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鬼水怪谈

第40章


十几年前,庄八辈儿卖羊杂碎时听棺材铺两位木匠提及此事,白四虎不会做木工活儿,左耳上的痕迹,也不是生下来便有的胎记,庄八辈儿的嘴勤,有什么说什么,想起来就同郭师傅说了遍,还听那两位木匠师傅说到,外边有传言说,棺材铺老宅中有宝,那是白家祖上埋的宝,给后人留下话,哪天吃不上饭了,也不许卖这两间正房。
按年份推算,庚子年拆天津城,白家捡旧城砖盖房子,是白四虎爷爷辈儿置下的房屋,到如今九五四年,也才不过五十来年,可当初埋宝的秘密没传下来,没人清楚宅中有什么宝,白四虎更不知道了,他曾在家中挖地三尺,无奈什么也没找到。

白四虎棺材铺的买卖有内贼,亏空大的堵不上了,他脑子虽然不好,却记得先人交代过的话,留下两间正房没卖,但始终没找到任何东西,他那两间房在粮店胡同,离北站不远,反正解放前他是住那带,往后的事,庄八辈儿就不知道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师傅怎么听怎么觉得白四虎是他要找的凶犯,头个,岁数对得上,二个,左耳有伤痕,虽然没当过木匠,却开过棺材铺,所以说人熟是宝,要不是认识庄八辈儿,人家愿意跟他念叨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怎能知道凶徒左边耳朵上不是胎记,当年也没做过木匠,原来以前问得全不对,难怪打听不出来。
郭师傅谢过庄八辈儿,起身回家,转天早,他和丁卯去北站附近打听了下,真有这么个白四虎,周围邻居都说此人老实巴交,平日里很少出门,除了口重,吃盐吃的多,也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
郭师傅探明了,不敢打草惊蛇,回去告知老梁,北站粮店胡同有个白四虎,很可能是刨锛打劫的凶犯。
老梁虽然信得过郭师傅,可此事比较棘手,“刨锛打劫”在天津卫传了十几年,前前后后至少有二三十条人命,使得民心不安,城里人多的地方还好,天黑之后,周边的偏僻所在没人敢去,可这个凶犯作案没规律,从来不留活口,缉拿了十年没有结果,拿贼要拿赃,无凭无据,总不能进屋就抓人,你不把刨锛打劫的凶器找出来,怎么认定是白四虎所为?
不过官衣儿要想查个人,可太容易了,以查户口为名去敲白四虎家的门,先摸摸此人的底,当天中午派去两个人,敲开门还没等问话,白四虎突然撞开人就逃,派去的公安看这人就是做贼心虚,个人从后头紧追,留下的那个人进屋查看,到里屋看到竟有河神郭得友的牌位,感到奇怪不解,纳着闷儿再往炕上看,躺着白乎乎的个人,怎么跟个雪人似的,定睛细看,却是满身盐霜的具女尸。
这案子可大了,公安民兵巡防队乃至驻军,出动了不下七八百人,分成几路追捕逃走的白四虎,这就没处跑了,最后在条臭水沟里把人抓住了,二十多人在臭水沟中又摸了两天,摸出白四虎扔下的刨锛,铁证如山,容不得他不认,供出解放前怎么在地摊儿上看到刨锛,怎么起了歹心,购得刨锛揣在身上,分别在哪些地方做过案,有次刨倒了个外地来的女人,他见这女子颇有姿色,便趁天黑将死人带到家中,每天跟女尸同睡觉,年之后死尸有了身孕,再后来现出腐坏之状,怕有尸臭让邻居发觉,便用大盐腌住,听外边传言说郭师傅要来拿他,心下惊慌不知所错,女尸给他出主意,让他打板上香,供上郭师傅的牌位,拜几天此人必死,没想到刚过了几天就被捉拿归案。
老梁认为供词非常诡异,可见白四虎迷信思想甚深,女尸怎么可能生孩子,还给此人出主意?再说打板儿上香能把人拜死,⑤㈨⒉世上哪有这种事?白四虎刨倒的女子,起初应该是脑死亡,肉身还活着,后来肉身怀了胎,尸身腐坏发臭,那时候是真死了,因白四虎不明究竟,以为这女人进家之前已是具死尸,民间将脑死之人称为活尸,他这么说也对,至于白四虎声称前几天女尸忽然开口说话,定是他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最后是这么定的案,如何批捕,如何服法,不在话下。
至于白四虎屋中的女尸,端午那天是不是真的说话了,它给白四虎出主意,打板儿上香拜死郭师傅?
这么跟您说,女尸裹在盐霜里,不可能开口出声,但也不是白四虎听错了,您别忘了,白四虎粮房店胡同的老房子里有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出来,实际上跟他说话的不是女尸,而是另有其人,如果是短篇说部,“刨锛打劫”案告破,凶犯认罪服法,咱们讲到此处也该完结了,河神的故事却是长篇,里头有个前因后果,说到后文书“粮房胡同凶宅”,才能解开前边的扣子。

那两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传郭师傅连破三个奇案“河底电台、人皮炸弹、刨锛打劫”,其中不乏以讹传讹的内容,比如“人皮炸弹”,原本是用死狗偷运烟土,传来传去,不知怎么给传成往小孩肚子里装炸弹了,反正越是捂着盖着,社会上传得越离奇。
“刨锛打劫”案本身就怪,白四虎躲在家里,绝没人想得到是他,他鬼使神差偏要去找郭师傅,所以说活该他死,该死活不了。
白四虎这个人也是邪行,刨死个外地女子带回家,将女尸当媳妇,据说那女尸还给他生了个孩子,粮房店胡同凶宅中有僵尸媳妇鬼孩子的传说传开了,那两间房子被封,人们都说是凶宅,周围的住户想到这么些年隔壁躺着具女尸,尸身上的盐抹得太多,长起了白茧般的盐霜,有谁能不发怵?所以该搬走的全搬走了,粮店胡同住户本来不多,这惊动,又空了多半。
旧时地名起的随意,粮店胡同以前有过官办粮房,故此称为粮店胡同,全称是粮房店胡同,在北站边上,临近“宁园”,宁园是清朝末年建的个种植园,里头有开出来的湖,民国二十年九三年改为北宁公园,到了五六十年代,人们还是习惯用“宁园”的旧名。
白四虎家住北站宁园粮房胡同,他被抓捕枪毙之后,房产充公,门上帖了封条,周围的住户并不多,后来北宁公园扩大湖面,拆了不少老房子,白四虎的两间房也在那时候拆掉了,这全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白四虎家中的女尸,死了不下十年,解放前来逃难的外地人多,兵荒马乱,查不出身份了,死尸送去火化,粮店胡同的房子帖了封条,此案算是告段落,社会上不明真相的人多,仍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郭师傅不敢居功,这不是他个人能破的案子,也轮不到他立功,九五四年六月底枪毙了白四虎,社会治安越来越稳定,郭师傅的运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日子天天的过去,转眼到了九五七年,连降暴雨,海河水位猛涨,到得九五八年夏季,气候反常,连续几个月没有降雨,酷暑闷热,下河游野泳的人多,接二连三地淹死人。
有天郭师傅在河上打捞浮尸,忙完了回到家,太累了,睡得很早,半夜听外屋有声响,他以为进来贼了,穿上鞋出来看,看外屋没人,可抬头,瞧见墙上的灶王爷画像,把他惊出身冷汗,画中的灶王爷和灶王奶奶脸变了。
那是毛茸茸的两张怪脸,四个黑溜溜的眼珠子来回乱转,郭师傅抓起鞋子扔过去,就见两个毛色苍黄的东西,打从灶台上跳下,由门底缝隙间钻出去逃走了,原来是两只大狐狸蹲在灶台上。
郭师傅看鞋子扔在了灶王爷画像上,这还了得,赶紧用手去擦鞋印,怎知画像在墙上贴了多年,画纸已经糟了,用手抹,画像便碎了,再也不可能恢复原状。
前几年他在庄八辈儿的摊子上吃羊杂碎,用火筷子捅倒只狐狸崽子,到底是不是这东西上门寻仇,却也无从追究,反正八仙灶的风水破了,恐怕不是祥瑞之兆,但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粮房胡同凶宅”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第十六章海张五埋骨
“河神”里提到最多的海河,河道并不算长,打从金钢桥开始,直到大沽口入海,全长七三公里,但是海河的水系很大,共有五大支流,分别是“北三河、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漳卫南运河”,五大支流又分出三百多条河道,形同在华北大地上展开的扇子面,天津卫的海河好似扇柄,至此突然收窄,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北有燕山,西有太行山,东南则是大平原,发源于高原的河流,侵蚀疏松的黄土,吞下大量泥沙流进海河,致使河底年复年地往上抬升,应对洪水的能力越到下游越不行,所以经常发大水。
夏汛期河水陡涨陡落,各次洪水皆是来势凶猛,根据记载,明代在天津设卫凿城以来,海河流域发生过三八七次严重水灾,天津城让大水淹过七零多次,军民房屋多受水患之害,解放后毛主席曾做出指示,定要根治海河水灾,因此每到旱期都要给海河清淤,同时挖防洪的沟渠。
说话到了九五八年,那年淹死的人非常多,因为旱情严重,气候酷热,人们贪图凉爽,下河游野泳的人比往年多出几倍,伏天里头,即使不会水的人,也忍不住到河里洗个澡,由于天旱,水位低,河底的淤泥水草接近水面,下去很容易陷在臭泥中,或是让水草缠住,越挣扎缠得越紧,水性再好也活不了。
郭师傅家的灶王爷画像被毁,按张半仙的话说是破了风水,要走背字儿,可他整天忙着捞河漂子,也没顾得上多想。
第二天,老梁找到郭师傅,说是各部门各支队都要抽调人手充河工,挖掘防洪沟治理河患,决定让郭师傅和丁卯去参加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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