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

第41章


无巧不巧的,刚好藏了姜国、杨国两国名字的谐音,晏薇心中一叹,这像是要把自己劈成两半的锥心的痛,果然是到哪里都逃不开。上天入地,总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对自己的心头,刺上一剑……晏薇突然开始理解穆玄石了,也是这样的痛苦纠结吧。面对剑拔弩张的父母之邦,帮谁,都是错,不帮,更是折磨。躲不开,逃不掉,天大地大,竟没有一处容身之所,可以让自己不看、不听、不想……直到一切过去,等岁月揭开一页新的史册。
晏薇定了定神,柔声道:“锁骨的伤,如果没有愈合好的话,也会影响张弓放箭的,别勉强使力……还是让我看看吧。”
龙阳摇头道:“不妨事的,我省得了……”却再也不提这个话头,只是盯着晏薇看,好像要把她这个人看化了,再一寸一寸装进眼里似的。
晏薇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低头看了看衣饰,又抚了抚鬓角,问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龙阳笑着俯下身来,侧耳贴在晏薇肚子上,晏薇只觉得心中怦怦乱跳,腹中的那个小生命竟然有了感知似的,也扎手扎脚地动了起来。
龙阳听了片刻,直起身子,手掌张开,虚虚地在晏薇腹部轻轻摸了一下,随即又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迅速收回了手,笑道:“我不是看你,我在看他……这么有精神,想必是个男孩。”
晏薇苦笑一声,没有答话。男孩也好,女孩也罢,错误地诞生在这样的乱世,错误地诞生在漩涡中心的姜国王宫,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能平安降生吗?降生之后能不能保住性命?
龙阳突然撇嘴一笑,说道:“公子瑝["文"]伤了["人"]我,你["书"]却不["屋"]问问他怎样了?”
晏薇闻言大惊,如同兜头淋了一盆冷水,嘴唇、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想问,却发不出声,大哥……大哥难道……
龙阳看晏薇这个表情,忙心疼地揽住晏薇的肩,柔声道:“他没事,也受了点小伤,比我的还轻些。”
晏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龙阳的手臂。
龙阳收回手来,似乎有点落寞,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毕竟……还是惦记我多些……”
晏薇抬头报以尴尬的一笑,心中却想着,龙阳此番回来,想必是局势不好,加上身上有伤,撤回泽邑退守吧……自己并不是不关心公子瑝,而是在内心中相信战局应该是杨国占了赢面,公子瑝……不会有事的。
晏薇想起龙葵的事,忙问道:“小葵怎样了?这几天都没见到她。”
龙阳道:“小葵病了……”
晏薇大急:“什么病?严重吗?!”
龙阳道:“不太严重……只是每日午后发热,晚上睡下后热便退了,也没有旁的不适。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担着心事,前日见了我,松了一口气,反倒是勾上病来。”
晏薇听龙阳说完,猜测不是什么大病,略略放了心,问道:“我……能去看看小葵吗?”
龙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明日我亲自来接你……”随即又道,“以后除了我,你谁也不要见!下面这些人,我都吩咐过,除了我之外,一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晏薇见龙阳神色凝重,¨;w;é;n; ;r;é;n; ;sh;ū; ;w;ū;¨不由得有点惊惶,用力点了点头。
龙阳见晏薇如此紧张,轻轻按住她的肩头,柔声道:“你放心,不管我在不在宫里,都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半点委屈。”
第四十章 幽忧之病,佩玉之傩
次日。
一直等到午后,龙阳才带了人,亲自接晏薇去看龙葵。
龙阳穿了一身簇新的浅金色大孔罗单衣,衬着里面的玄色长衣,显得干练而清爽,但饶是如此,也无法掩盖他脸上的疲倦和眼中的忧虑。
龙阳左手托着晏薇的手,右手揽住晏薇的后腰,微微弓着背,小心地搀扶着晏薇,走下楼,上了车。那样子,倒很像是琴瑟和谐的寻常夫妻。但晏薇心里清楚,自己对于龙阳的触摸十分抗拒,每一次,都会令自己想起那一夜,仿佛一个不堪的噩梦,挥之不去……龙阳他,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
在八名内侍的护送下,轩车穿过了禁苑和禁城之间的墙垣,终于,进入了之前隔岸远望过无数次的姜国王宫地界。
龙葵在楼上,倚着凭几,临着窗,托着腮,似乎在想心事,身上的一袭豆沙色的暗花纱衣,在微风中飘飘荡荡的,像是云霓。
晏薇见龙葵并没有卧床,气色也尚好,病情比之前预想的似乎要轻,心中一定,松了一口气。
“哥哥!”龙葵看到龙阳和晏薇,展颜一笑,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龙阳抢上两步,按住了双肩:“你坐着不要动,都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多礼。”
晏薇便坐下为龙葵诊脉,手指甫一搭上龙葵脉搏,眉头便是一皱。
龙葵双颊一片绯红,额头、鼻尖沁满了细小的汗珠,瞳孔之中,竟然微微显出赤色来,只见她睫毛微微颤动着,脸上却带着探寻的笑:“没什么大事儿吧?哥哥也太小题大做了,巴巴地把你请过来,只是寻常风寒而已,调养几天便好了,今天便觉得比昨日强些,只这两天饮食不合,总是出虚汗,身子有些无力而已。”
晏薇不置可否,搭完了两手的脉搏,又让龙葵张开嘴巴,看了看舌苔,便又蹙着眉,沉思起来。
龙葵有些惊疑不定,看看晏薇,又看看龙阳,疑惑地眨着眼睛。
龙阳见状,对晏薇道:“楼下有医正开的方子,你要不要参酌一下,或者帮她另换个方子调养看看?”
晏薇抬眼看向龙阳,只见龙阳微微颔首示意,便点了点头,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刚一下楼,龙阳便低声问道:“你看小葵这症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薇有些迟疑地说道:“似乎……是原来的热证,一下子发散了出来。”
龙阳又问:“依你看……严重吗?”
晏薇缓缓点了点头:“脉象散乱,气血衰弱,心肾两虚,恐怕症候不轻……”
龙阳眼中掠过一丝焦虑,忙问道:“那……这病是吉是凶?能不能治好?”
晏薇沉吟道:“虽说是症候不轻,但病征起势和缓,目下并不凶险。若想要根治,还是应从原本的热证着手,追本溯源方能一举断根。不知道小葵这热证,是一出生便有的?还是后来得的?令堂怀小葵期间可有什么异象?”
龙阳身子一震,压低声音说道:“她一出生便有的……而且,母后诞下小葵之后直到过世之前,也有类似症状。”
“啊?!”晏薇低呼了一声。
龙阳却反而镇定了下来,又问道:“依你看,用药当以散热为主,还是要以热攻热?”
晏薇道:“治疗这种从胎里带的疑难杂症,我没有把握。但从医理上讲,此时正是暑热时分,小葵身子又单弱,若以热攻热,只怕会有意外,还是应以散热为主。剥茧抽丝,缓缓调治,假以时日,必然会有所收效。”
龙阳点点头:“倒是和医正的看法不谋而合。”
晏薇又道:“若战事停歇了,倒可以请……另请名医来诊治,目前性命是无碍的,只管好好调养便是。”晏薇本意是想说晏长楚的,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说完之后,又觉得“战事停歇”之说很是不妥。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若再去掩饰,反而着了形迹,更是不妥,索性便抿了嘴,不再言语。
龙阳苦笑一声,低声道:“母后过世时,小葵年龄幼小,很多事……并不知情,请代我隐瞒!她身上的症候,也无需详细解释给她听。”
晏薇见龙阳神色凝重,心中一惊:“莫非……令堂也是因类似症候去世的?”
龙阳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色又加深了几分。
晏薇早听过传说姜后乃是刺绣中途,心力交瘁而亡,原来,却是已经身患异症,如今,小葵也患上了同样的病,要怎样,才能保住小葵的性命呢……晏薇反复回忆着自己熟知的医书单方,却全然没有头绪,不禁又蹙起了眉头。
“怎样?没什么大事吧?我觉得也不用换药方的,医正大人的药很有效,只需再服用几剂,将养数日,便可以痊愈了!”龙葵见二人上楼,欢快地说道。
晏薇换上一副笑脸,点点头:“没错!但你身子虚弱,恐怕要多养些日子,别操劳,别忧虑,便无碍了。”
龙阳听了这话,轻轻拍了拍晏薇肩膀,似乎是称赞此话很是得体。晏薇这次并没有躲避,反而转头向龙阳一笑。
龙葵看在眼里,破颜一笑,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和欣慰,点头说道:“嗯!你放心吧,我会尽快养好身体的!过几天就能过去陪你了。”
辞别了龙葵,再度下得楼来。
龙阳说道:“我送你回去。”
晏薇道:“不必麻烦你了,让内侍送我不是一样吗?莫非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龙阳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沉吟片刻,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亲自送你,始终是不放心……”见晏薇眉头微蹙地看着自己,又故作轻松地笑笑,“我现在在宫中,又有空闲,便送送你又何妨?过几日重披战袍,想再送你也不可得了。”
晏薇听他这么说,倒不好推辞了,又随口问道:“这次回来,是因为受伤了吗?要盘桓几日?”
龙阳摇摇头:“倒不是因为伤,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一次,无非是要兵、要粮而已,后方没有得力的人,终是有几分掣肘……君父,和我也分歧颇多……朝中众臣,又是各怀心思……”只听龙阳低低叹息了一声,继续道,“这次回来,总是要多方游说,让大家存了一条心才是,如若不然,前方将士的血就白流了……”
晏薇只是随口一问,而且也避过了战局的话题,没想到龙阳却滔滔不绝,说了这许多话,显见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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