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恍如梦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热泪长流,说不清是喜极而泣还是激动,已经顾不上愤怒,她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中“李小青,已经不是原来的他”我知道我应该高兴,因为他还活着,可我只是跟刚刚知道她去逝时的消息一样不能自已的流泪,甚至嘴角的笑都来不及展开,泪就如涌泉汪汪流出。
“他还活着,他还活”这句话反复在我心底呻吟,我双拳紧握,双眉紧皱,眼睛闭上,用双拳支掌着头,关节发白,难以自抑。
张佳佳试图安抚我,被我一掌打开,我说“为什么”
佳佳说“不是我愿意这样做,是李小青这么决定的”
佳佳告诉我,那天博斗中,死掉的不是李小青,而是吴亮。
吴亮第一刀不偏不正的正好扎在李小青肩上,刀没有拔出来,鲜血四溅,让他当时愣了一下,对李小青说“你何苦呢,对你有没什么好处”
李小青说“我恨你,你的自私不仅害惨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害死了晶晶。”
吴亮声泪俱下“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你以为我不比你心疼吗?”
李小青对面前这张面孔痛恨已极,他说“你怎么能把晶晶扔下,而自己逃跑,警察随后就到你就不要犹豫了?”
吴亮忽然跪下,祈求着“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那一刹,李小青不是没有犹豫的,只是还没等李小青答应,吴亮趁他沉吟的当儿口试图拔他左肩上的刀,李小青下意识往右一闪,自己忍痛拔了出来。这个时候,门外已经响起了呼萧的警笛声。吴亮试图要跑,李小青伤重难追,只有把手中的刀郑了出去,刀正插在吴亮的后心。他倒下的时候还回头不能置信的看了一眼,随即血花四射,“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等警察进屋的时候,先是看见在墙角簌簌发抖的女孩,然后是捂着肩上伤口坐在一边大口喘气的李小青,最后是趴在地上死不也没有合眼的吴亮和他背上的那把刀。
李小青什么也没有解释,伸出了双手,“咔嗒”一声,被带上了手拷。
这件事发生在四个月前,不管张佳佳是因为想得到李小青也好,因为李小青的嘱咐也好,她一直没有告诉我关于他的消息,但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隐瞒于清琏。于清琏为李小青请了最好的律师,以过失杀人罪从轻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在进监狱之前,于清琏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再见我一面,李小青沉默良久,最后告诉她
“让方方重新开始吧,如果她以后问起我,就说我死了”
这时,是2005年三月,北京的春天已经真正来临了,枝头绽放着嫩芽,绿油油的一片,清风吹啊吹,于清琏的汽车上放着去年冯小刚贺岁片《天下无贼》的片尾曲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 吹着 白云飘
你到那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喔 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
车子往北开去,穿过乱世缤纷的人流,空气中繁杂的味道越来越少,车子渐渐驶出北京市,初秋,着淡淡的温情脉脉的阳光。天气一如既往地晴朗着,空气中飘荡着落叶芬芳的气味。我的心碰碰直跳。
隔着一层玻璃,我终于又见到了,他,让我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的爱人,李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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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我不是圣人,我需要爱情,需要阳光,需要海滩和沙浪,需要金钱,需要夸奖,需要有人陪在我身边,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长夜,因此,我不打算等李小青四年。生活不是小说,不是历尽坎坷沧桑两个人就要在一起,不是没有结婚的前提下,我会等他四年而毫无怨言。
郭启阳知道他还没有死之后,疲倦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跌坐在沙发上“看来,我这个人就不适合婚姻,这是对我以前风流的惩罚”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蹲在他的面前“我说过,要等他吗?”
郭启阳大喜过望“方方,你的意思是,婚礼照常?”
我没有说话,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郭启阳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骗我,你就是小坏蛋”
郭启阳带我去采购新婚的用品,在王府井人来人往的人潮当中,我们碰到了袁远,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他幸福的扶着他的妻子,手中大包小包拎着,跟我打招呼“有空来我们家坐坐”我取笑他
“哟,真是居家好男人”
袁远呵呵直笑,他说“有的时候放弃一些,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这一刻我使劲握了郭启阳的手一下。
我们相视而笑。多年以后,我或许贫穷或许富有,或许老态龙钟或许白发苍茫,都不会再为李小青这一场刻骨銘心的爱情而感觉到痛苦,这个世界是有注定这回事情的,我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曾做了多少的努力,都没有结果,最终李小青还是因为思思而放弃了对我的爱,他在做这一切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是不是会难过。他不能给我幸福,幸福于我,就是跟我爱的人守在一起,从白到黑,从青春到白发,让我哭的时候有一个肩膀;迷茫的时候有一个靠山可以指点;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可以把我揽在怀里告诉我“别怕,宝贝,有我”
这个时候郭启阳看中了一个皮箱,售价1080,黑色的底子,红色的方块图案,他转过头来问我,这个好不好?而我手中还提着刚刚买的SK2的多元修护系列,我冲他微笑,说好,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承认我的庸俗,我需高级化妆品来维持我的青春美貌;我需要用高级皮箱来维护我出门时候的财产安全;我需要巴厘岛的阳光和海浪;我需要住高档公寓开高级车子来维护我的生活优越。我为什么要等你?我为什么拒绝幸福的生活,优越的生活,自己苦熬四年,去等待一个不可知,难以预料的将来?就像上次于清琏事件之后,经历了这一场劫难,即便我等了他,我跟李小青又能幸福吗?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轮回,在我与他之间,还会有意外,而现在,就扎扎实实的掌握在我的手中啊!
这个时候不知道哪家店铺突然传来了两句歌声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边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
我一下子张大了嘴,眼泪突然盈满眼眶,望着射进室内的阳光又生生咽了回去,我想起最后一次见李小青,他黑瘦的脸,隔着玻璃窗,一字一字的告诉我
“不要,再来看我,你会有美满的生活”这歌词是他辗转反复在我耳边叮咛:亲爱的,小心前边带刺的玫瑰,不要让它再扎伤你的心悱。
郭启阳看见我的神情一愣“这歌好听吗?我感觉一般”
我连忙挤出一个微笑“我也觉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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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订好了机票,一周后飞去巴厘岛渡蜜月的机票,当然是和郭启阳。经过商量,我们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改期,这次就不再大办酒席,两个人抽一天时间去民事局领个证儿,然后旅游结婚最省事。
郭启阳在我们出发最后一天才请下假来,下午匆匆忙忙的跑到民事局领证,过程很有意思,地上有两个印好的大脚印,民政局的同事会像电视上问你“你愿意娶她吗?”“你愿意嫁给他吗”我们两个嘻嘻哈哈的回答之后,民政局翻看了我们各种证件,忽然颇为抱歉的对我们说
“对不起啊,刚才没有注意到,你们应该去朝阳区的民政局办理才对,这个不属于我们管辖”
我们两有点扫兴,只好又驾车直奔朝阳区,等到了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正在试图关大门。郭启阳递上一根烟说“大哥,今天给我们领了证吧,我们明天就得去渡蜜月了,实在没时间来”
那人回答“不是我不给你办啊,管事儿的走了,我也没有办法,你们下次再来吧”
我安慰他道“不就是一个证嘛,我们回来再补办好了”
几个小时的飞行,我们终于到了这在南太平洋上的巴厘岛,它像璀璨夺目的一颗明珠,四季草木青翠,山花烂漫,更有众多的庙宇,迷人的海滩还有盛大节日和绚幻的表演。我们住在英达海滨饭店。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与文化的与众不同的小岛。那个时候我想有钱真好。
我们的房间正冲大海,所以我和郭启阳每天早上迎着朝阳起床,然后就尽情的享受阳光,沙滩和各种海上运动,由于我的游泳技术实在太差,所以就放弃了一直向往的浮潜改坐香蕉船和玻璃船,透过船底的玻璃可以清楚的海底的鱼儿和珊瑚礁,就象看海底总动员一样。然后又懒洋洋的坐在沙滩上晒太阳,看外国小孩造沙堡和来来往往的各国美女和甩哥,喝着送过来的免费饮料。这是到巴厘岛第一天的时光,非常美妙。
第二天起床后,我看着大海波浪汹涌,忽然想起李小青,郭启阳从背后轻轻抱住我,我竟轻轻打了一个颤,感觉如果是李小青现在陪我在这里渡假,我该有多么欢喜。摇摇头,狠狠甩走了这个念头,我转过身冲他微笑,“我们要去看海豚表演了”
服务员很快按排好一艘小船,于是6点半时我们终于出发了。见我焦急的摸样,船夫连忙安慰说我们会看到的。天渐渐亮了,小船开得飞快,水面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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