巨大的金属撞击声把他都吓了一跳,他赶紧从墙头翻出,离开了现场。他还没跑出一公里,就听见了巨大的爆炸声。
  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需要等到风头过去后,再取出藏在一个空猪圈里的炸药,开始他的第二步计划。
  没承想,一个爆炸案件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警察好像真的发现这是人为爆炸案,居然开始了细致的调查访问。他有些害怕了,准备趁着夜色逃离青县,开始亡命生涯。范胜利虽然没死,但是他的儿子死了,范袍这样想着,很是解恨。
  “幸亏你们的工作进展得快啊,”周局长庆幸地说,“如果不是这么快得出了结论,这个范袍一跑掉,我们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把他抓回来呢。”
  林涛被周局长夸得扬扬自得。
  大宝则一脸茫然:“可是,这案子里死的四个人,全是无辜的呀。”
  “是啊。”我说,“可怜了范金成夫妇,一把屎一把尿把范袍养大,却被范袍取了性命。范胜利一人犯错,却要他的父母和儿子的生命来还债,这确实太不公平了。”
  虽然因为这个案子引发了我们无数思考,但是把这一起震惊全省的特大爆炸案件一天就破获的欣喜,还是让我们无比振奋。我、林涛和大宝在车上约好,回到龙番后,就找个地摊喝酒去。
  只有韩亮一边开车,一边幽幽地说:“别高兴了,等把第十一根手指的案子破了,再去喝酒吧。”
  尾声 真相大白
  健康的人不会折磨他人,往往是那些曾受折磨的人转而成为折磨他人者。
  ——荣格
  【1】
  法医工作不仅仅是为了侦破命案,很多治安案件中伤者的伤情鉴定、禁毒案件中的毒物化验都离不开法医。尤其是在一些交通事故中,法医更是作用突出。是生前交通事故,还是死后伪装成交通事故;驾驶员有没有被胁迫、威逼而导致的交通事故;甚至需要分析一辆事故车上的驾乘关系,作为后期事故认定、赔偿责任的基本依据。
  所以很多交警部门也在事故处理部门配备法医。
  作为省厅的法医部门,不仅仅要为刑警服务,为交警服务也是家常便饭。而且,一出勘交通事故现场,一般都是大现场,陨灭的都是数条甚至十数条生命。
  洋宫县位于交通要道,交通事故多发,我们也会经常赶赴洋宫县对交通事故现场进行勘查。但这一次,他们碰见了一起疑难的交通事故。
  有位群众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听见屋外一声巨响。睡梦中的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于是穿衣出门去看,发现他住处对面马路牙子上的一排树木均已倒伏,马路上还有一个轮胎。
  门前的这条路是县城通往邻县的公路,路况好,车辆少。这里经常会有一些年轻人来飙车、兜风。公路的一侧是一条水渠,现在是汛期,水深有五六米。所以这位群众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可能出交通事故了。因为没有手机,这位群众沿路跑了一公里,才找到一个路人,借了手机拨打了110。
  民警、交警纷纷奔赴现场,对现场进行了打捞。经过历时数小时的打捞,从水渠里打捞到一辆奔驰轿车和四具尸体。
  四名死者中两人是县城某公司的老总和副总,两人是某高档KTV的三陪小姐。死者都在轿车入水后离开了轿车,但是因为经历了撞击,自救能力下降,纷纷在水中溺死,没有一人能够游上岸,或者坚持到警方施救。经过抽血检验,四人均处于醉酒状态。
  死因和事故基本都已明确,但因是酒后驾驶,涉及赔偿人的问题,四名死者的家属均向公安机关提出查清驾驶员的要求。交警部门对路段摄像头进行了调取,但是因为天黑车灯反光,所有摄像头均没有办法记录下驾驶员的大概体貌特征。于是,这个重任落在了法医的身上。
  因为国庆假期安然无事,我和林涛、大宝已经一周多没出差了,都有些坐不住了。在接到邀请后,我们三人一口应允下来,并且马上派车出发。
  可是没想到,一出事就连着出事。在我们接近洋宫县城的时候,我们接到了胡科长的电话。
  “不得了了。”胡科长说,“‘六三专案’又发了!”
  “什么?”我惊讶的声音惊醒了在车上睡着了的大宝,我打开了手机免提,说,“这都已经快一个月没发案了,而且距离第一起案件作案时间已经五个月了。这该是什么人这么持之以恒地犯案,而且咱们还抓不到任何线索?”
  “凶手手法简单,”胡科长说,“越是手法简单,越是不容易留下线索。”
  “这次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吗?”我说,“也是用相同手法作案吗?”
  胡科长沉默了一下,说:“这次不太一样,死者是女性,也没有割颈剖腹。”
  “啊?”我说,“那你们怎么能认定是‘六三专案’?”
  胡科长说:“因为上一个死者梁峰志的生殖器在这个死者的口袋里装着。而且,这名死者的一侧乳房被割去了。”
  “把上一个死者的器官放在下一个死者的尸体旁,”我说,“这就是‘六三专案’凶手的手法!现在不割颈剖腹的原因,肯定是他知道我们已经对他非常注意了,他不需要再用这种博眼球的方法来挑衅我们了。”
  “对,我们也是这样分析的。”胡科长说,“凶手开始简化杀人程序了。”
  “这可怎么办?”我说,“我在去洋宫县的一个交通事故的途中,已经快到了。”
  “不着急。”胡科长说,“你师父陈总的案件已经办完了,那个凶手已经被警方击毙了。现在陈总回来,亲自督办这起案件了。”
  “那就好。”我说,“你们等我,我去去就来!绝对不能再让这个恶魔杀人了!”
  我对自己的评价是“适应阈”比较宽,吃菜咸的淡的都能下咽,穿衣热点儿凉点儿都能出门。去命案现场,即便是尸蜡化、巨人观,只要我能稳定住思绪去思考,五分钟内,大脑就能忽略掉刺鼻的恶臭。
  所以,在接完电话后,虽然我的思绪被“六三专案”牵绊,但一到这一起交通事故现场,我满脑子人、车、路,“六三专案”的画面就忘得一干二净。
  在事故发生现场,车辆和尸体已经被运走,警戒带一旁,警察和电线修理工人正在交涉。事故导致一根电线杆倒塌,扯断的电线散落一地。附近路灯及一些住户家中大面积停电,电力公司的电话都给打爆了。
  为了让电力公司可以尽快恢复供电,我们立即展开了勘查工作。
  路一侧的树木都已倒伏,但没有折断现象,倒伏在地面的小树表面树皮都已经被刮脱。倒伏树木的尽头是一根折断倒塌的电线杆。
  “看,这一片河边的灌木丛都倒伏了,”大宝说,“车辆就是从这里入水的。”
  我用卷尺量了量电线杆,说:“电线杆上黏附着银灰色的漆片,应该是车辆撞击后黏附上的。这些漆片的位置比较高,应该高于一辆小型汽车的高度。”
  “那你的意思是?”林涛问。
  我说:“车辆一路铲倒树木后疾驰而来,虽然车辆的底盘可能被树木架空,但是由于车辆自重和四个人的重量,车辆是不可能飞起来的。既然撞击点可以达到这么高,说明车辆可能有倾覆。”
  “你是说车辆是处于侧翻的状态撞击到电线杆的?”林涛说。
  我点点头,摘下手套,说:“现场的状况,人为是伪装不了的,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无疑。”
  车辆已经被拉到一个修理厂,为的是检验,而不是修复。车子被撞成现在的程度,已经没有再修复的必要。
  这是一辆银灰色奔驰轿车,前保险杠已经脱落,引擎盖倒还算完好。
  “这车挺经撞啊?”大宝说。
  我摇摇头,说:“现场的树木很细,都没有折断,说明撞击力并不是很大。因为马路牙子上的土壤松软,所以树木遭受撞击后,就倒伏了,车辆其实都是在一边铲树,一边疾驰。没有发生正儿八经的正面撞击。你看车里的气囊都没有打开。”
  我围着车辆转了一圈,在车后备厢处停了下来。车辆的后备厢瘪了进去,完全变形了。
  我用尺子量了量后备厢上方的凹陷,说:“这一处半圆形的凹陷,直径和电线杆相符,说明车辆在开到电线杆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倾覆,整个后备厢的上面撞击上了电线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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