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难求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从升职到现在，我虽然还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但觉得周围的人和事物似乎都在不声不响地发生着变化，究竟向着哪个方向变，一时半会还没有看清，但心里觉得向现在这样办公也很好，既不疏远大家，日后走的时候自己也不为难。
    和梅雪的事情一时很难解决的，我们有些日子也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细想想韩冰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那样的话，梅雪现在还生活在幻觉中，我也只不过是她前男友的替身而已，当她梦醒的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会不会用报复她丈夫的方式来报复我呢？我越想脑袋就越乱，下定决心干脆现在暂时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了，距离韩天说的让我向公司递交辞职报告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用什么理由递交辞职报告，怎么样才能让那些弟兄们心甘情愿地跟着一起走，这些我心里连一点谱都没有，眼下最要紧的是必须把工作上的这些事处理好，不然就会前功尽弃，奋斗了这么多年的汗水和心血就白流了，打定主意，我把全部的精力又都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几周后的一个周末，公司总部行政部通知我，已经腾出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让我从下周开始就可以搬过去工作了。
    负责通知的是一个叫宋佳的姑娘，小姑娘刚来公司不久，在行政部负责文案工作，对工作肯吃苦卖力气，从不张扬，嘴也很会说话，我接过通知，看了看，试探地问：“这是谁的意思？”
    宋佳说：“是何总的意思，和你谈完话后，他回去就布置了，只是因为工作繁杂，就拖了这么长时间，您不会介意吧？”
    “不不，哪里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回去和大老板说一声，我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很好，省得天天来回跑，没必要搬过去。”我解释说。我现在也只能这样说，因为我在这里也干不了几天了，可还不想过早的让人知道我有跳槽的打算，在临走前也不想留给人们一个迫不及待往上爬的印象，这也是为以后留条退路。
    这些日子里，几个和我平时关系非常好的哥们儿也很少光顾这里了，我从一向崇拜和追随我的大熊身上能看得出来，有人对我的破格升职还是有些嫉妒，眼红了，我知道这里面肯定不全部是因为红眼病，但至少有很大的成分在里面，那剩下的又是什么呢？我暂时还不知道，也没有去想，现在只想不能和弟兄们拉开距离，让更多的人因为我感染上红眼病，从此感情上产生裂痕。我原来的团队解散了，人员也都被分配到别的团队去了。我和收编团队的几个头们分别打过招呼，叫了两个小兄弟把自己的东西从这里还是搬走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我不想违抗大老板的一番苦心，自从韩天跳槽后，他就很警觉了，我还不想引起他的怀疑。
    其它团队的头们和我基本是一拨进公司的，有几个比我早几个月，业绩干的并不比我差多少，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被破格提升了，这在公司的历史上也是空前的，我心想，他们嫉妒，心理不平衡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后处事小心点就是了。我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做起事来还是很心细的，所以这些日子无论是做事还是对他们，还都是特别小心，尤其是在交待事物的时候，都是好言好语的，用征求意见或建议的语气同他们讲话，耐心地听他们的一些想法。
    在专业和营销策划以及公关上，我一向是非常狂妄的，但不刚愎自用，平时对他们，可以说从来就是不屑一顾，现在可到好，不但要耐着性子听他们那些弱智的想法，还要不动声色地把公司以及我对他们的要求客客气气地传达给他们，这根本不是我的行事原则，但目前不这样也不行，不然他们就会联合起来，给你使绊子，让你在公司高层那里难堪。这真是不在其位，不某其政啊，原来高层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啊。我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才真正的明白韩天在走的时候对我语重心长地说那些话的含义。老实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就连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我在怎么混，还不至于混得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的地步，向公司高层爬的强烈欲望从来就都没丝毫减少，自从进公司那天起，我就给自己设定了目标，并按计划实施着，时刻准备着，不是说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吗。今天终于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尽管我的私生活让人不齿，但我从没想过要用爬上去作为牺牲自己做事的风格和个性的筹码。
    吃过中午饭，我主动约了何总，把我的真实想法和大老板都讲清楚了，最后他还是坚持要搬回去工作比较好，何有余告诉我：“这是公司的行政规定，每个人到这个级别都要享受的，公司并没有给你特殊待遇，不要有什么顾虑，好好干就是了。”
    我刚张开嘴想继续解释，何有余打住我：“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的人才为难的，由你担任副总经理，主要负责公关、策划等工作的职务申请，公司董事会已经通过了，下周在公司例会上就公布，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听何有余把话讲完，我的内心是既激动又矛盾，激动的是奋斗目标终于实现了，矛盾的是如果留下来干，韩天那边又没法交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何有余说，哪一边都不敢怠慢，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但我还是编了理由试探何有余说：“何总，谢谢你和公司对我信任，但我觉得吧，我是个很棒的干将，带兵打仗还可以，可做帅才还是有点太年轻了，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何有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杨啊，你就不用再找理由了，你这些年对公司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会辜负公司和我对你厚望的，另外你今天就是不来，我也正要找你再谈谈呢，你是公司早就看好的培养对象了，正好这次人事制度改革就把你作为典型了，而且还把你列为下一届董事会成员甄选的重点对像，你不会再有什么顾虑和理由了吧！”
    我苦笑着说：“那又能怎么样呢，有其名无其实啊！”
    何有余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他也尴尬地笑笑说：“你的薪水现在已经很高了，不急，慢慢来。”
    出门的时候，何有余又关切地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随便地答应了一声：“有啊。”
    何有余高兴地说：“好好，这个周日在香格里拉我要参加金融界高层的一个专业聚会，到时候你们一起来参加。”
    我不解地说：“这合适吗？”
    “就算是你上任的第一个公关任务吧！”何有余坚定地说。
    这次公司的人事制度改革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震撼，原本想能做到分公司的第一把交椅就已经知足了，没想到还能进董事会，这让我对跳槽的念头不得不产生动摇，细想想，自打韩天走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是怎么安排的？想到这儿，我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那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刚回到自己座位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大熊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有点事情要和我谈，我让大熊坐下，然后说：“行啊，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儿？”
    大熊认真地对我说：“大哥，我要辞职。”
    我先是心里一惊，而后又马上镇静下来，笑着问：“是不是因为我高升了，搞得大家都不服气啊？”
    “不是，你小子确实比我们都有能力，说一点不嫉妒是假话，但还不至于为这个辞职。”大熊喝了口水，解释说。
    “那又是为什么？如果是因为私人的原因，我就劝你，暂时还是不要跳槽的好，就多呆一段时间看看再说，我们现在有机会了，弟兄应该好好在一起合作，做出点有意义的事，先为自己在行业内挣点名声再走也不迟啊！”我好言劝道。
    大熊显得有点急噪了，制止我说：“得得，那是你的事，你什么都别问，也别劝我，我来告诉你，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走后，这里可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以后做事要小心。”
    我还是不死心，继续劝说到：“如果是因为薪水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帮你争取。”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大哥。”
    我恍然大悟，马上问：“大熊，咱俩可是好哥们，你是不是要去韩总那里？”
    我既然一语道破天机，他再瞒我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就把什么都告诉了我。
    我又想了想说：“那好，你打算都带哪些人一起走，早点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大熊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我继续留在这里，你是不会亏待我的，但我更希望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我现在不知道是该向他祝贺，还是该为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对他的离开而生气，我有一种被拋弃的感觉，该走的都走了，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了，想痛骂韩天一顿的冲动促使我拿起了手机，一边拨号一边不住地劝说着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他对你有恩的，只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随便可以耍着玩就行了。”
    电话通了，韩天一听是我，立刻在电话里大声说：“我这现在有客人，下班后梅地亚见，咱们边吃边聊，不见不散！”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把电话挂了。下班了，我整理了一下装束，觉得现在我的身价和他平等，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梅地亚虽说只是个三星级酒店，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经常出没的地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韩天觉得自己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说什么也不让他小瞧了自己，我一边对照镜子打着领带一边想着，把遇到他后有可能发生的都想好了，坐上车径直去了梅地亚。他看到我进来就热情地走上前来与我握手拥抱说：“帅哥，你想死我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老大，我也没闲着啊，这么长时间也不和我联系，不是把我给忘了吧？”我不冷不热地说着。
    韩天让服务员上菜，还点了酒，我们边喝边聊起来，他开门见山地说：“哪里话，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其实你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找大熊而没找你的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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