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到底谁当呢?李得旺和众族长傻了眼,这眼下就谁也有服谁,如何是好?
又冷场好一会儿,有族长说道:“既然如此,大家谁也不服谁,那还成立什么鬼的土司?大家还在这里磨蹭什么?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散伙好了。”
很多人没说话,但都站起来,准备接受这个建议,散伙而去。但是另外一些人却急了,这要是散了伙,以后怎么自治成立土司,怎么处理日益增多的纠纷?很多人都拿眼睛瞪了一眼李得旺,这老家伙刚才说话那么难听,那么不给面子干什么?弄得现在唯一能出主意,想办法的,也都不说话了。瞪完了李得旺,又把眼睛看向陈宗德,毕竟陈姓一族和张旭关系密切,希望他出面让张旭继续想办法。
陈宗德不负众望,咳嗽一声,提出自己的办法:“不如我们大家来轮流当这个土司头领如何?”
众位族长们一愣,没想到他会自己想出办法来,但是仔细想想,很多人都齐声赞同道:“这个办法也不错了,这样公平。”
李得旺不由得有些着恼:“好什么好?这轮来轮去的多麻烦,轮流来当多长时间轮流一次?轮到的人本事不够无力管理鸡笼怎么办?轮到下一个人的时候,上一个人不肯退下来怎么办?”
下面众位族长们这时也不顾忌李得旺的的面子和不满了,纷纷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有人说三年,有人说五年,又有人说五年太长了,还有人说一年,又有人说一年太短了。一时在这个问题上僵不下,又陷入了对峙。
这时陈宗德走到张旭面前说道:“贤侄啊,本来呢你的本事是可以当上土司头领的。但现在……”摇摇头,看着乱哄哄地场面,道:“贤侄,你看,现在在这个问题上就卡住了,怎么办呢?”
张旭抬头看了一眼场中的争论,说道:“三叔,你可以建议各位族长们举措手表决,比如同意一年轮流的,就举措手,不同意的,就不举手,最后是是举手多过不举手的,就视为通过,等于大家都同意了。”
陈宗德看了一眼张旭,然后转身面向众位族长,说道:“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一句。刚才张后生说了一个办法,我认为可以试试。而且张旭的聪明和有主意,大家都是知道的。不如就让张旭来想个办法,大家看看是否可行,可行的话,就按照张旭说的办。不可行的话,那就另说,行不?”
众位族长同声异口道:“张旭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平自息目前争论不休的难题,不如说出来,大家试试看。”
张旭看着大家期待地眼神,站起来说道:“我看大家争论,就是为了谁来当这个土司头领。看起来这个自治土司首领权力相当大,好处也是相当多的。要不然大家也不用争得那么激烈了。仔细想想,这个土司首领在你们眼中,就想当于是个土皇帝了。如果谁有幸得到土司首领的位值,那他就是一个土皇帝了。是不是?”
众位族长们说道:“那还用说,不就是这样么?”
张旭说道:“其实大家把这个位值看得太重了。不就是个一千多户,几千人丁的小县么,有那么多的好处和权力吗?再者,大家都是见惯了东方君君臣臣权力结构模式,才会争得如此激烈。既然各位族长都是彼此不服,无论让谁来当这个君,自己都不愿意从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族长成为别人的臣了,所以都不服。既然如此,我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有另外一种权力结构模式。正适合目前我们的情况。我们可以按照那种模式组建我们的土司……”
张旭滔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一通,却发现那些族长们个个都露出迷茫的神色,根本就没听懂他在讲什么,不由泄气。
那些族长看张旭停下来了,纷纷问道:“张旭,你说了这么多,我们都听不懂。什么东方西方的?还有什么这结……构,那模式的……我们都没听懂。你再说一遍吧。”
张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恐怕我再说一遍,你们还是听不懂的。现在还是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众位族长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啊?这你总得让我们听懂吧,让我们知道吧。”
张旭说道:“这个当然。首先,我们确立第一个原则,即使成立自治土司,确立了土司首领。但这只是职责有所不同,而不是有了上下尊卑之别,大家仍然平起平坐。”
众族长一听,个个都摇头道:“那不行,没有上下尊卑之别,那如何首领如何发号施令?不能发号施令,那又如何治理一方?”
张旭苦笑,放弃等级就那么难吗?只好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吗?在公事上,那首领有职责,有权力发号施令,所有的人也都要听。但平时无事见面,私下见面,仍然是平起平坐,不必事事分出上下尊卑之别。”
众族长们松了一口气:“这个办法好。虽然公事要听号令,但是私底下见面还是平起平坐,甚至不理睬也可以吧。张旭,接下来呢?”
张旭说道:“接下来防止大权独揽,是这个首领的位置不能由一个人,一个家族永远占据,必须每年轮流担任。而且必须由两个人来担任。”
啊,众族长们一听呆住了:“这还可以这样么?这要是已经上去的人不肯下来怎么办?”
张旭说道:“这事好办啊。你们不是每个人都是族长么?上去的那个时候到了就必须下来啊,不肯下来就是犯了规矩,剩下的所有的族长都可以联合起来讨伐他啊,他一族的力量还能抵得过你们剩下的十七族联合的力量么?”
众位族长们一听,这话也对,就又问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两个人啊?”
张旭说道:“这是为了防止大权独揽。如果只有一个人,可能会为所欲为,利用权力作恶事,两个人一齐担任首领,可以互相监督,互相制约,可以大大防止作恶。”
众人又问道:“那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大,谁说了算?要是两个人说的不一样,到底要听谁的?”
张旭答道:“干吗非要分出个谁大谁小呢?说了两个一齐当首领,当然是一样大了,有事要两个人一齐说了才算。”
众族长说道:“那怎么行?要是碰到大事,要有一个人说了话,但两个人却说法相反,那到底该听谁的?这可要事先说好,免得到时候乱套。”
张旭不由得有些抓狂了:“我建议由众位族长们组成一个元老院,族长即是元老。如果碰到这样的事,就由元老院开会表决决定。那一位支持的元老多,就听那一位的,如何?”
那些族长还刨问道:“那如果事情较小,不值得元老院开会决定;或者事情太紧急,来不及开元老院会议呢?”
张旭看他们如此不肯罢休,便开点玩笑道:“如果真的这样,那就剪刀锤子布,谁赢听谁的,行不?”
那些族长们互相看了看:“这办法好,就这么办!”
张旭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也被这些族长们当真了,不由得愕然。
于是,第二天,整个鸡笼寨召集所有的人,颁布自治约法三章:
第一,所有在鸡笼居住的人丁都自愿服从鸡笼自治土司的管辖,并且缴纳赋税。
第二,由鸡笼原十八宗族族长组成鸡笼土司元老院,为鸡笼订立一切法律规矩。
第三,用抽签的办法,从元老当中抽出两人为自治官,负责具体一切事务。为期一年,一年后,重新抽签。
当天,所有的鸡笼人都在这份约法三章当中按了手指印。并且抽签决定李得旺和陈宗德为第一任自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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