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爆笑武侠:江湖外传

第19章


  “你是主人,自然由你说了算。”岳子轩的话音刚落,便突然转身面向场内喝道:“诸位朋友,眼下‘岳风南宫’三家有些琐事要料理,大会推迟一天。”说完,他如同吩咐小厮一般让南宫剑飞准备酒宴招待场内所有客人。
  岳子轩先是敷衍南宫剑飞,而后自作主张,只将大会推迟一天。又将“风岳南宫”改为“岳风南宫”。难怪风无影和南宫剑飞的眼神中都隐约渗着寒光。可两人在对视的一刹那,又一起生出轻蔑的笑,似是有了什么默契。
  一听说北厢那边有酒有肉,场内的人立刻作鸟兽散而去。
  人少了,空气就流通了,我也清醒许多。还看什么云彩,后脑都磕出大包来了。还有岳子轩口中的琐事,什么叫琐事?我是一件琐事?我捂着脑袋坐起来,南宫燕弯腰来扶,却被南宫剑飞拦住。风无影似乎看出什么,便将我拽起。我一阵眩晕之后,久久无法站稳。
  风无影凑近我耳边说:“我和燕儿自小订有婚约,她是我的未婚妻。”他的声音很小,只能让我和南宫燕听到。
  噌——血液立时涌到脑袋里。我清醒了。但血液还在往脑袋里涌,本来刚才看不清人,现在居然每个人都是双影的,而且都那么清楚,分不出来谁是本体谁是重影。我想我是清醒过头了。
  “你的脑袋怎么像个……”风无影不知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茄子是吧?”
  风无影点点头。我果然清醒大发了。
  南宫燕将头低得很深,不时用眼睛偷偷瞄我。南宫剑飞让她先把我领到西厢别院,口气不像一个父亲吩咐女儿,倒像他对不起南宫燕似的,极力讨好。
  南宫燕不理他,对我说道:“跟我来。”然后快步领路。
  我尾随而行,步伐看似忽快忽慢,非常凌乱,实则有规律可循——与我的心跳基本同步。
又一个阴谋 第六节(1)
  穿过前厅,我随南宫燕拐进一长长的走廊。留心四周景色,到处残枝破叶、尘埃漫布,南宫家真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我们穿过一道小门,便是西厢别院,她领我进了一间正房。
  “两年了,他们时常打扫。”南宫燕说,“这是我的房间。你稍作休息,我去打水给你洗漱。”
  “且慢!”屋外传来风无影的声音。他推门而入,直视南宫燕,再不言语。南宫燕开始还努力避闪他的目光,后来干脆与他对视。如果这也算是一场较量的话,那么风无影输了,而且完败。他低下头,刚刚的气势全然不见踪影。
  眼见他们四目相对,各种情感肆意交杂。我觉得有必要对这种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场面加以破坏,围着二人绕了一圈,我问他们:“要不,我先出去?”说完,我走到门口并等了一会儿,没人理我。
  “我真要出去了!”还是没人理。
  “我可是一定会出去的!”我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却依旧没有回应。
  好不尴尬地出了屋子,我转身将门轻轻关上,然后溜到窗户边,矮下身子,屏住呼吸。
  屋内,风无影率先打破沉默,他问南宫燕:“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南宫燕不说话,开始抽泣。风无影压低嗓音,哽咽着说:“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过去的事就算了,好吗?”
  我心中搭话,好个屁呀。你好了,我怎么办?
  屋里安静下来。我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了。突然,“啪”一声脆响,风无影跟着呃了一声。甭问,南宫燕这一巴掌一定是又快又狠。我强忍着心中为她叫好的冲动,继续偷听。砰!屋里的桌子被打塌了,这一定是风无影在用桌子出气。他太不厚道了,若是再挨一个嘴巴,他难道要拆了南宫燕的房子不成?刚想到这儿,南宫燕又打了风无影一下。轰——我头顶上方一扇窗子飞了去。他还真拆啊?
  又是片刻的寂静,南宫燕再度开口:“风无影,两年前你就说你不介意。我要的不是这个,你懂不懂。”
  “你以为我不恨他吗?可我要顾全大局,如果我两年前真的杀了岳天虹,风家几百年的基业就彻底毁于一旦了。你懂不懂。”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你负了我。我已经对你绝望了,你懂不懂。”
  “正因为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我心中的苦,你懂不懂。”
  我听不下去了,这两人就各自心中所想,揪着对方玩命地问懂不懂。好比两大高手对决,各耍各的,就是不过招,完了还特别嚣张地问对方,你认输不认输?
  我分神的工夫,门开了。来不及躲藏,我只好趴在地上,双手掩面,口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南宫燕走到我的面前,呼应道:“没看到你,没看到你,没看到你!”然后从我身上踩了过去。
  风无影也跟着从房间里追了出来,看到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沉思一会儿,很深沉地说道,我趴地上乘凉,你懂不懂?然后站起身来一溜烟地消失在他面前。
  顺着南宫燕离去的方向,我来到一座池塘边。池水清澈见底,当中有一座由乱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假山顶端是一块暗红色的什么玩意儿,像是盆景。
  “那是血珊瑚,岳家送的。”南宫燕的声音。此时,她正坐在池塘边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池水。
  “贵吗?”我问。
  “嗯,值得一偷。”
  我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将声音压得很低,“这池水深吗?”
  “真想要?直接跟我说就行了。”南宫燕说。
  “你行行好,千万别送我,我就想偷过来。”
  南宫燕终于笑了一下,浅浅莞尔,转瞬即逝。我在她的身边坐下,刻意保持半臂距离。我们的身后栽着一棵杨柳树,秋天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时候,光秃秃的柳枝无精打采地垂着,似乎知道冬天将至,便认命似的毫无挣扎迹象。柳枝很低,伸手可触,我折下一节分成两半,一半叼在嘴里。剩下的那一半再次被我折断,我玩起了左右互搏,嘴巴偶尔还模仿兵器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就是不说话。
又一个阴谋 第六节(2)
  南宫燕做了一个深呼吸,说道:“我、风无影、岳天虹是一起长大的。风无影年少时总像个落魄的穷书生,走到哪儿都爱背着书篓。他天分极高,却一直不爱练武。直到两年前,一切都变了。明五,两年前的岳天虹是魔鬼。可现在的风无影比魔鬼还可怕,我能感觉到。你要小心。”
  “岳天虹……”
  南宫燕紧闭起双眼,似乎用全身一半的力气在禁锢泪水,用另一半的力气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当泪水涌出,红唇咬破,南宫燕说:“他对我做了不好的事。在七爷爷家里,你问我要一滴处子血,我当时真的想死在你面前。”
  此刻,我忽然想跟她扯点儿别的事,比如:一种长期的太有规律的生活,会让人错以为自己游离于时间之外,混淆了昨天今天明天、去年今年明年。偶尔整理思绪,就从这段生活的起始点开始,会觉得可悲,继而产生一种逃跑的冲动。当然,这种情况的前提是,在此之前有过截然相反或者有所不同的生活。与我来说,这样有规律的生活开始于人生的起点,那么可悲就是必然的,说是凄惨也不过分。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想过逃跑这回事儿。
  两年前,我十六岁。十六岁以前的日子,我觉得离自己很近,但不能放大,因为放得再大我也找不出什么可以详尽叙述的事情。我似乎只能说出那时候我还未做刺客,便再无其他。很多人之所以会感叹人生苦短,弹指一挥,就是刻骨铭心的事太少罢了,比如我这样。而对于南宫燕来说,两年之前的自己远在天际,两年之后的她已历经轮回。然而,在消亡与重生之间,她没能喝到孟婆汤,痛苦的经历注定将如影随形。而她的痛苦与我来说,恰是人生的开始,我终于可以用结束哪个鲜活的生命来体味自己的存在——好一段苦涩至极的缘分。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所以,我想告诉她,我会和她一起承担一切。
  南宫燕眼噙热泪,长发被风拨弄招展在面颊两侧。我脑海里浮现出刺杀岳天虹时的情景:岳天虹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软剑被他弯曲到了极限,形成一股逆向的力量,在我俩挨得最近的时候才被释放。我无从招架,因为我的剑已经穿透了对方的身体,暂时使不出招数。软剑借着那股力量,划向我的喉咙。
  我吓得都不知道闭眼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个将死之人宰了。我觉得这事儿有点滑稽。
  岳天虹的手微微提了一下,软剑改变指向,划破我的左脸。当炽热的鲜血渗出皮肤,我才慌乱地抽出岳天虹身体里的长剑。
  他倒在我的身边,对我说:“风弟,是我不好,我太想娶燕儿了。我若娶了她,岳家就能名正言顺地位列三家之首。你杀了我之后,别再怪我了。”
  我忍着剧痛,对他说:“你喝醉了,我们并不认识。”
  岳天虹的目光在瞬间对焦,似是想竭力看清眼前的人,随即涣散。他慢慢地闭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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