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

第16章


“嗯……我听说了……”晏薇答道。
“那毒……和樊妃所服之毒一样。”公子瑝道。
“啊?!”晏薇大吃一惊,“那毒……她是从哪儿得来的?她说了吗?”
公子瑝点点头:“她都如实说了,是公子珩给她的。樊妃的毒,也是公子珩从鬼市弄来的。”
“公子珩……他为什么要这样……”晏薇只微微有些惊讶,之前便隐隐觉得公子珩必和樊妃之死脱不了干系。
“樊妃的刑伤虽重,但也不至于落下残疾,可她是爱洁又爱美的人,又觉得颜面扫地,便一意求死。公子珩这么做,只怕也是想尽孝道,只是想到歪路上去了……”公子瑝叹道。
“那芙公主呢?公子珩为何又给她毒药?”晏薇又问。
“五妹不愿意去姜国,便向公子珩问计,公子珩便给了她这毒药。她也只是想吓吓你,迫你就范,没想到公子珩给她的药量是足以致命的……”公子瑝沉吟道。
晏薇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是公子珩故意的吧?如果芙公主死在我寝宫里,樊妃的毒、芙公主的毒,我便替他背了黑锅,再怎样恐怕也说不清了……”
公子瑝长叹一声:“他素性本不纯良,为人苛酷,此番又觉得是你毁了他母子的身份地位,未免想得偏了,钻入了牛角尖……”
晏薇打了个寒噤,不由得又想到了那日在公子珩寝宫中被刑求的情景,不觉皱起了眉头……
公子瑝见状,执起晏薇的手,说道:“别怕,有我呢,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公子珩也已经被幽禁,你是无辜的,我知道,君父也知道,你只管放心。”
晏薇叹道:“幸亏芙公主性命无碍,否则我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公子瑝道:“那是你医术高明,自己救了自己。”
晏薇轻轻咬着下唇:“你知道吗,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人施针呢,之前都是用砭石的,砭石点穴,取穴稍偏也不妨事,而施用竹针,必须认穴极准,深浅、角度稍有偏差,便有性命之虞,我也是满手冷汗,拼命一搏呢……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想都很后怕……”
公子瑝道:“既然人救回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多亏上苍保佑。”公子瑝说着,单手扪胸,仰天默祷,一脸的庄敬虔诚。
晏薇道:“那也幸亏芙公主不肯说谎攀咬,不然我还是说不清楚……”
公子瑝道:“倒不是她不肯说谎,她是经过了这一番生死,想明白了,谁是害他的人,谁是救她的人罢了……”
晏薇摇摇头:“我哪里算得上是救她的人……我也是害她的人之一罢了,这姜国,原该是我去的。”
公子瑝道:“你先别烦心这事,待我想想办法,总能找到万全之策的。”
晏薇直视着公子瑝:“你有什么万全之策?无非是游说芙公主让她答应罢了……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第十五章 肃肃宵征,夙夜在公
公子瑝道:“你救了她的命,她若知恩图报,就该答应的。”
晏薇又轻轻摇了摇头:“不对啊……若不是一开始让她替我,她又怎么会服毒呢?归根结底,还是我害了她,又哪里算得上有恩呢……”
公子瑝拉过晏薇的手,用双手护着,举在胸前:“你别犯傻,听我的,不管怎样,我必要成全你的,你只管等我的消息就是。”
晏薇轻轻挣脱了公子瑝的手,说道:“若让她去,她又寻短见怎么办?最后还是要我去,又何必害她?再说,那龙阳只怕是立意要我去,否则为何不要求以公子为质?”
公子瑝长叹一声:“你既然知道他属意在你,这背后必然有缘故,你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晏薇回道:“难道芙公主去就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公子瑝又是一声叹息:“你可知姜国求的不是人质,而是和亲……”
“和亲?!”晏薇大吃一惊,“为什么?怎会这样?!”
公子瑝摇头道:“我也不知……我国未嫁的公主只有你和五妹,但五妹年纪尚幼,他们既然提出和亲,必定是属意在你……”
晏薇道:“既然知道是和亲,芙公主年纪幼小,又怎么能让她去?”
公子瑝急道:“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五妹年纪幼小,去到姜国,必然不能圆房,只要忍上一年半载,待我大军一举攻下姜国,五妹还可保得清白之身……若换成你,可就难说了……”
晏薇心中一痛,想着公子瑝还是心心念念要成全自己的姻缘,可是……就这样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替自己去敌国为质,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公子瑝又继续道:“那龙阳提出这样的条件,不知道存了什么心……这和亲不比正式婚嫁,你去了并不是正妻的位份。你曾在姜国与他正面对敌,也参与了刺杀穆玄石一事,此番落入他手中,不知道会遭到怎样对待,这让我怎么放心?五妹年纪幼小,又和他无冤无仇,只怕日子还会好过些……”
晏薇听公子瑝这样说,心中也不免忐忑,回想几次和龙阳相遇的情景,漪湖边伸过来的那只手,密室中尘埃里闪闪的高冠,以及陋巷中手持大剑宛若天神的身姿……这样的人,会是心胸狭窄,挟怨报复的人吗?又想到龙葵的单纯善良,只觉得公子瑝也许是多虑了。
于是晏薇犹豫地说道:“芙公主病体未愈,你别勉强她,她若不肯去,还是我去为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公子瑝执起晏薇的手,说道:“你别多想,一切听我安排便是。”
晏薇又问:“那……童率和……黎启臣,他们怎样了?会不会有什么事?”晏薇最担心的是,若芙公主不肯去姜国,公子瑝又不忍让自己去,会不会将他们两个交出去?
公子瑝笑道:“他们没事,他们是为国立下大功的人,若国家不能保住他们,岂不是让天下人齿冷?君父另有要事差遣他们,暂时还不能和你见面。”
晏薇忙问:“什么要事?”
公子瑝道:“应该是和二弟有关的,但详情我并不清楚。”
听了公子瑝的话,晏薇心中稍定,若他们两个去寻找公子琮,只怕还真能建功,大王可真算得上是知人善任了……
鬼市,夜。
人间月半,天上月圆。
内城角楼的一弯檐角挑着一轮明月,澄澈明亮的月光洒下来,照在鬼市的这条街上。
也许是因为内城接二连三出了服毒的事情,这里听到了风声,比之前冷清了很多。零零散散几盏灯,隔得很远,衬得这条街越发的鬼气森森。灯的主人们,也大多隐没在月光照不到的墙根阴影里。
只有一盏灯,是与众不同的。
它在整条街的正中央,乌木的灯座足有一尺高,上面镶嵌着螺钿制成的花纹,在月光下发出闪闪的辉光。灯盘是白铜的,火苗很高、很亮,照亮了灯主人的半边身躯。
那灯主人不像其他人那样,隐没在黑暗里,而是直挺挺地站在灯旁。一身未经染缬的本白麻衣,戴着风帽,看不清脸,双臂在胸前环抱着,右臂弯插着一柄剑。他始终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株树、一块石。
由于灯盘很高,灯下是一圈足有两尺阔的阴影,阴影右侧的地面上,用白沙撒着两个字:“丧乱”,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出售什么。
这盏灯,这个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无人问津。
长街的一头,走来了一个人。
黑衣,淡白色的斗笠,腰间悬着两柄剑,一黑一白,一长一短。两柄剑互相撞击着,叮当作响。
此人走路的姿势也是摇摇摆摆,双脚踢踢踏踏的,扬起一阵尘埃,脚步声在静夜中听起来分外地响。
这是一条见不得光的街,从来这条街上的人,无论买家卖家,无论什么身份,都是安安静静的,恨不得让自己和夜色成为一体才好。可今天这个人,仿佛是自带鼓乐一般,喧噪无比,搅动得整条街都像是从沉睡中活了过来。
黑暗中,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这人身上,但这人似乎并不以为意。
只见这个人径直走到那一尺高的灯面前,略停了一下,用右脚抹去了白沙的字迹。那白衣的卖家,便一把揽住了他的肩。两人就这样肩并肩地离开了,似乎极为熟稔。
在他们身后,那盏价值不菲的灯,就这样被丢弃在街上,兀自闪闪地亮着。
馆驿中,一灯如豆。
黎启臣一把揭下风帽,笑道:“我足足等了三天,可等到你了。”
童率也摘下斗笠,说道:“一个月之约,刚好是今天,我可是最守信的!”
黎启臣道:“并不是说你不守信,我只是联络不上你那些留在怀都的兄弟,怕有什么意外,有点担心而已。”
童率轻叹一声,说道:“不止是怀都,连盐湖老巢中的兄弟,也都被悦安君调到东面去了……”
黎启臣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童率道:“西路和中路现在都是原来的官盐控制,我的人都调到东路和姜国去了……”
“姜国?!”黎启臣更是惊讶,“去姜国贩盐吗?那不等于是官贩私盐?”
童率又是一叹:“是啊……姜国并不产盐,自和我国交恶,多年来两国素无贸易,他们吃的盐,都是舍近求远隔了好几国运来的海盐,价格是我国的十几倍。从我国贩运过去,这笔买卖绝对是暴利了。”
黎启臣道:“可是……你和悦安君合作的初衷是博个名正言顺,手下的兄弟不用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这样一来,你们成了姜国的私盐贩子,若被捉住,罪名只怕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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