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难求

        我一夜未眠，一边用手扶着陈爽让她稳稳的睡觉，一边看着床上的欧阳玉，她每一声呻吟都像千把刀一样，深深的刺进我的心窝。天亮了，我打盹了一会儿，护士进入房间，我悠悠醒来，陈爽也醒了，欧阳玉还睡着。护士再次给她测量各项生命特征，微笑道：“放心吧，她现在一切正常，等她醒来再做检查就行了。”
    我长长的叹口气，心里宽慰不少。
    “没事就好”陈爽道。
    “你出去买点早餐吧，熬了一个通宵快吃点东西，身体要紧，她没事了，你别倒下啊。”我关切道。
    “那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买，你想吃啥？”陈爽问道。
    “随便吧，我喝碗粥就行了。”我没胃口。
    “好吧。”陈爽悻悻走出门。我站在床边，看着欧阳玉，心痛无法言语。如果她因为我出任何意外，一生都将无法安宁，如同小欣要出家一样。再这样下去我无法坚持，不管做何选择都是沉重的伤害，我真想逃离，远离纷争，远离这慌乱的一切。她终于醒了过来，难受的表情。
    “感觉怎样？现在好点了吗？”我关切而焦急的询问。
    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我赶紧弯身抱着她，抚摸她的脸，亲吻她的脸颊。
    “别离开我好吗？没有你的生活我好痛苦。”她哭道。
    “我不离开你，我守着你呢。”我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知道小欣也很可怜，可我也需要你啊，哪怕做你的影子，做你的情人也好，只要你别离开我，好吗？”她哀求道。
    “我不离开你，我不离开你。”我无法忍心拒绝她。
    “谢谢你，谢谢你，我的好老公……”她紧紧地抱着我说不出话来。
    陈爽买好早餐推门进来，两人松开手。
    “欧姐，你醒啦？”陈爽高兴道。
    “谢谢你啊，昨晚要不是有你我还不知道怎样呢？”欧阳玉脸上泛起久违的笑容。
    “说啥呢，以后可不许你喝这么多酒啊，吓死我了，害得我一夜没睡呢。”陈爽劝道。
    “好，我答应你。”
    “来，我买了早餐，给你喝碗粥，暖暖身子。”陈爽拿出一碗粥递到她面前。我扶着她坐起来，接过陈爽手里的粥，一口一口的喂着。吃完早餐，我帮着欧阳玉穿上衣服，在护士的带领下做身体检查，我和陈爽在外面等待，心里焦急，生怕检查出啥问题，罪孽深重，同时我也担心小欣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欧阳玉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只是胃黏膜受到一些伤害，医生开了药，嘱咐按时吃药。我和陈爽扶着她走出医院，打的回到欧家。她洗澡后又躺回被窝里。我和陈爽守在她身边一直到她睡着，两人才轻声关上房门到楼下。
    “你准备怎么办？”陈爽问道，我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为难，但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忍心吗你？”陈爽继续说道，“我和你以前的女朋友谈谈吧，希望有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你先让我再好好想想吧。”我不想让小欣再受到伤害，阻止陈爽，我需要时间认真想想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好吧，我认为应该和她谈谈。”陈爽理智的说道。
    “再说吧，我撑不住了。”我说出心里的话。
    “好吧，我也不逼你了，有何想法和我说，好吗？这事总得解决才行，我帮你。我去客房睡会儿，太困了，你也休息一会吧。”陈爽身离开。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抽着闷烟。
    下午两点多，陈爽起来看到偌大的客厅烟雾缭绕吓了一跳。
    “你要烧房子啊？”陈爽吃惊的说道。
    “是啊，我想和你们同归于尽。”我自我解嘲。
    “你抽多少烟啊？不想活啦？”陈爽责怪道。
    “哎，你就别管我了。”我心乱如麻。
    “休息一会儿吧，我上楼看看欧姐，再煲点粥给你们喝。”陈爽上楼去了。
    我脱了鞋，倒在沙发上，很快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睡梦中，忽然被人叫醒。
    “老公，起来吃点东西。”欧阳玉坐在沙发旁边，摸着我的脸温柔地叫道。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都快六点啦。”经过治疗和休息，她明显的恢复不少，说话都有力气了。
    我伸了个懒腰准备起来，她弯下腰抱着我，笑道：“我老公起床咯。”
    我在她的背上轻拍几下，穿拖鞋到洗手间洗脸，陈爽早将饭菜做好。
    吃过饭，陈爽起身回家。我担心小欣，又不忍心丢下欧阳玉一人在家，左右为难之际，她主动开口道：
    “你回去吧，我知道你心里也乱，回去吧，别让她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充满歉意，说道：“对不起，我该回去了。”
    “不要担心，我会很好的。”她眼里又充满泪水。
    我上前抱着她：“别哭好吗？我对不起你。”我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我们可以做情人吗？”她祈求道。
    我一个劲的点头。如果答应，那太委屈她了；如果不答应，她又痛苦？再次回到她身边，对小欣又是打击。我不知如何选择，我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只能点头，给她些许的安慰，给自己考虑的时间和空间。在她不舍的目光中，我一咬牙走出别墅，仰天长长的叹口气，眼前的一切好熟悉，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昨天。这段不长的路，今天却好长好长，仿佛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走完。坐车回家，一路上我表情呆滞。到楼下，搓了搓自己的脸，换另一副面容上楼，小欣在家里。
    “她怎样了？”小欣劈头就问。
    我一愣，回道：“还好，没什么大事。”
    “都是你把人家给害的，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小欣责怪道。
    此话一出，我的心都快碎了，眼泪夺眶而出。两个如此爱我的女人，两个如此理解我的女人，两个如此宽容的女人，却被我折磨成这样，罪孽深重啊！我瘫坐在床边，将手紧紧的捂住脸，失声痛哭。
    “你有点志气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别动不动就哭！”小欣故意不屑的说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们还可以做朋友，相信她慢慢走出来的。”小欣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我一如往常继续那烦透的工作，被公司的朝令夕改弄得疲惫不堪。我积极联系外地朋友，希望能到外地工作一段时间，一方面不想再被现在的工作弄得如此狼狈，另一方面也让自己好好的静一静，逃离这混乱的情感纷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处理。
    我仍然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和小欣亲热。欧阳玉每天都和我用短信和电话的方式联系着。
    其实在我的心里，我更爱欧阳玉，之所以回到小欣的身边，是因为她的执着，善良，宽容。我深深的愧疚，我对她已没有爱，只是怜悯，我实在无法忍下心看着她受到伤害。我痛苦到极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做决定，否则这样折磨我无法再活下去！我向小欣说明了一切，说出内心真实的感受和想法。小欣泪流满面，痛苦不堪。我强忍着麻木和内疚。
    “难道你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了吗？”小欣哭泣着。
    “我已经不爱你了，这样下去只会让我们更加痛苦。”我说着，起身拿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向门外走去。
    “我求求你了，别走好吗？留下来陪我好吗？我不能没有你，呜呜呜。”小欣哭得伤心欲绝，我听着心都碎了。
    我仍然咬着牙、狠着心，提着行李走出门口，冷冷地说道：“对不起！”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屋里传来小欣悲痛欲绝的哭声。我回到华侨城，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离开新公司，在阿峰介绍和撮合下与人合伙到开公司。这个决定所有的朋友强烈反对，只有欧阳玉全力支持！
    公司的经营一开始比较顺利，业绩蒸蒸日上，一方面是因为我做老本行，轻车熟路；另一方面我连续奋战三月没休息一天，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时，拼所有的力量换来这良好的业绩，其他两位股东非常满意。可惜好景不长。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公司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这一年是中国打击商业贿赂最厉害的一年，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去贿赂政府人员，俗话说得好：没有谁的屁股是干净的。我的公司也遇到同样的问题。
    我们所贿赂的那个人已被“双规”，执法人员找到那两位股东谈话，没得到实质性的东西，贿赂的主要证据全在我手上，两位股东说出实情，执法人员开始找我谈话。我否定一切，矢口否认任何贿赂行为，执法人员无功而返。这天深夜，我还在加班，那两位股东来到公司与我商谈如何应付贿赂的问题。
    “小杨，还是把证据拿出来吧。”股东A说道。
    “让我好好想想。”我回答。
    “还有什么好想的？虽然反贪局那边没你手上的证据，但他们有其他一些证据，照样可以定我们的罪，如果我们现在积极配合，那还有可能免除一些责任，你还想啥呢？”股东B有点激动了。
    “道理很简单，如果我现在把所有证据都交给反贪局，我们可以免除一些责任，可对方呢？他的罪更重！更何况当初别人帮那么大的忙，现在人家落水，我们还落井下石，过河拆桥，以后谁还会和我们打交道？”我头头是道。
    “还以后呢，如果我们不配合，反贪局照样有办法，到时我们公司都别开了！大家都坐牢去！”股东B坐不住了，从沙发上站起来。
    “坐牢？扯淡！他们手头上掌握多少证据？你以为我不知道？还不就是你们手头上的那点而已，根本就没必要对我们量刑！你有点法律常识好不好？”我也有点气愤，语气尖锐起来。
    “小杨啊，违法这东西可不是开玩笑啊，你头脑要清醒啊。”股东A缓和气氛。
    “我的头脑很清醒，如果不清醒的话我早就把那证据交给反贪局了。早知道那是违法的当初为何还去做啊？既然做了，就自己扛着！在中国，违法的事可以做，但违背道义的事不能做！”我语气坚决，铿锵有力地说道。
    “那你就等着坐牢吧！”股东B说完气愤地离开了。
    “小杨，看来我们之间的分歧太大，你好自为之吧。”股东A丢下这句话也离开了。第二天，反贪局的人又来找我，说了很多强硬的话，并且警告我如果不交出证据，就凭现在的证据也可以拘捕，并在审判时会因为我不配合加重量刑。
    我有一点怕了，如果真的坐牢，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翻身。我心急如焚。交出证据，那是不可能的，我宁愿吃亏也不做这么缺德的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只要他回到老地方，就会安全。反贪局也不会为了那点事来抓人。可跑了之后，我在公司的投入怎么办？那些资金都将血本无归。
    我一夜未眠，最终决定回老地方，这边所有的一切都不要了。
    天刚蒙蒙亮，我打通朋友的电话。在朋友的帮助下，迅速的坐火车离开，回到老地方。欧阳玉到火车站接我，却把我接到陈爽那里。欧阳玉告诉我，她已经卖掉房子，关闭公司，想另外做点别的，轻松一点的生意，我很开心。确实这些年折腾得太累，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整。不久后，她因为家里有事需要回去，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她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我从此一个人，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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