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

第20章


晏薇用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晏……手臂的伤好些了吗?”
公子瑝道:“伤筋动骨,总要百日才得痊愈,他精通医道,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晏薇又点了点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公子瑝也长叹了一声,说道:“那年我正是双十年华,若能参战,也许那次便攻下姜国了……哪会有今天这些事情,哪会让你去异国他乡受苦?只可惜那时我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别说是上战场杀敌,只怕连一只野狗都杀不死……”
晏薇见他伤感,忙转换话题:“后来呢,二哥那边后来又怎样了?”
公子瑝道:“后来隔了不久,二弟又和杜望一起逃走,虽然被抓回,有惊无险,但君父对悦安君的不满又深了一层。更何况正是国家用兵之际,君父深信地脉穴眼之说,对二弟的任性胡为更是恼怒。再加上悦安君力保杜望、杜荣兄弟,君父大怒,便撤了悦安君的管理之权。”
晏薇奇道:“为何杜荣也牵涉进来了?”
公子瑝道:“因二弟病弱,又兼离群索居,君父总觉得亏欠了他,所以不便责罚二弟,便要将杜望处以极刑,杜荣却想利用两人相貌相似之便,代兄受刑,刑场上出现了兄弟二人争相赴死的局面。悦安君见他二人兄友弟恭,心生怜悯,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却触怒了君父……还有一层,就是当时攻打姜国中途,缙国犯我边境,悦安君要统兵北上,也无法分心管理这些不急之务。”
“哦……原来如此。”晏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后来是谁在管理二哥的起居?”
公子瑝道:“后来便交由大宗伯管理,也就是并入内廷宗室一起管理了。又兼调兵备战,所以二弟那里的兵卒,改为三个月一换防,主要是调配各处闲散不能战的兵卒。”
晏薇问道:“那大宗伯应该知道事情的因果啊,有没有问过他?”
公子瑝道:“按照旧例,大宗伯和小宗伯由宗室中年纪最长和次长之人担当,均老迈不堪,数年来更迭多人,最初担当之人早已过世,很多事情已经说不清楚了……”
晏薇听公子瑝的说法,和之前鎜谷中公子琮的说法一样,又问道:“那一层层查下去,总能查个水落石出的啊!为什么不查?”
公子瑝道:“并不是不查,也派人在查,只是事情千头万绪,总有轻重缓急,找到二弟是第一要务,若二弟平安,之前纵使受了些挫折委屈,也不是大事……”
晏薇突然想到了熊荧,于是问道:“那熊荧呢?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来?”
公子瑝沉吟道:“我并没有接到回报,应该是没有……人肯定是无恙,但并没有问出什么结果……”
晏薇心里一寒,不禁默然。这“无恙”两个字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刑求和血腥,恐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八个字更为妥帖吧……
公子瑝见晏薇面露不忍之色,不禁问道:“在想什么?”
晏薇犹豫半晌,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那熊荧虽然恶毒,但毕竟有孕在身,打掉孩子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能不能别对她用刑了?”
公子瑝突然绽开了一个璀璨的笑容,看着晏薇,却不说话。
晏薇心中一动:“难道……你竟然徇私了吗?”
公子瑝笑道:“二弟岁数也不小了,这么多年幽居谷中,也耽误了终身,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子嗣,我怎能不尽心保留,何况……万一二弟此次身遭不测,总要为他留下一线血脉啊!”
晏薇突然灵光一闪,惊道:“难道……那次君父笞责你,就是因为这个吗?”
公子瑝点点头:“君父当时也是急怒攻心,事后想清楚了,也就不怪我了,总要先为二弟保住这个孩子再说……”
晏薇又问道:“这么多事,都和毒药有关,是不是都和鬼市脱不了干系呢?”
公子瑝沉吟片刻,扳着手指说道:“也不尽然。你看,第一宗是樊妃毒杀冰妃,毒药来自熊娥,樊妃说是鬼市中购得,我看未必。若真是如此,熊娥只管招供是来自鬼市即可,何必自尽?她自尽,说明另有同伙,她为了保护同伙而自尽,而这个同伙,很可能现在还在宫中!”
“啊?!”晏薇听了一惊,身子向公子瑝靠了靠,[w/w/w.wr/s/h/u.c/o/m]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公子瑝的衣袖。
公子瑝伸手拍了拍晏薇的手臂,示意她不要惊怕,继续说道:“神秘投书说有人要害二弟,害人之人恐怕必为熊娥,至于她为何时隔多年又重起杀机,还不清楚,樊妃那时候为何要招她回宫,恐怕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协助吧……”
晏薇听到这里,脱口而出:“那时候华后也是孕中生病,难道说是要熊娥故伎重施,暗害华后吗?”
公子瑝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已经死无对证,只怕也只能永远成谜了……而那个投书之人,不是另一名宫婢,便是筮人景梁。
再后来便是七弟中毒,从医正的记录来看,症状和冰妃的完全不同,冰妃所中之毒,并无明显毒发征兆,看上去很像剑伤发作病故,而七弟中毒之后,口吐白沫,四肢痉挛……所以说这个毒最是难查,似乎没有任何线索。
最后就是二弟被劫持之前说到有人下毒,从你的所见所闻看,似乎还是熊娥下毒,但目的却不是害死二弟,而是要劫持他或是控制他。下毒不成,他们才另想计谋,假传王谕,诱骗二弟……这样看来,那熊荧似乎并不知内情,所以审了这些时日,也没有结果……
最后是公子珩这次,毒物才是真正从鬼市购得,药性最劣,也最猛,一看就是随处可得的市售行货,这个案子,倒是最清楚明白,一目了然的。”
晏薇听了公子瑝这一大篇分析,剥茧抽丝,处处在理,略想了想,说道:“其实抛开公子珩这次,只有两处毒的来源,一个是熊娥,一个是毒杀公子瑖的,对吗?”
公子瑝点点头:“没错!这两处也可能就是一处,都是熊娥背后那人指使,也可能互不相干……至少,目前尚未发现两者的关联。”
晏薇听了有些害怕,问道:“这个幕后主使,和姜国有关吗?”
公子瑝道:“现在还无法判断,但是很有可能……”
公子瑝见晏薇神色惶恐,笑道:“你此去姜国,他们绝不会用下毒这种手段来害你的,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晏薇奇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第十九章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公子瑝道:“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在姜国宫中,他们真要对付你,用不着这么麻烦,武力解决要比下毒省事得多!况且你又懂医术,用毒来害你,岂非不智?再者毒物提炼不易,像银杏、桃仁、杏仁等日常之物都有毒,但若把毒素提炼出来到足以杀人的剂量,没有数月,甚至数载的工夫是办不到的,这样的难得之物,必要用在暗杀上才是道理,不可能轻易浪费,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
晏薇听了,心中略感轻松,也是一笑。突然想到公子瑝和公子琮果然不同,若同样的情形,换作公子琮,他必会细细叮嘱如何防毒、如何试毒、如何提前备下药物,等等,却不会像公子瑝这样分析利弊,判断形势。公子琮毕竟吃亏在一生幽居鎜谷,纵然思路周详,眼界还是不够开阔,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叹……
公子瑝却会错了意,忙说道:“虽然目下姜国王宫中并没有咱们的人,但你别担心,悦安君很快会派人潜进去的,到时候自有办法跟你联络。明年春天起兵之前,我必然会安排人接你脱困!”
晏薇忙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我们杨国宫中却有个下毒的幕后主使潜藏,你们的安危更让人担心呢!”
公子瑝笑道:“两国多年恩怨,姜国一向喜欢暗地里搞这些卑鄙无聊的手段,早已经习惯了,你不必为我们担心,照顾好自己便是。”
晏薇点点头,又道:“虽说大部分事情和鬼市无关,但是这鬼市就在王宫旁侧,鱼龙混杂,总是个隐忧……为何一直要留着它呢?”
公子瑝道:“这鬼市起初只是因各国王公要购买我们杨国的形盐,因官盐供不应求,而自发形成的……”
“哦?这又是怎么回事?”晏薇对形盐交易一无所知,听后大感兴趣。
公子瑝笑道:“天下之盐,分为井盐、海盐、岩盐和池盐,唯有池盐质地最纯,可制成上好的形盐,而形盐是各国王公筵宴的必备之物,食礼不可或缺。天下诸国,唯我国和其他两三个国家出产池盐,而尤以我国的品质最佳。官制形盐,常常供不应求,于是各国王公便派人来我国搜购私制形盐,那位童率,就是靠贩卖形盐发家的,像他这样的大盐枭,往往富可敌国……在各国皆是如此。”
晏薇听他谈及童率,不由得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但贩卖私盐毕竟是违法乱禁的,大王……君父就这样放任自流吗?”
公子瑝笑嘻嘻地说道:“君父之所以留着鬼市,并任它发展,还是看重了它可源源不断地提供各国情报。杨国鬼市,名闻天下,世间人人皆知。鬼市上贩售的物品,都极为珍稀贵重,买家中不乏各国王公的亲信,从来人身份、所购物品、成交价格,甚至拿什么付账等细微之处上,都可窥伺到各国朝堂之上、国库之中、宫闱之内的一些隐秘。这些隐秘,如果派细作去各国打探,不仅费工费时费力,而且还甚为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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