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奇谈

孝道


当暮色缓缓降临大地,这个城市中各色的灯光也开始星星点点的亮起,很快就铺遍了整个黑夜,汇成了一片闪烁着的灯海。在车灯流淌的河流中,红色的桑塔纳出租车滑出了车流,驰进一条僻静小巷。车灯划破了巷道中的黑暗,在路边缓缓停止,一个高大的人影抱着什么东西从墙角下走了出来,迎着车灯走向前,口中懒洋洋地说:“你可来了,让我等了这么久……去你家!我快饿死了,今天瑰儿做什么饭呀?”
    不等开车的周影回答,火儿已经跳出来喊:“想坐车,行!车费一只整人,先付钱后上车!喔,你要用这只付帐吗?那我就收下了。”
    “你想干什么?抢劫乘客吗?”
    “是你想坐霸王车才对吧!”
    “哼,没大没小的孩子,周影,你该管教管教了。”
    “轮不到你来评论我们家的教育方式。”
    “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你们家有‘教育’这种东西存在吗?还‘教育方式’!”
    “你这只死狗少在那里冒充长辈!我才不承认呢!”
    “周影,告诉它我算不算它的‘长辈’!”
    “死狗,吃我一爪!”
    “没礼貌的孩子,看刘叔叔怎么教训你。”
    “……”
    桑塔纳静静地停在路边,还在冉冉地冒着黑烟,烟火已经把红色的车身薰地发了黑,车内的状况更是一塌糊涂。座位、脚垫都成了黑漆漆的块状物,发出胶皮烧过的难闻气味,四处都浸着水,沿着车门向外滴答着。周影站在车边木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远处传来警车的呼啸才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朱兵,是我,我想你明天不用出车了,恐怕后天也不用……车出了点事得去大修……不,我人没事,你放心好了,没受伤……好的,修好了我就通知你。”
    刘地无可奈何地看着那辆车,难得的面有愧色。只有火儿还在叫嚣:“是他干的,不赖我!不赖我!打死他给我们家的车报仇!”
    周影看着他们淡淡地宣布:“车坏了,我们走回去吧。”
    瑰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叫:“你们就这么把车给烧了!天啊,大修一次得多少钱啊!”
    周影平静地说:“还能修已经不错了,他们两个法力都比我高。”他做事向来竭力而为,自己的能力确实达不到的也决不强求,比如火儿和刘地打斗烧毁爱车这种事,就远远超出了他能救助的力量范围,所以也不是很沮丧。
    瑰儿想到自己本来要买MP4的钱现在要送进修车厂,便一腔怒火地对向了刘地与火儿:“你们两个打架去哪里不好,偏偏跑到周影车上去!那是他心爱的车你们知不知道,你看他有多伤心!”刘地和火儿一起看向正坦然吃饭的周影,再一起用怀疑地目光看瑰儿。
    瑰儿也一时无言,强词夺理地说:“反正,反正他一定和那辆车很有感情……所以,一定是因为是你们破坏得……所以……”(周影:火儿、刘地,你们怎么还不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瑰儿:“……反正你们得出修车费,刘地,先留下五千元来!”
    “为什么叫我出钱,明明是死火儿烧的车!”
    “它可是未成年人,不用负责任。”瑰儿轻描淡写地说。
    火儿得到了支持也得意洋洋地说:“你这个向未成年人实施暴力的家伙,叫你赔五千还少了呢。”
    “你还敢得意,你这个不孝之子,烧了周影的车还这么高兴。”
    “我不孝!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孝顺的孩子吗?你找出来我看看!”
    “你孝顺!你不让周影得神经性胃炎就不错了,还孝顺。”
    “你这个死狗懂什么!”火儿怒冲冲地扑了上去,“影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我高兴,所以我孝顺他的最好办法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让自己天天高兴!怎么,你对我的孝道有意见吗!这可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的事情!”
    “大家认可?哪个大家会认可这种事啊!”
    “死狗,你还想挨打对吧!”
    “……”
    “影,我想吃妖怪,咱们去打猎吧!”火儿一觉醒来,兴冲冲地来找影魅,但是影魅端坐在树梢一动不动,对它的声音置若罔闻。“又在修炼,多没意思啊。”火儿不满地咕咕哝哝,在他身边落下来,拨着自己的羽毛数数打发时间。以前影魅与它可是形影不离,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打猎呢!看中什么只要一指,影都会烤好后喂到自己嘴边请自己吃,可是现在……哼,都是那个臭老头不好!想到这里,火儿决定再去烧一次臭老头的破草屋。
    火儿鬼鬼祟祟的从树叶后伸出头观察了好一会,确定周筥果然不在屋里后才贼溜溜地飞出来向屋子摸去。自从周筥把它和影魅带到这里来,它就开始了不断地变着法子找周筥的麻烦的生涯,无奈周筥法术高强,它十次恶做剧到有八次的下场是被捉住狠狠地打一顿屁股,以至于它现在尾巴上的毛都比别处秃许多。所以经过多次尝试之后,火儿聪明得学会了放弃与臭老头正面冲突,展开迂徊战术,乐此不疲地干些类似趁周筥不在烧他的屋子,在他的蒲团上撒荆刺,在他喝的水中掺毒药之类的事,反正只要不被当场捉住,周筥也对它无可奈何。
    “烧吧,烧吧,哈哈哈哈……”对着烈焰腾腾的茅屋,火儿得意的哈哈大笑。
    自从有了火儿后,周筥对火灾的防范意识越来越高,防灾的手法也越来越高明,无奈火儿的放火技术最近也是飞快的提高,在它一连冲破了几道防线之后,火终于还是被点了起来。“哈哈哈……还是被我点着了吧!”火儿心满意足地看着茅屋灰飞烟灭后得以的乱跳了一阵,直到腹内发出“咕咕”声才摸摸肚子,准备去弄点东西来吃。
    从火儿开始对付那座无辜的茅草屋起,就有一双眼睛在草丛中眨啊眨着紧紧盯着火儿:“终于找到必方了,幸亏它放了一把火,不然这么大的林子,真不知道上哪儿找。”这个小妖怪庆幸不已,眼看火儿要飞走,那个妖怪也连忙跟了上去。
    火儿在林间闲逛了一阵子,抓了一只野兔下肚充饥后一定要吃妖怪的yu望也不再那么强烈了,于是在林子里招惹招惹这个,欺负欺负那个的取乐,忽然觉察到身后有妖怪正在跟踪自己,不由得心中大喜:乐趣自己找上门来了。
    那个妖怪虽然一直躲躲闪闪的十分小心,可是他与火儿的实力相差太远,身上的妖气早已暴露了他的行踪。火儿发觉后也不过去揭破,依旧四处飞动,心里盘算着要等对方扑上来的时候给他个迎头痛击,让他知道偷袭火儿的下场。
    它满心期待的等来等去,对方却始终没有冲上来出手,就是一直那么不远不近的尾随着。火儿索兴躺倒在一根树枝上,晃着树枝上下弹动,悠闲自得地等着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跟上来,谁知看到它停下来,对方也缩在一个角落中不动了。火儿左等右等,心里越来越不耐烦起来,它向来性急,正当决定亲自去把对方揪出来好好教训一番,让对方知道让火儿失望的代价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终于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向它靠拢。
    火儿也忘了要装作没发现的打算,扑过去把对方拎起来怒吼:“跟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居然敢让我等着你!不怕我烤了你吗!”
    这个一直跟在火儿后面的是只年幼的飞禽妖怪,在火儿的一顿摇晃之下早已显出了原形:样子象个长了鸟翅膀的老鼠,正在那里瑟瑟发抖,嘴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声调,连完整的语句都不能组织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我从来没吃过呢……”火儿上下打量着对方。
    周筥日常对它与影的教导内容之一就是给他们讲解各种妖怪各类及其特征,只是这种妖鸟周筥似乎没有讲到过,即使他讲过,有八成时间都在逃课的火儿也没听到。它早忘了刚才被跟踪的事,怀着对一切好奇的探索精神对着对方嗅来嗅去,自言自语:“不知道这种东西是烤着吃好吃呢,还是烧着吃好吃?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什么妖怪?”
    “我叫小四,我,我,大家一般称我们作寓。”
    “寓……第一次听说,你们是老鼠呢还是鸟?还是蝙蝠?”
    “应该算是鸟吧?”对于这个问题小四自己也不很确定。
    “总之是一种妖怪,最重要的是你好不好吃啊?”火儿咂着嘴不怀好意地问。
    对方虽然被它的话吓得不轻,但还是强咬着碰击得“咯咯”牙说:“火儿前辈,咯咯咯,请听我一句话,咯咯咯,我有一事相求,咯咯咯,如果您能答应我,我,我心甘情愿让您吃掉,咯咯咯……”
    “反正你已经要被要吃掉了,心甘情愿不心甘情愿我才不管呢。”火儿大模大样地用鼻子哼哼着说。
    对方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来:“火儿前辈求求您救救我娘,只要能救了我娘我死也甘心了,娘啊,娘啊,呜呜呜……孩儿没用,救不了您了……娘啊……娘啊……”
    快要被自己吃了的时候哭爹喊娘求饶的妖怪火儿见得多了,这个倒是特别,牵挂的是他娘的死活。难道他娘也被谁抓住要被吃掉了?不知道他们母子哪一个更好吃呢?它好奇心一起,马上又把吃掉对方的念头暂时抛在了脑后,拍着对方的脑袋问:“来,说说你娘怎么了?”
    小妖怪一下子泪如泉涌,一心想要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的稻草,连话也说得含糊不清起来,结结巴巴说了好半天火儿才勉强明白,原来这小妖怪的母亲与别的妖怪争斗中了极重的寒毒,已经缠mian病榻数十年,病情越来越重。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为了救母走遍了天下为母亲寻医求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医治母亲的仙方,可是这个方子的药引是一根必方的羽毛,在人间界要到哪里去找必方?这个小妖怪转了大半个人界,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危险,就在他将要绝望的时候,竟然这片山林中听到了必方的消息。他跪在火儿面前苦苦哀求:“火儿前辈,只要能救我母亲我什么甘愿,我,我是很好吃的,您就吃了我吧。”
    “什么嘛……”火儿打了个哈欠,本来以为所谓的救他母亲是要去跟什么大妖怪打一架之类有趣的事情,没想到这么简单,太无聊了。它揉揉眼睛,随意拔下一根翎毛扔给那个小妖怪:“给你吧,听你唠叨了半天我都困了,真没意思啊,呼呼啊啊,睡觉去了……”说完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飞走了,那个小妖怪用尽了全身的法力才把那片火焰飞腾的羽毛捧起来,含着泪水向火儿去的方向连连磕头。
    清晨的林间空气清新,微风阵阵,鸟鸣声声,小茅屋前影正拿着锄头在收拾着小药圑。而周筥则半躺在门前的青石上,手持一个紫砂小茶壶嘴对嘴地喝着,一副悠然的样子。从壶中散发的气味来看,里面装的不是茶,而是一壶烈酒。
    “你说过清晨不喝酒的。”影甩着手上的泥土提醒他。
    “我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周筥“嗞嗞”有声地喝着,满脸赖皮样。
    “昨天早上说过,前天早上说过,大前天早上……”影一一数着,直到他数到三个月前的早上,周筥才把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长吁了口气说:“唉呀,喝酒伤身啊,以后可不能再一大清早就喝酒了……”
    影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其实每天早上都这么说。”
    “终于发现了,有进步,有进步。”周筥拍着影的肩大笑。他看着周围说:“火儿呢,叫上它,到山顶上去,我教你们一个新法术。”
    “火儿还在睡,我出去学,之后我教它吧。”影只有对于关于火儿的事才会难得地表示出自己的意见。
    “又在睡懒觉,都怪你太宠它了,不行,总不能让它天天旷课,你去把它叫起来。”周筥拿火儿也无可奈何。它对学习的态度很明确:我就是懒,我就是不学,你要怎么样。只有影的耐心才能慢慢向它灌输一些知识,别人谁也没法子教上它一天不被逼得发疯的。现在周筥对于影和火儿的评价就是:拾了个小麻烦,搭上个大麻烦,唉,麻烦啊……
    “就让它睡吧。”影会对周筥表示反对也只有这种时候了。
    “哼,我自己去叫它!”周筥气呼呼地卷起袖子。这个影老实听话,哪里都好,就是在孩子身上死脑筋。火儿明明是他孵出来得,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们性格居然会相差这么多!书上不是说必方的性别和性格都会和双亲中孵化它的那位比较相近吗?难道因为影不是必方,弄得恰恰相反了?那么自己用火儿的性别来确定影的性别难道也错了?其实影应该跟火儿相反,是雌性的?想到这里周筥自己都觉得身上发冷,不敢再想下去了。
    火儿居然能不醒的状态下满屋乱窜躲避周筥。
    这可是它最近几年刚刚进化出来的能力,估计连成年必方都不一定会用。只见它鼾声依旧,却行动敏捷,从床上到地上,从地上到桌子,从桌子到屋梁……周筥的手掌总是差了那么数寸,就是抓不住它。他眼看实在捉不住火儿,终于接受了影的建议,扔下它不管了。火儿在他们走后得以安安静静地大睡,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中午,终于在肚子的咕咕叫声中爬了起来。
    “影,我饿了!”它连眼都没睁地叫,“影,我想吃烤肉……”叫了几声没有回答,它才极度不快地自己爬了起来,悻悻地拖出昨天剩下的猎物去烤。
    “又丢下我出去,也不怕我饿死,不负责任的家伙!怎么做人家父亲的!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孩子……呼呼,气死了……”它边烧烤边咕哝,一肚子的不满。自从遇见了周筥,原本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围着火儿转的影魅的注意力被大大分散,这令火儿极度的不快。影本来应该事事以自己为中心的,现在却忙着学习学习,浑然不管自己的死活,这一切都是那个死老头的错。一边吃着自己动手烤的食物,火儿一边盘算着今天要怎么给周筥捣乱。
    “火儿前辈,火儿前辈。”火儿吃得满嘴流油之际门外传来了呼唤声,火儿也不加理睬,直到吃得心满意足了,才故意把油迹在周筥的衣服上擦干净,慢悠悠地出了屋。
    门外的草地上肩并肩地跪着两个少年,一见火儿出来,两个人抢着膝行着向前来到它面前,其中一个重重地磕着头说:“火儿前辈,多谢您赐给家母的药引,现在我依约前来,您,您吃了我吧……”
    “不,”另一个少年叫起来,“我是哥哥,要死应当我去,火儿前辈,您吃我吧,我比较好吃。”
    “不,讲好了是吃我。”
    “不,不,我弟弟年纪太小,将来的日子还长,您还是吃了我吧。”
    “吃我!”
    “吃我!”
    “……”两个人各不相让的争执了起来。
    火儿不解地挠挠头:“第一次看见主动求我吃的妖怪,你们一定很难吃吧!”它一向相信越难吃到口的东西味道越好,反之,越容易吃到的东西自然味道就越不怎么样。于是它斜着头,用对待青菜豆腐的不屑目光看着这两兄弟,“你们长这么一副难吃的样子,还想让我吃你们,做梦!”
    “火儿前辈,您是说,是说……不吃我们?”对方小心翼翼地求证。
    “你们休想让我吃你们!”——这肯定是个阴谋,居然想用难吃的东西来欺骗自己,火儿聪明的识破了他们。
    听到自己居然从这个无所不吃的火儿嘴下余生,两个小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相互在对方的脸上狠狠拧了一把,才叫着疼接受了这不是做梦。
    火儿斜着头看着他们的奇怪举动,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是谁呀?”
    两个小妖怪面面相觑:“火儿前辈,昨天不是还赐了一根羽毛给我们救母吗?”
    “喔,好象有这么回事……”火儿总算想起来一些,这个小妖怪是叫寓鸟来者吧?“就为了根毛你们就自动让别人吃──你们这种妖怪一定十分难吃!”
    小妖哥哥眼圈一红:“父母把我们养育长大,到了我们回报父母的时候,当然应该也是倾尽所有,只要能救母亲,我们的命算什么。”
    “是吗?不是应该父母为孩子什么都干才对吗?为什么到你们家反过来了?”整天享受影魅侍候的火儿理所当然的说。
    “父母对孩子付出那么多,子女也应当尽力回报,孝顺父母也是理所应当的啊。虽然父母并不要求回报,但是子女的孝敬还是能让他们欣慰啊。”
    “是吗,当孩子的应该孝顺父母啊?我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火儿若有所思,“影一定也在等着我孝顺他。好吧,我就来证明我才是最好的孩子好了。喂,你们两个,孝顺就是去向别人要毛然后让人家吃吗?向对方要了毛然后吃了对方行不行?”火儿可不愿意为了孝顺被吃掉,可是如果为了孝顺去吃掉别人它会很高兴得去执行。
    两个小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让了好半天哥哥才小心地说:“其实孝顺就是让父母顺心高兴,健康安乐,至于干什么才能做到是不一定的。”
    “不用去要别人的毛啊。”火儿有些失望,本来觉得孝顺是挺容易的呢,“哪要做什么?我现在要去孝顺了,你们快点告诉我要干什么,不然……哼哼……”
    “那个,那个,令尊大人有什么爱好吗?”
    “影的爱好?修炼、学习、再修炼,他每天就干这些,连陪我打猎都不愿意去了!还叫我自己烤东西吃,自己睡觉,自己……算了,我心胸宽广,不跟他计较了,这回还是我来孝顺他吧,你们想好孝顺应该干什么了吗?不然把你们烤好了送给他吃?也不知他喜不喜欢吃这种不好吃的东西。”
    听到问题的严重性上升到了自身的安全上,两个小妖怪急中生智,快速地说出各自的主张:“可以去问令尊大人想要什么。”“可以去看一本叫《二十四孝》的书,那是人类专门写孝顺的书。”
    影坐在树梢仰头享受着阳光,火儿从远处飞来,一头钻进了他怀里,把他的身体拍打拍打,弄出一个舒服的形状(影魅的形体可以自如变化,影自然也不介意把小腹变成火儿的枕头)躺了上去问:“喂,影,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
    “影,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
    “影,你想要什么?我去弄来孝顺你。”
    “我……没想出来,待会去问问周筥吧。”
    “那先让我睡一觉!呼呼呼。”
    “你们两个去把二十四孝给我找来,影根本想不出他想要什么!”火儿气呼呼地向两个小妖怪吩咐。原来想只不过是偶尔孝顺一下而已,居然会这么麻烦,难怪那两个家伙宁愿自动被吃也不想孝顺下去了。
    不多会两个小妖怪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二十四孝》献了上来,火儿颠来倒去地拿着,装模作样看了半天才重重向小妖怪哥哥头上一拍:“不知道我不识字吗?讲给我听!”
    “……”
    “那个,这第一个说的是孝感动天……”小妖哥哥指着那幅画着农人和大象的图说,“这个故事讲的是古时候一个叫舜的人很孝顺父母,于是大象和鸟就来给他种地耕田,后来他还娶了两个老婆,当了王。”(注:孝感动天,舜传说中的五帝之一,姓姚,名重华,号有虞氏,史称虞舜。相传他的父亲瞽叟及继母、异母弟象,多次想害死他:让舜修补谷仓仓顶时,从谷仓下纵火,舜手持两个斗笠跳下逃脱;让舜掘井时,瞽叟与象却下土填井,舜掘地道逃脱。事后舜毫不嫉恨,仍对父亲恭顺,对弟弟慈爱。他的孝行感动了天帝。舜在厉山耕种,大象替他耕地,鸟代他锄草。帝尧听说舜非常孝顺,有处理政事的才干,把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他;经过多年观察和考验,选定舜做他的继承人。舜登天子位后,去看望父亲,仍然恭恭敬敬,并封象为诸侯。)
    “什么,孝顺还得要一个瞎眼弟弟两个老婆,还得当王才行,太麻烦了,下一条!”
    “这个,这个,还有一个叫刘恒的人,他是个皇帝,他也很孝顺父母,每当父亲生病,他都会来口尝药汤之后再给父母吃药。”(注:亲尝汤药汉文帝刘恒,汉高祖第三子,为薄太后所生。高后八年(前180)即帝位。他以仁孝之名,闻于天下,侍奉母亲从不懈怠。母亲卧病三年,他常常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母亲所服的汤药,他亲口尝过后才放心让母亲服用。他在位24年,重德治,兴礼仪,注意发展农业,使西汉社会稳定,人丁兴旺,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他与汉景帝的统治时期被誉为“文景之治”。)
    “怎么又是皇帝?要孝顺还得先去打天下太麻烦,换一个。”
    “这个说的是一个叫黄香的人,父亲睡觉的时候夏天就为父亲扇凉枕席,冬天就为父亲暖河被窝。”(注:扇枕温衾,黄香,东汉江夏安陆人,九岁丧母,事父极孝。酷夏时为父亲扇凉枕席;寒冬时用身体为父亲温暖被褥。少年时即博通经典,文采飞扬,京师广泛流传“天下无双,江夏黄童”。安帝(107-125年)时任魏郡(今属河北)太守,魏郡遭受水灾,黄香尽其所有赈济灾民。著有《九宫赋》、《天子冠颂》等。)
    “喔……”火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天黑之后,当影和周筥回到小茅屋时吓了一跳,只见南山的象妖显出原型,与两只飞鸟类的妖怪正在拖拉着一个木梨耕地,原本药圃里种植的各种珍贵药材早已被大象的巨掌和犁耙弄的惨不忍睹,而两只寓鸟还在挥着鞭子吆喝他们加油干。茅屋又按照惯例变成了焦土。只是这一次有一张床幸运的保存下来,火儿正蒙着被子趴在床上,只剩下头放在枕头上,但是却没有睡着,眼珠子咕噜乱转着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看到影回来,它高高兴兴地一掀被子飞上来:“影,影,你看你看,大象和鸟在耕地,这就说明我很孝顺。而且我已经给你暖好被子,你可以睡觉了。”影看着那张孤零零的躺在房屋的灰烬中的床,茫然地答应了一声。
    从那天开始,周筥的茅屋开始保持每天一烧的记录,而火儿每天都会坚持为影暖和好被窝,一直坚持到有一天周筥再也受不了了,把影赶出屋子让他去树上睡为止。
    “那个死老头又破坏我孝顺影——一定是因为根本没人孝顺他,他在嫉妒!你们快给我找别的办法!我一定要让影承认我是个孝顺的孩子!”火儿气势汹汹地在小三、小四面前蹦跳,两个小妖怪一言不敢发,慌乱地翻动手中的书。
    火儿急燥地在树上跳动来跳去:“同时查查人类在别人妨碍自己孝顺时怎么办?是不是把对方烤来吃了?”
    小妖弟弟终于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适用的,忙念给火儿听:“还有一个,说一个叫老莱子的人,都七十多岁了,还经常打扮成小孩子逗父母开心。”(注:戏彩娱亲,老莱子,春秋时期楚国隐士,为躲避世乱,自耕于蒙山南麓。他孝顺父母,尽拣美味供奉双亲,七十岁尚不言老,常穿着五色彩衣,手持拨浪鼓如小孩子般戏耍,以博父母开怀。一次为双亲送水,进屋时跌了一跤,他怕父母伤心,索性躺在地上学小孩子哭,二老大笑。)
    “咦?扮成小孩子父母就会开心吗?”
    “据书上说是当孩子长大了后,作父母的就会很怀念孩子小时候抚养孩子的乐趣,所以如果扮成小孩子,父母就会很高兴。”
    “这个好,我正好七十多岁,最适合我了!”火儿选定了孝顺的方式,高高兴兴地飞走了。
    “影,我想吃朱厌,你去帮我捉。”
    “影,我想吃熊猫,你去帮我烤。”
    “影,去帮我打××一顿。”
    “影,喂给我吃!”
    “影……”
    火儿整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树枝上,指使着影东奔西忙。影拒绝了周筥所有的授课安排,毫无怨言地为火儿做着种种服务。
    当周筥终于忍不下去地向火儿提出质疑的时候,火儿理所当然地说:“我这是在孝顺他呀,你看不出来吗?”
    周筥难以置信地问:“你这是在孝顺影?你确定你在孝顺他而不是他在孝顺你?”
    “那当然了,人类的书上都写着呢,孩子一旦长大了父母就会很怀念孩子小的时候的快乐,如果孩子扮演小时候的样子给父母,那就是十分、十分、十分的孝顺了!怎么,你对我这么孝顺的行为有什么意见吗?影,这只烤鸡不好吃,你去给我换只妖怪来,另外拿那本折着角的故事书来念给我听,就是那本叫《搜神记》的。”
    影连犹豫都不犹豫的站起来,准备去执行火儿得吩咐。
    周筥一把打掉影手里拿的书,抓着他飞上空中:“小孩子的学着独立,你老为它服务它会长不大的。让它自己去做,这是为它好。”不等火儿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这个死老头,居然敢老是来妨碍我孝顺影。”火儿愤怒地大叫着。它冲过去一把火烧掉了周筥的茅屋,之后依旧不解恨地四处乱撞。在山里到处放火,弄行山林中人心慌慌,呼叫奔逃声不绝于耳。
    “妈妈,我怕,那个必方又在纵火了。”
    “乖孩子别怕,妈妈在这儿……”
    “大家快带上老婆孩子跑啊,火儿来了……”
    “孩他娘,东西别收拾了,逃命要紧!”
    “哥哥你快走,我来断后!”
    “不,我来引开他,你们快走,要好好的把我的份也活下去……”
    “……”
    周筥坐在屋里,面无表情的听着眼前的妖怪们诉苦:“……现在火儿现在天天到我们家来‘做客’,走的时候一定要捎上橘子,如果不给它准备,它就放火烧房子。这个时节哪有那么多橘子给它呀,我们家的人不得不轮流出去找橘子,找到了再高的价也得买到手。这也就罢了,谁知道田家现在也遭受到了火儿的拜访,所以他们也奇缺橘子,我们两家的人常常在找橘子的时候碰到一起,于是就造成了大大小小的摩擦。说起来我们两家有亲戚呀,我的堂妹的小孙女就是嫁到他们家去了的,可现在,那些年轻孩子们冲动,为了几个橘子动不动就打起来,这,这都成了什么事了……周前辈,您就多少管管它吧,再这么下去,我们可没法活了。”他这么说着,田家的家长也是低头掩泪。(注:怀橘遗亲,陆绩,三国时期吴国吴县华亭(今上海市松江)人,科学家。六岁时,随父亲陆康到九江谒见袁术,袁术拿出橘子招待,陆绩往怀里藏了两个橘子。临行时,橘子滚落地上,袁术嘲笑道:“陆郎来我家作客,走的时候还要怀藏主人的橘子吗?”陆绩回答说:“母亲喜欢吃橘子,我想拿回去送给母亲尝尝。”袁术见他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母亲,十分惊奇。陆绩成年后,博学多识,通晓天文、历算,曾作《浑天图》,注《易经》,撰写《太玄经注》)
    “你们那点事算什么!”这时另一个老者声泪俱下地开了口,“它好歹是轮流去你们几家,你们总还有时间喘口气吧?我们家呢?它可是天天去,日日去!去了就要我们给它大米,说什么我们家离这里刚好一百里,它这叫百里负米!我可也算是读过人类的书的,百里负米是这么个负法吗?我们一家老小象驴子一样的给它负米,它还要拿着鞭子驱赶……士可杀不可辱啊……呜……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从来也没被这么欺负过啊……呜……我们一家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这个老者的哭声在屋里回荡,真是令闻者心酸,听者落泪。其他的妖怪们触及自身的遭遇,不由同病相怜,同声一哭,整间茅屋里顿时充满了这哀哀的哭声,令人不忍听闻。(注:百里负米,仲由,字子路、季路,春秋时期鲁国人,孔子的得意弟子,性格直率勇敢,十分孝顺。早年家中贫穷,自己常常采野菜做饭食,却从百里之外负米回家侍奉双亲。父母死后,他做了大官,奉命到楚国去,随从的车马有百乘之众,所积的粮食有万钟之多。坐在垒叠的锦褥上,吃着丰盛的筵席,他常常怀念双亲,慨叹说:“即使我想吃野菜,为父母亲去负米,哪里能够再得呢?”孔子赞扬说:“你侍奉父母,可以说是生时尽力,死后思念哪!”《孔子家语•致思》)
    周筥看着他们,又看看茅屋外:右边橘子一座小山,成千上万枚黄灿灿的橘子在阳光上闪着光茫,发出诱人的香气;左边一座米山,白灿灿的米粒晶莹如玉,引来了无数雀鸟争啄取,那双寓鸟兄弟四处驱赶着,却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徒劳无功地奔忙。周筥又看向自己身后的影,影魅无动于衷地对着一屋子的悲嚎,仿佛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影啊,你去把火儿找来。”周筥叹着气吩咐。他最近一直在思考,自己收留影魅这个举动,是对的呢?还是错的?
    影答应一声出门去,不大一会儿便抱着火儿走了回来。
    “你找我什么事呀臭老头。”火儿睡得半醒不醒地冲周筥没好气地问。
    “火儿,这些东西可是你弄回来的?”周筥指着那两座小山。
    “是呀,这可是我孝顺影的,你给我听着可没你的份,你别给我偷吃!”火儿一下子清醒过来,极度不信任地盯着周筥。
    “你弄回这些影不吃的东西来干什么?”
    “谁说影不吃!你看你看!”火儿抓过几个橘子,连皮塞进影的嘴里,影居然什么也没说的吞了下去。
    “影,告诉它别再弄这些东西来了。”
    “火儿,别再弄这些东西回来了。”
    “告诉那个臭老头,休想!”
    “它说休想!”
    “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以为长大了几岁我就收拾不了它了吗?告诉它,不想挨揍就老实点听话。”
    “他说不想挨揍就听话。”
    “告诉他,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它说……”
    周筥和火儿虽然面对面,但是所有的对白都由影来传达,正当这场毫无意义的辩论(争吵?)要以周筥体罚火儿为终结的时候,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影魅,你这个不要脸的色狼,下流胚,子!竟然敢调戏我老婆,我跟随你拼了!”随着这个愤怒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子拿挥舞斧头冲了进来,两只眼睛通红的要扑向影魅。
    大家都认得他是住在西山脚的鹿妖。他们两夫妻为了从普通的梅花鹿双双xiu炼成妖经历了许多辛苦,所以平时最为小心谨慎,从来遇事都是退避三舍,以忍为上策,今天怎么会主动来找影魅,他就不怕影魅纵子行凶,让必方收拾他吗?
    只见鹿妖双眼赤红,抡起斧头当头就是一下,影轻轻飘到一边闪了过去。一弹手指,刚刚修炼成形的影刀便跳到了手中。当鹿妖又是一斧劈过来时,影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一刀又快又狠地直取对方咽喉。你要我死,我就要你亡,这是影与火儿自幼在这片山林中跌跌撞撞,九死一生之后得到的法则,他甚至不在乎对方为什么攻击自己,出手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不知道火儿喜不喜欢吃。
    周筥跃到他们之间,一手一个托住了双方的兵器,大喝一声:“在这里就开打,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影立刻听话地收刀站在他身后,那个鹿妖却又大骂起来:“影魅,你这个色狼,淫棍,无耻之徒,竟然敢调戏我老婆!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围的妖怪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往下听:影魅调戏妇女!多么新鲜火烫的话题啊,连性别都没有的影魅跟了周老头还没出几十年呢,都会调戏妇女了?一定是近朱者赤的关系吧?只是他的眼光比他老师差太远了,那个女鹿妖长的一脸麻子,小眼大嘴,最近还刚刚生了孩子,他捡谁不好,干嘛捡上她?
    “等等等等!你再说一遍,谁调戏你老婆?”周筥一脸诧异地问:“你说影调戏了你老婆?他现在连男女还分不清呢!不信的话……影,你看田老是男是女呀?”
    影魅上下打量坐在一边的田老,只见他身材瘦小,长发披肩,身上披着一件五彩的鸟羽斗篷,权衡了片刻说:“女人。”
    哄堂大笑声中,田老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就自己这样貌,这一把胡子,这……哪里象女人,影魅忽然又改口:“男人,他有胡子。”终于把握到了关键的一点,他自己松了口气,周围的笑声更大了,火儿更是夸张地抱着肚子打滚:“田老头是女人……哈……,田老头是女人,我要到处去宣扬……哈哈哈哈……”
    鹿妖恼差成怒地说:“他要我妻子给他,给他乳汁,这不是调戏是什么?这种色狼行径……你们还笑,正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影见大家都在看自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不管这个影魅多么凶残、冷酷、无情,但是他至少有一样好处——他从不说慌(周筥:“因为他不会。”)他说这件事他不知道,那么他肯定是不知道的,鹿妖见大家都怀疑自己,又气又急地叫:“难道我会诬陷他?我诬陷他有什么好处?他,他……你问问他有没有叫那只必方去威胁我老婆,说什么不给影魅……吃……吃奶就要放火”
    大家的目光再转向火儿。
    火儿一听叫起来:“原来那个是你老婆,居然敢妨碍我孝顺影,不等给我奶就自己跳山崖!我正想找你们算帐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说,你想烧啊还是烤啊!”(注:鹿乳奉亲,郯子,春秋时期人。父母年老,患眼疾,需饮鹿乳疗治。他便披鹿皮进入深山,钻进鹿群中,挤取鹿乳,供奉双亲。一次取乳时,看见猎人正要射杀一只麂鹿,郯子急忙掀起鹿皮现身走出,将挤取鹿乳为双亲医病的实情告知猎人,猎人敬他孝顺,以鹿乳相赠,护送他出山。)
    “火儿,你闹的太过份了!”周筥大喝一声。他对火儿的胡闹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次它也太过分了,如果不教训它一下,以后会更无法无天。再过百十年,它长的越来越大,自己终将有对付不了它的那一天,如果不趁小时候把它的任性扭转过来,将来它使起性子来还了得。他下定了决心,向火儿怒视着逼过去。
    “死老头,臭老头。”火儿扮着鬼脸在影肩上跳,半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周筥不再说话,伸手向它抓下去。这一抓凝聚了他全部的法力,稳稳把火儿掐在了手中。
    “你干什么?死老头,放开我!”火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抓住,奋力挣扎着大叫起来。
    “你这个捣蛋鬼,看我怎么教训你!”周筥抬手向它的屁股狠狠打下去。“你知道错了没!以后还敢不敢了!”他运上法力后掌掌有力,打得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的火儿大声叫嚷:“死老头,你竟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好疼啊……你等着……呜……”
    影看他打了几下,忍不住上前阻拦:“别打火儿。”
    “都怪你太娇惯它,你真得好好学学怎么管教孩子才成!”
    “别打火儿。”
    “你看看它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如果不管都它,它永远不知道收敛。”
    “别打火儿。”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影看着周筥怒火冲天的样子,依旧寸步不让的说:“不许打火儿。”
    听到影站在自己这一边,火儿高兴地叫:“对,这个死老头竟然敢打我,咱们一起教训他。”它奋力一挣,居然摆脱了周筥的控制。它飞到影的上方,鼓动着翅膀叫嚣:“你别小看我们,我们两个可是打遍满山无敌手的。”
    周筥微微吃惊,刚才的一瞬间,火儿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它这个年龄的必方应有的实力,不等他多想,空中的火儿已经一头向他撞过来。周筥向前一跃,举手抓向火儿,在这一瞬间,屋子里的妖怪“哄”的作雀鸟散,全逃向了门外,而企图阻止他们的影魅冒冒失失地插入了他们之间。
    “哇,影……”随着火儿与周筥双双的惊叫,影魅的身影顿时化作了千百的碎片,在空气中,墙壁上,地面艰难的蠕动,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凝结起来。只是这么一下已经令他原气大伤,盘膝坐在那里不动不言。周筥忙上前检查他一下,因为周筥和火儿并没有制对方于死地的打算,而且影插进来后双方都有尽力的收敛力量,所以影伤的不算太重。周筥松口气说:“不要紧,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火儿在周筥头上大喊大叫:“都怪你,是你打伤影的,死老头,死老头!”
    “你还敢怪别人!”
    “就怪你!就怪你!“火儿吵闹了好一会才飞走了。周筥看着它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盘膝坐在影的身边,刚才与火儿的对恃他已经有种无已为继的感觉,自己的教育看来又一次付之东流了,对于火儿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你们两个现在就去给我采药!”冲出屋子的火儿抓来寓鸟两兄弟吩咐,说完就扔下不知所措的小妖怪兄弟,自己扬长飞去。
    “火儿前辈,你要什么药啊?”寓鸟哥哥在后面大声问。也不知道火儿是没听见还是懒得回答,早已经飞得没影了。
    “哥,咱们怎么办?”
    “去采药吧……看见什么采什么,也许就有它需要的呢……”
    两兄弟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母亲,所以火儿再怎么使唤他们也不觉得苦,相互扶持着总要坚持下去。
    太阳出来后,影觉得自己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便走出了屋子享受站在太阳下的舒适感觉。一看到影出来,正在忙碌中的火儿欢呼着扑上来:“影你好了,我正在孝顺你呢。喂,小四子,药熬好了没?”
    那个叫小四的妖怪慌忙端起火上的沙锅,倒出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汁,苦着脸递给火儿问:“这个……真得要用来喝吗?”
    火儿一把夺过来:“这是我辛辛苦苦收集药材为影熬得,当然要喝!”说完对着那碗黑漆漆浓腻腻,发着古怪气味的药汁,面情扭曲,强搬着脖子的伸嘴快速在里面沾了沾,然后向影献宝:“这碗药汁我都试过了,你快把它喝了吧。”
    寓鸟兄弟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影身上,影对他们同情的目光视而不见,毫不犹豫接过那碗药汁,在一边火儿呲牙裂嘴的表情中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第二天早上,周筥不得不取消了带应该痊愈了的影继续修炼的打算——因为影病倒了。
    由于是平生第一次生病,影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四肢无力──不对,不是四肢,他现在已经凝聚成一团影气,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法力半点也集中不起来,头脑昏沉沉的无法思考。拥有几千年道行,特别掸长医药的周筥花了两个时辰来检查影的状况,好不容易才在火儿愤怒的叫声(你说他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自称无所不能吗?要是在不弄清楚,要是他再不醒,我就……)中说:“影,你好象是生病了呀。”
    “生病?我怎么会生病?原来这就是生病……”
    “影,你别说话,我去帮你弄药来,你放心,我会尝过再给你吃的。”火儿有点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然后扑到周筥头上又抓又啄,“死老头,你不是最会治病吗?连癞蛤蟆生病你都治,为什么不马上帮影治病?快点治!”
    周筥第一次遇到生病的影魅(一般影魅只有一天的寿命,哪有机会生病),感觉有些棘手。他琢磨了半天,忽然问:“火儿,你昨天给影吃的什么药啊?”
    火儿拨着自己翅膀上的长翎毛一根根数:“好象有苟杞、蝉蜕、银杏叶、金银花、柳树皮、冬虫夏草、雪莲花、朱砂、水银、藜芦、人参、甘草、甘逐、灵芝、女贞、牛黄、熊胆、龙诞、蛇胆、十种妖怪的内丹、二十种妖怪的血、三十种妖怪的灵气……还有我的几根羽毛,我捡得最好看最长的拔的……还有外面药圃里的药每样拔了一棵,放在一起用无根水熬的,喂,好象还用了原配的一百对蟋蟀作药引,一百缸水熬成一碗,我自己生火整熬了一夜呢。”
    周筥愣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我好象明白他为什么会生病了。”
    “他到底是怎么得病的?一定是你老是教他学习累的,我要再去给他熬药,你这个家伙根本不能指望。”
    周筥一把把它揪回来:“你还不明白吗,就是你给他乱吃药吃的!”
    “胡说,吃药只会治病,怎么可能会生病?”
    “你知道你给他的药里有多少药性相反的药吗,幸亏他是影魅,一般妖怪的话早吃的打回原形了。他看来没什么事,可是也要用一些时间消除药物的影响。”
    “你胡说!”火儿大怒,“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得我孝顺影,你这个没人乐意孝顺的臭老头!反正我就是要孝顺影,你越生气越好!呼呼呼,气死你。”说着不管周筥的反应,得意洋洋地飞走了。
    白迟持枪,李鱼持剑,相隔十余步傲然对视。
    他们两个是斗了几十年的老对头了,以前相斗之前还总会说上一些对方有什么不对,自己有多么正气之类的话来做个铺垫,近来连这些场面话也说尽了,干脆见了面就打,连话都懒得跟对方说。
    “那两个又打起来了。”
    “他们烦不烦啊,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吵死人了。”
    “别管他们,打死一个少一个。”
    “打死才怪呢,那两个家伙一向雷声大雨点小的,再打一百年也没个结果。”
    “受不了了,走,咱们另找个地方下棋去”
    ……
    白迟与李鱼对旁边议论的声音置若罔闻,依旧冷冷地看着对方。
    “姓白的,今天就让你变成盘中之餐。”
    “姓李的,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几十年前他们两个一起出生在这座湖中,从小的时候就经常一个坐在岸边,一个潜在水中,对着自己心目中最丑陋的异类相互瞪视。后来他们一同修炼成妖怪,一同拜师学艺,一起争吵不休(?)终于成功的气走了师傅,继续一起为了师傅走后谁拥有这座湖的所有权打打闹闹,这种恶劣的关系一直延续至今。他们彼此之间的了解程度之深,比一般人家的兄弟父子还强几分,所以他们开始动手之后,几乎不需对方做出动作就知道对方的下一招是什么,只见他们招招抢敌先机,招招如同行云流水,招招未尽以收,不多时便斗了数百个回合。
    “今天非跟你分出个高低不可!”
    “哼,说得对,今天就送你上西天。”
    虽然上百年来,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他们就会面对面地重复一次这样的台词,可是他们依旧没有对它们进行修改的打算,彼此都很顺溜地说着预定的话语,进行着根本不会有结果的打斗。
    “喂,你……”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第二轮的拼斗,“我听说你是咱们这里唯一的鲤鱼是吧?”
    李鱼当然不是这里唯一的鲤鱼,他只是这里唯一的鲤鱼精而已。不过看到发问的是谁之后,他乖乖地回答:“是,我就是李鱼。”
    “那你就是癞蛤蟆白迟了?”
    “我……是白迟。”白迟也没敢解释自己其实是青蛙。
    “喂,那你应该会结冰那种没什么用的法术吧。”
    “我会。”“我会。”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这种时候他们都忍不住要争抢,各自指着自己说:“我的法术比他强!”
    火儿对他们的答案点头头表示满意,向他们命令说:“那就是你们了,跟我去湖边。”
    “请问您,您有什么事吗?”他们赔着小心问。
    “哼哼哼哼,我要让那个臭老头心服口服!”火儿答非所问地冷笑起来。
    这山林里的妖怪谁也不愿意与这只必方产生瓜葛,这个强大的灵兽残暴、贪吃、易怒、狠毒……种种劣迹难以尽数,一但跟它沾上边,下场保证非死即伤,可是现在被它找上了只好自认倒霉,心中忐忑不安地跟着火儿走去,不知道它有什么古怪的题目出来难为自己。
    火儿指着眼前的湖水对着李鱼说:“变成原形跳进去。”
    可怜李鱼虽然知道绝对没有好事,可是根本不敢反抗,乖乖地变作一尾红灿灿的鲤鱼跳进了湖中。在水里总比在火儿身边要安全一些吧?他这么想着,颜色鲜艳的尾巴摆动几下,潜到了水底潜伏下来。
    火儿接着向白迟说:“去把湖水冻成冰。”
    “可是,可是,李鱼在下面。”白迟对李鱼多年的恩怨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了他的安危极度担心起来。
    “就是他在下面我才叫你冻的,快动手。”火儿抱着翅膀吩咐。
    “可是,可是,这么大的湖,我的法力实在不够……火儿前辈法力高强,这点小事还用小的吗。”
    “废话,我能做到还找你!你叫我怎么冻东西?我哪会那种法术。快冻,再罗嗦就烤了你。”
    在火儿的威胁下,白迟开始拼着吃奶的力气施法,湖面眼看着一丝丝冻结起来,直到形成了厚厚的冰层。他虚脱地瘫倒在湖边,湖面反射着阳光,在这个季节发出阵阵令人惬意舒适的寒意。白迟只能在心里为李鱼祈祷,也许湖面结冰,水底的鱼不会被冻死吧?
    “嗯。”火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接下来看我了。”只见它收拢翅膀,直接趴在了冰面上,难道它也会觉得天气热,想在冰上睡觉图个凉爽?可是为什么只把李鱼扔进去呢?在白迟胡乱猜测之间,火儿身上的温度已经开始渐渐地把冰层融化开了。火儿斜躺在冰上,无聊地不断把身上向外发射的火焰加强,不多一会冰层便断裂成几块,越来越薄,越来越小,看着这一切,白迟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火儿前辈,请您快住手,李鱼会被煮熟的。”
    “废话,我不把他煮熟还叫什么卧冰求鲤啊?”
    “不行,不要杀李鱼。”白迟忘了自己面前的是个多么可怕的怪物,尖叫着向火儿扑去。
    “扑”火儿随意挥出一个火球,撞上白迟后把他打进了不远处的树林,树枝的折断声与火光同时出现在了那个地方。白迟从地上爬起来,庆幸自己事先用冰层护住了自己全身才没被烤熟。他顾不上自己的伤,爬起来又向火儿冲去:“别杀李鱼!”“呼”这一次是一道火箭把他打到了更远的地方。
    正在卧冰求鲤中的火儿找到了一件可以解闷的事:白迟一再地冲过来,被打出去,再冲过来。火儿重复着把他打出去的举动,并且特意瞄准某棵树或者某个山头打去,得意洋洋地发现自己的准头越来越好。(注:卧冰求鲤,王祥,琅琊人,生母早丧,继母朱氏多次在他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使他失去父爱。父母患病,他衣不解带侍候,继母想吃活鲤鱼,适值天寒地冻,他解开衣服卧在冰上,冰忽然自行融化,跃出两条鲤鱼。继母食后,果然病愈。王祥隐居二十余年,后从温县县令做到大司农、司空、太尉。)在它身下,湖上的冰层已经完全化开,湖水因为高温开始蒸腾出水汽,在水中生活的种种生物或者上岸逃命,或者在水中跳跃着挣扎。李鱼几次想要冲上岸去,都被火儿挥翅打了回去。
    “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快想办法救火。”——森林中着火是很可怕的灾难,妖怪们遇到了都会竭力救助。
    “是火儿在纵火,别管救火的事了,先逃命吧。”
    “救命啊,我的孩子还在家里啊。”
    “老婆,你在哪里,咱们快逃啊。”
    “救命啊,救命啊……”
    “……”
    影的身体刚刚恢复了一些,今天第一次走出屋外享受阳光便看见一团混乱的山林,山中处处火头已经开始蔓延,空中飞满了象无头苍蝇一样忙着逃命的妖怪们,另外各种飞禽走兽更是潮水一样的涌出树林,向远处逃去。“不好了,火儿烧山了,大家快逃啊,晚了就没命了……”这样的喊声到处在回荡,影目瞪口呆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山火,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大家一起逃走。
    在群妖的奔逃中,有一群妖怪格外地吵闹,只见他们之间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地越飞越近,等他们临近飞到影附近时,竟然打了起来。各种法术纷纷出手,喊打喊杀声响彻云霄。再近一些,影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七、八个年青壮妖怪在围殴两个小妖怪。那两个小妖怪看起来颇有些眼熟。
    两个小妖怪远不是那一大帮妖怪的对手,只好边打边逃,狼狈不堪地向这边飞来。看到影后他们毫不犹豫地向他靠近,后面的妖怪们可没有因为他们逃向周筥的住处就住手,依旧边喊边骂边追打,这是他们的距离,叫嚷的声音已经可以随风传进影的耳中了:“你们这两个助纣为虐的小人,当初你们来到这里何等可怜,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们,供你们吃住,现在你们竟然给他出谋划策,为害一方,这么恩将仇报的东西,我们真是瞎了眼!”
    “你们这两个为虎作伥的畜牧,还我儿子命来。”
    “都是你们的教唆才让我们遭此大难,今天与你们不死不休!”
    “奸贼!受死吧!……”
    这些妖怪与那两个小妖显然是有着深仇大恨,骂得咬牙切齿,出的全是杀招,当两个小妖逃到影面前时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是血,他们慌慌张张地扑到影的身边,一人抓住影的一根手臂说:“影前辈,救命!救命!”后面追赶的妖怪看见了影,惧于他身后靠山们的威势不敢上前,但是看向影时的目光中的怨毒愤恨,比对待刚才那两个小妖怪还要深刻几分。
    多年在山林间为了自保而挣扎,影从不信任别的妖怪,很不喜欢被人触碰,他挥着这手想要摆脱两个小妖,可是小妖怪们抓住影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肯再放手,几乎是四肢并用的盘到了他的身上。影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他们。
    他的一动不动在对方那群人眼中看来就成了想要庇护两个小妖的表示,他们盯着影,心中不约而同都有了:反正现在周筥和火儿不在,趁机把这两个小妖怪和影魅一起除掉,未尝不是件铲除后患的事情。有了这种念头,他们恶生心头,不动声色地移动着,悄悄地把影与两个小妖一起围在了中间。
    “影前辈,影前辈,救救我们,我们,我们也是被逼的啊,救你看在火儿前辈的份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两个小妖怪抱着影魅呼救。
    “火儿?”影想起来了,这两个小妖怪最近是跟着火儿来来去去的,看来是跟火儿很熟的样子。既然提到了火儿,他就不能再对他们不闻不问,向他们点头说:“周筥不许在这里打斗,你们不知道吗?”
    “你少少拿周筥的名头来吓唬我们!”影本来只是针对两个小妖怪的指责,却被对方说要用周筥压人。其中一个先忍不住叫了起来,“影魅,今天你也好,他们也好,我们统统不放过,你就算把周筥和必方一起抬出来也一样。”
    就象听到了他的话似的,远处的山林中突然升起了一道火光与一道白光,白光在空中旋转,越来越快,很快形成了纷纷的大雪压向山林,虽然雪花轻柔舞动,看起来远远不如其他的妖怪招来灭火的大雨声势凶猛,但是它们向着火焰缓缓落下,前赴后继,无声无息,不多会便把火焰压制下去,最后只剩下了袅袅的清烟在林间飘荡,覆盖满山林的雪花也在瞬间消失,处处露出焦黑的大地烧毁的树木及一些来不及逃的动物尸体。
    那道火光却直奔这边飞来,飞得近了,大家才看见在它后面还有一条身影在拼命追赶,边追边喊:“放下李鱼!不准杀李鱼!”
    “影,我给你带鲤鱼来了,快吃吧,吃了你的病就会好的。”火儿兴冲冲地把半死不活地李鱼向影的面前一扔,闻着已经蒸的半熟的鱼皮香味时,自己忍不住咽咽口水。跟在它后面的白迟扑上来抱住李鱼大哭:“李鱼,李鱼你死得好惨啊!以后还有谁跟我打架,谁跟我斗嘴啊……呜呜李鱼啊,你死得好惨啊……”
    李鱼:“救命啊,我还没死呢……”
    “滚开,这是我要孝顺影的。”
    “李鱼,我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癞蛤蟆,你要找死是不是!”
    “为了李鱼我跟你拼了……”
    影眼睁睁地看着火儿与白迟以及忍不住扑了上去的那几个妖怪打成一团,看着李鱼在自己脚边呻吟求救,看着两个小妖怪扯着自己苦苦哀求,百般不解地看向刚刚赶来的周筥。
    “影前辈,求您了,你夸火儿前辈一句吧,不然它不会甘休的。天啊,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寓鸟小四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夸火儿?”
    “是啊,求您就夸奖它一句孝顺吧,呜呜呜……求你看在山林的苍生份上,就夸一句吧,呜呜呜……”寓鸟哥哥也忍不住嚎啕,给影磕起头来。
    影不明白为什么要哭着求自己夸火儿,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平时火儿就常常逼着自己夸奖它,所以被周筥强行制止大开杀戒的火儿飞过来向它诉苦时,影伸手摸摸它的头说:“火儿真孝顺,好孩子!”
    火儿脸上的阴云顿时飘散的无影无踪:“哈哈哈,那当然了,我孝顺吧?你有这么好的孩子多幸福啊!”它一脚踹开地上的李鱼扑到影的肩上,得意地纵声大笑。笑了好半天才问:“影,你还想要怎么样的孝顺,我马上弄来孝顺你。”
    周筥在旁边听着,忽然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清清喉咙说:“火儿啊,你知不知道其实影最想要的是什么?”
    火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我都不知道,难道你知道不成?”
    “其实影最喜欢的就是你高兴快活,影,我说的对不对啊?”影想了想,用力点点头。周筥接着对火儿说:“所以啊,你根本不用想尽法子孝顺他,反正孝顺就是让他高兴,你只要让自己高高兴兴的他就高兴,当然也就是孝顺他了。”
    火儿歪着头想了半天,沉吟着点头:“我自己高兴就是影高兴,有道理……还是你说的法子好,我以后就这么孝顺了。”它此言一出,影听到周围的妖怪们都发出了长长松了口气的声音,就连周筥都在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周影用平铺直叙的口气讲完了火儿孝顺史,然后看着刘地与瑰儿问:“它过去就是这么孝顺我的,你们还是觉得它现在这么孝顺不好吗?”
    刘地和瑰儿相互看着,同时开始摇头,当火儿以饭菜间结束奋头抬起头来怀疑地看着他们,以为他们再说自己坏话的时候,刘地和瑰儿双双上前夸奖:“火儿,你真是太孝顺了,你是最孝顺的孩子。”
    火儿突然得到这么多表扬,丝毫也不觉得惭愧,马上哈哈大笑响应:“原来你们在说着个啊,我还以为在向影告我的状……那还用问吗,我当然是最好的孩子,哈哈哈哈……”
    必方狂妄的笑声在楼宇间回荡,楼下的一户人家,一个小男孩不屑的撇着嘴:“火儿真是厚脸皮!我才是最孝顺的孩子!”一回头,他的脸上就换上了甜甜可爱的笑容:“妈妈,你快坐下,我来端饭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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