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舞剑

八里亭是一个很小的亭子，栏杆上的朱漆已经掉了，这是分离的地方，古人分离时选择分离的地方不多，最多的应该是这亭子，八里亭也是分别的地方，但是现在却不是朋友分别，而是生死别，亭檐上已经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陆归羽并没有站在亭子里，他在三步准确来说他是在观察地形，高手对招，地利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会把自己送上西天，所以他很仔细的观察每一个角落。
    地方是晨曦选的，但是他没有那么的早的来，他选的地方，这里必是他熟悉的地方，所以他无需找来，炽舞剑已经不用黑布包裹了，在一年前晨曦就已经给他了，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可比畏手畏脚的呢？他的脚步在这附近走着。
    天空中传出麻雀的叫声，北国的冬季这种鸟类是做多的，因为他们不喜欢移驾南方，鸟清脆的叫着，可是他的心情却不是很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或许现在还不是他应该有表情的时候。他的脚步一步步的走着。这里就他一个人，只是他一个人。在这一方面他可以说是算是一个君子。
    因为他不喜欢以多欺少，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以多欺少了，他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在自己决斗的时候，他不喜欢有人围观，因为他害怕暴露自己的招式，一个如此缜密的人总是会令人畏惧，人们对已知的东西都不会感到害怕。
    但是却对未知的东西相当胆怯，就像鬼神。他现在就是一个鬼神，一个要杀人的鬼神，他已经杀了很多人，无形中杀了很多人，这或许是他要杀的最后一个人，杀了这个人之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走路的脚步也变得轻松了很多。他寻找一切可以发生的细节，他是一个细心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都会认真。一片荒地上已经有了很多凌乱的脚印，而这些脚印只属于一个人的。
    酒！晨曦还是那么喜欢喝酒，聂童现在不在身边他可以痛快的喝上一盅，冷幻月两人行走在去八里亭的路上，两人的心情很轻松，他们是去要债的，哪里见过有要债的人害怕，害怕要债的人，总是要不到属于自己的债。
    两人静静的走着，冷幻月突然说道：“你有多少把握？”晨曦笑了笑道：“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冷幻月担心的看着他，晨曦笑了笑道：“我去会见一个对手的时候从来不问把握这件事情。”冷幻月道：“为什么？”晨曦道：“因为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既然已经被我认定了是对手。
    即使我没有把握也要去。反正都是要去为何说那些在站前的丧气话呢？”冷幻月道：“你也可以说你很有把握啊。”晨曦道：“我也不喜欢张自己的威风。”冷幻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真是一个怪里怪气的人。”晨曦看着他说道：“难道你不是吗？”
    冷幻月笑道：“起码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很少去做。”晨曦道：“那这件事情呢？”冷幻月嘴巴闭上了，他也不知道这一件事情他有多少把握。冷幻月道：“要不要我帮你？”晨曦看着他道：“你帮我？”冷幻月点了点头道：“我帮你杀陆归羽。”
    晨曦笑了笑道：“你认为我会让你帮吗？”冷幻月没有犹豫就回答：“不会。”晨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这么了解我，为何还要说这些无聊的话呢？”冷幻月面色凝重道：“可是……你说陆归羽会带多少人？”晨曦道：“一个！”冷幻月道：“就他一个？”晨曦道：“因为他跟我说过一个他的毛病。”
    冷幻月道：“什么毛病？”晨曦道：“他不喜欢别人看着他打架。”冷幻月淡淡一笑道：“这是一个好习惯啊。”晨曦点了点头道：“对，一般多疑的人都会有这种毛病！他们都都担心别人把他们的武功学了去。”冷幻月笑了笑道：“这些人太天真的，哪有什么武功只看看就能学会呢？”
    晨曦道：“这样的武功是没有，但是这样的人却有。”他又想起了聂童在学习神农大典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是靠自己的眼睛脑力记下的。冷幻月道：“但是这种人太少了，江湖中根本就没有几个。”晨曦道：“没有几个也是还有，就算有一个，他们也会有这些毛病。”
    冷幻月笑了笑道：“这样的人和我是成不了朋友的。”晨曦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冷幻月道：“因为我是一个喜欢跟朋友打架的人。”晨曦笑了笑。冷幻月接着说道：“难道他也不让我看吗？”晨曦道：“当然。”
    冷幻月笑道：“但是我是跟你在一起的，难道他真的有把握把我也赶走吗？”晨曦摇头道：“单凭武力，他没有！”冷幻月道：“你是说他会用其他的办法？”晨曦点了点头道：“他一定已经想好的办法。”
    冰霜树林，两人已经进入了一片树林，过了这个林子再有一里就到了八里亭，冷幻月问道：“你说他会想什么办法呢？”晨曦淡淡一笑道：“不用想了，办法已经来了。”果然在他们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手持鹅羽扇身着青衣的人，他的精神很好，脸色已经变得红润与先前的苍白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的手也不再是苍白，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变得冰冷，和陆归羽一样的冰冷，司马辉看着晨曦，晨曦也在看着他。
    晨曦上前道：“你等我？”司马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是。”晨曦道：“我们还是朋友？”司马辉沉默了很久，说道：“不是！”晨曦笑了笑道：“不是？好一句不是，可惜我的酒在路上已经喝完了，要不然一定会请你喝最后一杯。”
    司马辉看着他，疑问道：“断义酒？”晨曦微微一笑道：“不是，是属于朋友的一杯酒。普普通通的一杯酒。”晨曦道：“你必须要拦着我们？”司马辉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了，盯着冷幻月一字字道：“我拦的是他！”冷幻月低声道：“哦、这就是陆归羽想的办法？”
    他认得此人，天下闻名的霹雳掌司马辉有谁不识有谁不晓？晨曦没有理会冷幻月，看着司马辉一字字道：“你原本可以离开陆家，为何还要待在那里？”司马辉沉迷着，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少主在等你。”晨曦闭上了嘴，他知道司马辉，一旦他的脸上露出的现在这个表情。
    那么他就不想再说这件事情了。晨曦看着冷幻月缓缓说道：“小心。”冷幻月笑了笑。也不说话，晨曦从司马辉的身边走过的时候，停了一下，只是简单的停了一下，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话，要对这个人要说的了。
    司马辉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住了冷幻月，冷幻月双手插在腰间，他还没有准备要拔剑，就连握剑都没有，司马辉看着他缓缓说道：“你为何不动手？”冷幻月笑了笑道：“你是晨曦的朋友？”
    司马辉道：“以前是！”冷幻月道：“我听说过你，他和陆欣的事情你帮了很多忙！”司马辉的眼神已经冰冷，看着冷幻月道：“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没有要回忆的东西。”冷幻月笑了笑道：“我也不喜欢跟别人回忆事情，那样会很累。不过你要是女人的话我倒是愿意，可惜你不是。”
    司马辉没有笑，他现在无论是听说多少笑话，他都不会笑。冷幻月盯着他一字字道：“你可知道陆归羽是什么样的人？”司马辉道：“知道！”冷幻月道：“你可知道他杀了很多人？”司马辉一点也不思考的就回答道：“知道。”
    冷幻月道：“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司马辉看着他道：“不知道！”冷幻月笑了笑，他就等着他说不知道。冷幻月道：“近日江湖中闹出很多血案，你可知道？”司马辉没有回答，因为这件事情就连一个小小包子铺里的伙计都知道。
    他身为陆家大总管怎么能不知道呢？冷幻月接着说道：“这里有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中显赫的人物。你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陆归羽所杀？”司马辉的眼神里流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色彩，这是伤感的色彩。
    冷幻月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司马辉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都知道。”冷幻月疑惑的看着司马辉，一字字道：“你真是霹雳掌司马辉吗？”司马辉看着他，道：“你说呢？”冷幻月道：“你已经不是了，在我听说中的司马辉，嫉恶如仇，死在他双掌下的恶徒不计其数。”
    司马辉沉默着，突然冷笑的看着他，道：“对，我已经不是司马辉了。”冷幻月皱起了眉头，究竟是什么力量改变的这样一个人呢？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只会听主人吩咐的可怜仆人，难道霹雳掌真的一辈子甘愿做仆人吗？
    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还在寻找自己？有谁知道以前的他在哪里？他还能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