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和我一样孤独

  徐成毅黑色的眸子这瞬间深了许多，紧紧地注视着我，里面闪动着我直觉想要逃开的情绪。
  “当然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为什么我要因为你和明朝那天吃醋？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你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为什么要和你解释那么多？如果……”
  他的脸渐渐在面前模糊起来，他的这些话又急又快，让我惊惶得不知所措。
  我忽然明白当时季寒那个带着嘲讽的笑是为什么——
  真的只是青梅竹马吗？
  也许一直都是我太笨太迟钝。
  做决定的时候，又只顾着考虑自己。
  怪不得，季寒要那样笑。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浮上一抹苦笑，声音里有几分抱歉，“但是成毅，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你所谓的男女之间的喜欢。
  徐成毅猛的停下，急促地喘息着，眼睛紧紧盯着我：“为什么？我和黎好在一起，你明明是在意的，不是吗？”
  我摇摇头，“我是很在意啊，可是并不是因为你想的那样。”这时候，因为他的话，我心里有几分生气起来。
  徐成毅，你就是这样的人吗？为了看出我的情绪，而和黎好在一起？你这样算不算利用黎好？你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要是早几天，也许我真的会误以为我是喜欢你的。”我看着他，“可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成毅，你只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不希望你和别人在一块，是因为觉得会分走对我的关心。这是我自己自私而已。”
  《青春和我一样孤独》第八章(5)
  他呆立在那里，目光中满满的全是不相信。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我又说，“其实，我一早就知道黎好是喜欢你的，也是因为我自私，不想把你的关心分出去，所以才一直都不愿意帮你们。可是现在，你不是已经和她在一块了吗？事实都已经成了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呢？成毅，你应该好好的对她，不要再想其他的。”
  话音未落，对面徐成毅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同时，我的身后响起黎好的声音。
  “林燃，你这是在施舍我吗？”
  我第一次听见，她对我说话的时候，把声音放得这么重，咬字这么有力，里面明显带着控诉的意味。
  我惊讶地转身，黎好阴云密布的一张脸赫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的眼眶红红的，恨恨的盯着我，那完全是看仇人的目光。那样冰冷，那样无情，有那么多的恨融在里面。
  我心里掠过一丝惊慌，向前一步就想要抓住黎好的胳膊。
  可是我刚触到她，就被她甩开了，她不断向后退着，边退边一直说着，咬牙切齿地说着，“林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把目光投向徐成毅，他竟然比我更慌乱，看着这样的黎好，他也朝我投来救助的目光。
  我们都手足无措。
  “黎好，黎好，你冷静下来好吗？”我放柔声音，希望她能够看在我们的友谊上，冷静一点。
  然后我错了。
  我们可能本来能够一直做好朋友。
  可是一切都改变了，因为她喜欢上了我的青梅竹马。
  黎好根本不听我的话，而是大声吼了出来，声嘶力竭，“林燃！我真后悔有你这样的朋友！”她把手里的DVD碟片朝我扔过来，一转身，她跑了出去。
  我被她那句话震慑得呆立在当地，半晌，也挤不出一个字。
  难道……我们的友情真的这样薄弱，只要一丝外力，就能够灰飞湮灭到什么也不剩下？
  顾不上那些碟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回过神来的我追了出去。
  黎好只跑了一段路，大概是没有力气了，放慢步子走了起来。
  我不放心的跟在后面，因为她最后那句话，心里仍然在隐隐作痛。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我和她，就这样了？她是我的好朋友啊！可是……她竟然对我说，她后悔了，因为我。
  好难过。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防备黎好忽然折转身，迎上来，立在我面前。
  抬起头，我一眼就看见她嘴角边挂着冷冷的笑。
  让三月早春的天气，越发寒冷。
  “黎好。”我喊她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应该怎样做，才能够挽回这段友谊？
  她冷哼一声，“我不会出什么事的，你这样跟着我干嘛？这算什么？表现你的高尚？还是……为了你的内疚？为了你对不起我的内疚？”
  “不，不是的。”我想起她的那句话，在这时候回答她，“我不是施舍，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冷冷的瞥我一眼：“可是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是你自己说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成毅，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帮过我吗？是的，说起来，是你介绍我们认识，也带着我和你一起去吃饭。在我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一直都是答应的。可是，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成毅他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他，我不会说什么。可是你不，你只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们的照顾和关心，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当你发现，他对你其实不那么重要的时候，你就干脆果断的放开手了。你不要的玩具，给谁都好，对不对？那你说，这不是施舍，又是什么？”
  “我……”我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却又被她抢过话头。
  “林燃，你真的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自私透顶！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会认识你……为什么，还要和你做朋友！”
  《青春和我一样孤独》第八章(6)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难道友情，真的就怎么也比不上爱情吗？
  “不过……”她笑了笑，“不管怎样，我是绝对不会把徐成毅给你的。”
  我尝试着伸出手要拉住她，“不，不是这样的，黎好，我没有想要你们分开。”真的，你相信我，我没有。
  虽然也许，曾经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存了这样的希望。
  可是在明朝开解我之后，我就已经不会再这样了。
  但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她没有再次推开我，目光穿透我看着身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在夜晚，她的笑容格外诡异。
  我不解地看着她，看着我们相连在一起的手臂，突然，她的手臂从我手里滑出去。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她踉跄了一下。
  她的身后就是车流滚滚的马路。
  一辆轿车正急驰而过。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蕴涵着悲痛和震惊的尖叫：“不！”是徐成毅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画面在脑海里定格。
  《青春和我一样孤独》第九章(1)
  救护车鸣着拉长的笛音，把黎好载走了，我木然地看着白色的车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周遭的嘈杂都变得空旷，一片寂静。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站在原地，我动弹不得。交警的问话，我都回答得浑浑噩噩，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好在那名交警，冲我了然地笑笑，拍拍我的肩，让我别担心。我一点都不记得，刚才，我是怎样拨了120，然后又怎样看着车子来将黎好载走。
  我只知道，眼前不停地浮现起刚才那一幕——
  滚滚的车轮，飞溅的血花。
  那些红得狰狞的鲜血。
  黎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副场景，这一生，它都会像是摆脱不了的烙印，刻在我的心底。
  在光影交错中，红色与白色相间，清晰得可怕。
  还有徐成毅跑上前来，冲着我恶狠狠地吼道：“你是疯了吗？在这里和黎好推攮？她已经跑出来了，你又何必要来和她吵架？你明明不喜欢我，又何必管怎么多闲事？”他盯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质疑、不屑和鄙视。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越过我，扬手招了辆的士，也去了医院。
  独留我在原地。
  我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可是他根本不会理会。
  何况，真要说什么好呢？
  黎好被车撞的确有我的因素在里面。
  虽然，我真的没有故意去推她。
  你知道吗？人的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可是徐成毅，你应该是多么的了解我啊！你怎么能够，也这样误解我呢？何况，你不是曾经说过，无论什么事，都会相信我吗？
  我还记得，那天的天色很阴沉，天空很黑很黑。
  和现在的繁星闪烁，几乎相反。
  心渐渐沉下去，越沉越深。
  我没有跟去医院，心里想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啮着，时时刻刻，一旦我生出要去医院的念头，就让我疼痛得几乎要叫出来。那种钝痛，来得不清不楚，好可怕。
  所以，我不敢去。
  直到第二天，我在我家的门口碰见正在下楼的徐成毅。
  “那个……”我喊住他，踌躇着问，“黎好，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在心里兜兜转转很久，才说出来。
  徐成毅盯了我一眼，冷漠得仿佛我们根本不认识，我越来越难过。
  从小到大，他何曾给我脸色看。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冷着脸。
  但他终于还是回答了我，“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她在济慈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