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夫难驯

第229章 情深深雨蒙蒙


    “你说他在皇宫?”瑾‘玉’眸中划过一丝愕然。
    ‘花’未寒在皇宫里养伤,那么‘花’未安许是他呆在一起,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花’未安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的原因的。
    原来他们离她如此近,而她却没有发觉。
    “养伤?”注意到这两个字眼,瑾‘玉’蹙了蹙眉,“受什么伤。”
    “一年多前的旧伤了。”萧陌宸沉‘吟’片刻,而后道,“你还记得当初东方荣辰得知你的身份之后被锁了记忆的事情么。”
    “当然记得。”瑾‘玉’道,“但是后来揭发我的却也是他。”
    “除了他恢复记忆,你认为还会有别的原因么?”萧陌宸说到这儿,眸中划过少有的冷‘色’,“你与未安的大婚前几日,未安被他囚禁,当初他胁迫未安替他解皇后下在他身上的毒,以此作为放她的条件,未安应了,而东方荣辰也确实放过她了。”
    “母后给东方荣辰下毒?”瑾‘玉’稍稍讶然之后,又觉得似乎有理,难怪东方荣辰最初对她客气,原本还以为是母后给了他什么好处,却没想到,竟是下毒控制。
    “确有此事,且未安说话算数,替他解了。”萧陌宸道。
    “但是事情恐怕不止这么简单。”瑾‘玉’淡淡开口,萧陌宸时隔这么长时间还特意提出,其中必有隐情。
    萧陌宸点了点头,“对,东方荣辰是放了未安,但是,紫眸灵狐却在他的手中,解去皇后的毒作为放未安的条件,那么放小狐的条件就是解开他的锁忆术。”
    听闻此话,瑾‘玉’神‘色’一沉,“他被封存了记忆,怎么会晓得自己被封了记忆。”
    “据说是顾芷晴告知的。”萧陌宸道,“而未安是真的解不开,也并未告诉他师兄解的开,婚礼的那一日,三位皇子同时成婚,东方荣辰假意与她说自己一段时间内没有毒发便将紫眸灵狐归还,等她离开了,却又找上了‘花’未寒,以紫眸灵狐的姓名要挟,结果可想而知,‘花’未寒同意了。解开锁忆术最后一步完成时,‘花’未寒已是有些乏力,却被东方荣辰打了一掌,心脉受损。”
    “我一年多未见他,竟然不知道他出了这样的事。”瑾‘玉’眸光‘阴’沉,“顾芷晴对未安恨之入骨,想来是自作聪明让东方荣辰去找未安的麻烦,她若是知道会害的‘花’未寒受了重伤,是不是得后悔死。”
    “所以未安心中是对你有些愧疚的。”萧陌宸似是叹息了一声,“紫眸灵狐是她的爱宠,‘花’未寒以那样的方式救了回来,解开了东方荣辰的记忆,若不是这样,东方荣辰也不会在婚礼上揭穿你的‘女’子身份,害得你入狱,凰音为了救你饮鸩酒,所幸凰音是诈死,他是梁王的事,我也是在你去云若之后才知道的。”
    “以你的智商猜得到也不奇怪,未安还是不够了解我,有什么好愧疚的,受人胁迫的滋味不好受,我当他们是朋友,又怎会怪罪。”瑾‘玉’说到这儿,忽的‘阴’‘阴’一笑,“顾芷晴,总有她后悔的时候。”
    “她此生注定悲凉。”萧陌宸语气平静,“先不说师兄与未安情投意合,师兄是云若的十二皇子,她是云若八公主,注定没有结果,执念越深,得知真相越是不能接受,她总以为未安不知廉耻勾引兄长,却不知,他们其实毫无血缘关系,师兄选择她那才是真正的**。”
    瑾‘玉’眉头一挑,“这事你也知道。”
    “我与他们多年‘交’情,岂会不知。”萧陌宸摇了摇头,“顾芷晴可恨,却也可怜。”
    听着萧陌宸又开始感叹,瑾‘玉’只不咸不淡地骂了一句。
    “贱人就是矫情。”萧陌宸:“……”
    “我回宫去了,你记得明日要来宫里一趟。”瑾‘玉’言罢,转身离去,“记住你答应我的事,看好顾如梦。”
    身后,传来他平和的声线,“会记得。”
    皎月映照的房屋之下,一抹小小的白影无聊地蹲在‘门’口,白皙的小手中握着一根树叉子,逗着地上的蚂蚁玩。
    耳畔有脚步声响起,他并未抬头去看,下一刻,绣着古老‘精’美图纹的裙摆印入眼帘。
    纳兰玖璃懒洋洋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爹爹还没完事呢。”
    “无妨,咱们继续等。”瑾‘玉’淡淡道了一句,而后,迈步到一旁。
    纳兰玖璃听得耳畔一声‘咔擦’,抬眸望去,却见是瑾‘玉’将一旁梨树的树杈扯下来一枝,而后迈步过来,到了他对面蹲了下来,丝毫不介意华贵的裙摆拖到了地上,她伸出树杈,与他一样逗蚂蚁。
    纳兰玖璃:“……”
    只见对面的‘女’子低垂着眸光,看着地上的蚂蚁似乎很是专注,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树杈子,若是叫旁人看见了,谁会相信这是湘王。
    “你在做什么?”他问。
    “陪你玩。”瑾‘玉’回答的云淡风轻。
    “玩蚂蚁是如我这般年龄的少年,你不适合。”
    “你可以当做我是在回忆童年的天真。”瑾‘玉’抬眸,朝他淡淡一笑。
    纳兰玖璃手一抖,只觉得此‘女’当真奇特。
    时而冷淡,时而温和,时而天真。
    她似乎就是个不会摆架子的人。
    如此一来他对她倒是又多了几分好感。
    “听我娘说,生在皇宫里的人,多数没有童年。”纳兰玖璃面带疑‘惑’,“你们难道不是三岁识字,四岁写词,五岁熟读四书五经,七岁‘精’通诗词歌赋?皇子必须能文能武,公主必须端庄典雅,破规矩戒条一大堆,何来天真无邪的童年。”
    “但是我不一样,我是皇后所出,所以比较体面。”瑾‘玉’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我自小缺少束缚,活的比别人潇洒,既不端庄又不高贵,相反凶残野蛮随心所‘欲’,但我还不是坐上了湘王的位置,我的成长史说明了什么?”
    “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比劳什子多才多艺文武双全来的有用得多?”纳兰玖璃恍然大悟。
    “嗯,现实就是如此,这是个拼靠山的时代。”瑾‘玉’语重心长道,“但是,蛮横归蛮横,还需要冷静的头脑以及严谨处事,你想想,大靠山加上聪慧睿智,何愁不能横行霸道,何愁有人敢欺。”
    “有道理。”纳兰玖璃点了点头,随后道,“我娘亲是我的大靠山,我又如此冰雪聪明……”
    话未说完,倏然间有一物从身后破空袭来,瑾‘玉’与纳兰玖璃相对,正好看见一枚银针扎进了他的背后。
    “嘶”纳兰玖璃倒‘抽’一口凉气,下一刻,手背到身后将银针拔了出来,而后又淡淡定定地扔到了一旁,抬眸朝着瑾‘玉’道:“咱们刚才说到哪了,继续。”
    瑾‘玉’眉梢一跳,“你还好么?”
    他们蹲着的方向正对着纳兰玖璃身后的窗,窗子未打开,但可想而知此刻窗户纸上被针戳了一个孔。
    里头的人是嫌他们太吵了么。
    瑾‘玉’保持着耐心,不去问里头的人顾云凰的情况,便只能与纳兰玖璃唠嗑着打发时间,同时也分散注意力。
    “还好还好,不过是背疼了些。”纳兰玖璃道,“刚才说到……”
    “你娘亲是你的大靠山。”瑾‘玉’接过了话。
    “对,然后,然后要说什么我忘了。”纳兰玖璃眨了眨眼,开始回想。
    瑾‘玉’继续玩蚂蚁,“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只有你父子二人,你娘呢?”
    “她说她去找朋友。”纳兰玖璃道,“上一回在街上碰见你,是因为我娘在成衣店里试衣裳,我等的不耐烦了先跑出去玩,娘亲担心我跑丢了,就让爹爹跟出来,于是就碰见了你。今夜她原本也要一起来的,哪知道了夜里,她留下一封书信,信中只‘交’代了要寻友人,回头详说,让我们先履行对你的承诺,爹爹当时脸‘色’不大好,估计以为娘亲跟另一个男子跑了。”
    说到后头,纳兰玖璃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瑾‘玉’脸儿一‘抽’,“凭什么以一封书信便能断定?”
    “因为我们来望月的路上,经过了天运河,上岸之时有一个白衣男挂在岸边的树上睡觉,嘴里哼着歌,听到那歌时娘亲的脸‘色’就立马变了,我还记得是这么唱的——情深深,雨‘蒙’‘蒙’,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尽管狂风平地起,美人如‘玉’剑如虹……”
    瑾‘玉’当即瞪大了眼。
    而纳兰玖璃玩着蚂蚁并未发觉,只径自唱,“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
    唱到这儿他顿住了,垂眸思索,似是忘词了。
    “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一曲高歌千行泪,情在回肠‘荡’气中——”耳边响起清朗而悦耳的‘女’音。
    “对,就是这么唱的,你也听过?”纳兰玖璃抬眸之际,望着瑾‘玉’的神情,眨了眨眼,“你这表情,怎么和我娘当初那么像……”
    “那个唱歌的男子是谁?”瑾‘玉’霍然抬眸,紧盯着纳兰玖璃。
    纳兰玖璃继续眨眼,“不知道,娘亲问他为何唱此歌,他说是一个姑娘曾经唱过,他觉得好听顺口哼了起来,娘亲纠缠他好片刻,只问出了那姑娘的名字,后来那男子被我爹拍飞了,我娘整整两个时辰没理我爹,今夜就没影了,我爹定然以为她是去寻那白衣男,找那男子口中的姑娘。”
    瑾‘玉’眸光微闪,“你娘为什么找那姑娘?”
    “据说是熟人,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你不是湘王么?找个人于你而言应当不难罢?那姑娘的名字叫叶微凉。我娘当时一听就像是白捡了一座金山那么高兴。”
    瑾‘玉’眸‘色’一沉,那白衣男极有可能是凌杉。
    叶微凉在这儿认识的人不多,除去如今皇宫里的一些人,便只有那群海寇,而会出现在天运河的白衣男,又与她相识的只可能是凌杉。
    可叶微凉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便是在海寇窝,直到自己救了她出来,这期间她逃不开海寇窝,如何认识玖璃的娘亲?
    但会唱情深深雨‘蒙’‘蒙’又叫叶微凉的这个世界应该只有这一人。
    除非……
    “帮你找人自然是不难。”瑾‘玉’笑了笑,状若不经意道,“还未请教你娘亲姓名?”
    纳兰玖璃随口道:“飞雪。”
    瑾‘玉’逗着蚂蚁的手一顿。
    纳兰玖璃发觉了不对劲,抬眸,“怎的了?”
    “没什么。”瑾‘玉’定了定心神,压下心底翻腾的‘波’‘浪’,“找到你娘之后,别让她再问那白衣男了,不如来问我,不瞒你说,叶微凉如今就在皇宫。”
    “真的?”纳兰玖璃讶然。
    瑾‘玉’淡笑,“比珍珠还真。”
    飞雪,叶微凉……
    瑾‘玉’‘唇’角轻扬,看来,在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寂寞。
    至少,有两个同盟军。
    “吱呀——”倏然身后响起开‘门’声,玩蚂蚁的二人齐齐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瑾‘玉’抬起了眸子,纳兰玖璃转过了身——
    雪白衣袍不染纤尘的男子从房‘门’里迈出来,斗笠下逸出清冷如霜的一句话,“最迟明日会醒,我将他体内的毒‘逼’到了同一处地方,毒与血融合,不能释放,但短时间之内不动用真气太过就不会出事,他所中的毒你可有?”
    “我并不知他所中何毒。”瑾‘玉’摇了摇头,“可否容我明日去问?”
    以前问顾云凰,他不愿意说,现在有人要替他解毒,他难道还能瞒着不成。
    纳兰依然只道:“我还有其他事。”
    言外之意,等不了明天。
    “爹爹,也许真的可以再等等。”不等瑾‘玉’开口挽留,一旁的纳兰玖璃扯了扯他的袖子,“湘王说,娘亲要找的人就在皇宫,既然这样,那么那白衣男子也就没什么用了,你还担心什么。”
    纳兰依然不语。
    纳兰玖璃仰头,望着他斗笠之下‘精’致的下颌,再接再厉,“她是去找人,又不是和人‘私’奔,有什么好生气的,唉,难怪她说你高冷,依我看那个白衣男都比你显得可亲……”
    纳兰玖璃话未说完,便见一道雪白的衣袖挥了过来,险些将他掀翻。
    纳兰玖璃惊呼一声,抱头蹲下,却见纳兰依然已经从他身边跃了过去。
    “我们住哪?”纳兰玖璃起了身看向瑾‘玉’。
    瑾‘玉’朝他笑了笑,“你爹爹走的那个方向,最后一间,最宽敞。”
    纳兰玖璃转身追着纳兰依然而去,还不忘朝身后的瑾‘玉’吩咐,“这次多亏了我才留下爹爹,明日的早膳给我准备丰盛点。”
    瑾‘玉’摇头笑了笑,回过身迈步走进了顾云凰的屋子。
    走近了‘床’榻,见他双目紧闭,依旧是那张易容之后的清秀面庞,沉睡时显得安静而无害。
    瑾‘玉’坐上了‘床’头,靠着‘床’榻。
    今夜就守在这儿了。
    伸出指触上顾云凰紧闭的眸子,手指拂过的睫羽似乎颤了一下。
    瑾‘玉’眸‘色’一喜,原以为下一刻,那双眸子就会睁开来,但那睫‘毛’一颤之后,竟是不再动了。
    眉目划过一丝失落,指尖再度拂过他的睫‘毛’,一下又一下。
    云霞沉沉,满山遍野的红‘色’杜鹃‘花’盛开,宛如十里红尘。
    山腰处,围着层层栅栏的小院之中,身着素雅长裙的‘女’子坐在石桌之上,淡薄脆弱的肌肤白的几近透明,被白裙包裹的身形清瘦。
    那是一种清灵却又纤弱的美。
    她十指纤纤,正抚着一把棕‘色’古琴,流畅的音律自指尖逸出,如高水流水般悦耳。
    正对面,一袭绛红‘色’衣裳约莫**岁的少年正拿着草根,逗着眼前关在笼子里的燕子。
    倏然间,风起,拂过二人的衣衫也带起了满院桃‘花’飘零。
    琴声渐停。
    “音儿这次回去,你父亲同你说了什么?”‘女’子收指,朝着对面的少年淡淡一笑。
    “问娘亲过得可好。”少年顿了顿,而后道,“似乎是有将娘亲也接过去的打算。”
    “那你这次回去告诉他,不可能。”‘女’子声线虽柔,却是说的笃定,“音儿你可知为什么我在你面前提他总说你父亲,而不是你父皇?因为我希望他永远是那个对我许下诺言的人,不是什么九五之尊,我从不当他是帝王,但我这几年也明白了,我一直便是活在自己的梦里。”
    少年静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听。
    “音儿你说……”她起身走到少年身侧,抬手搭上他的肩,“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从一而终,公平吗?且他是帝王,后宫佳丽千百人。”
    少年道:“自然是不公平的,但世人的想法与我们却不一样。”
    “我管不了世人,但我能管我的音儿。”‘女’子勾‘唇’浅笑,眸‘色’却一派认真,“多年之后,也许你也会碰上心仪之人,但是你必须知道,世间‘女’子虽有许多与人共‘侍’一夫,但心底最想要的依旧是一对一的感情。”
    少年点头,“明白娘亲的意思。”
    “且,宫廷险恶,莫要与你那些兄弟争什么,皇子相争无非就是为了皇位,那个位置于众皇子而言都是很具有吸引力的罢,可我,真真只希望你做个普通人,这已经是奢求了,你脱离不了皇室,那么以后做个闲散王爷也好。”说到最后,她语气已然开始发颤。
    少年静默了半晌,没有回答。
    身后的‘女’子眸中划过一抹黯然,她的要求,确实是有些过分。
    然,她未想到——
    “皇子也罢,平民也罢,我最想看的,是娘亲脸上能多几丝笑容,我从不稀罕那个位置。”他语气平淡,却是万分笃定,“我并不想承认顾玄曦是我的父亲,因此,也不要他的地位,无论今后我能站得多高,都不会触及那个位置,此生,誓不为帝。”
    ------题外话------
    ╮(╯▽╰)╭好吧标题略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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