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南方


一年后:
    凌晨,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下班回家,值得欣慰的是这段时间的营业额还不错,我很得老板的器重和赏识,我的努力与付出,终于没有白费。
    这还不够,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比如英语,我上学时学科最差的便是英语,尽管在这个酒吧,遇见外国人的机率会很低,可机率低并不代表没有,正像阿强所说的,我可以不会说,但一些简单的,基本的,我必须听得懂。
    外国人倒不多见,香港人和台湾人倒挺多的,幸好粤语和台语我还学得挺快的,直至现在,我已基本应付得来。
    上个月,工资加奖金加提成,我整整挣到了一万块,这是我来深圳之后做过的,最有希望和前景的一份工作,我握着这一万块,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捏在手中的并不是钱,而是梦想和希望。
    刚来深圳时那段绝望的日子我永远也不会忘,但是,也永远不会再害怕,再绝望,再无助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现在的我,坚信自已既然出来了就不可能会两手空空的回去,房子和车子将不再是梦,而是理想,而是目标。
    现在的紫依也和我一样,终于给熬出头了,她曾进过很多厂,都不是太理想,不是加班晚就是没事干,后来才进到了现在做的这家日资厂,这家日资厂不大,但底薪和加班费却高出别的厂很多,当然老板是不会白给钱你的,你拿多少工资,就得付出多少劳动力,紫依刚进去被分到一楼,一个人要开五台机器,紫依告诉我,基本上整个上班时间都是在跑步,五台机器之间轮流跑,别说拿凳子坐一会儿,就算是安安静静的站一会儿也没有时间,而且她们没有吃晚饭的时间,上午从八点站到一点,下午从两点站到十点。
    刚进去那一个月,紫依每天下班回家之后脚都是肿的,我心疼得直哭,我劝紫依不要再做了,紫依却告诉我,每个没有关系的新员工刚进厂时都要送到一楼来*练一阵子,表现好的就可以上二楼,所以她现在正在努力表现,努力的去做到最好。
    而现在,她不仅如愿以偿的调去了二楼,还当上了带班的班长,我还没来得及为她高兴呢,她却又烦透了,她说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比在一楼时过得舒服,在一楼时虽然手忙脚忙,但脑子却是清闲的,可现在的她压力大得很,新官上任,上司不好相处,下面的人不好管理,要学的东西又太多,她说她累极了,她甚至想打道回府做员工了。
    我笑着给她加油打气,我能理解她的压力,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么久以来,我做过无数份工作,工厂里的打杂工,酒吧里的服务员,KTV陪唱的少爷,调酒师助理,说实话,做哪一行的时候我都是压力山大,缓解压力的办法我只有一个,想想一堆一堆的钱拿在手中,沉得酸手的感觉。
    现在的我们有钱了,至少,够花了,我们从肮脏的民房搬来了正规的小区,我们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虽小但整洁漂亮,不会有蚊子也不会有蟑螂,我用我的钱给紫依买了电单车,买了电脑,买了冰箱,装她爱吃的菜,爱吃的水果,爱喝的牛奶,我爱她,一切我都会先仅着她,可是她也爱我,她的一切也会先仅着我,她用她的工资给我买笔记本,给我买电单车,给我买洗衣机,她心疼我一个大男孩总是为她用手搓洗着衣服。
    我们工资高了,日子好了,但却依然是月光族,有时紫依会边买东西边抱怨她自已,她会问我,我这女人是不是太败家了?这样下去,房子会不会成为一个永恒的梦?我白她一眼,我说我不是有手吗?我不是一直在挣吗?而且我一定会越挣越多,相信我。
    有钱了,我们依然丢下米饭不做出去吃大餐,坐在冷气房吃小火锅,点一份巨大的海鲜巨无霸套餐,我们去泡电子游戏厅,我乐呵呵的看着我老婆在深海捕鱼,技术差到家,硬币一个接一个的被消灭掉,我们全无半点心疼,仿佛那硬币是用石头做的,我们去看3D电影《泰坦尼克号》,我们买一大堆的东西去喂流浪狗,我们徒步去爬凤凰山,我站在山顶冲山下手做嗽叭大声呼喊,“我一定要有大房子!一定要给老婆买大房子!”
    我回来之后,紫依还在沉沉的熟睡,她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眼睛安安静静的闭着,狭长的睫毛犹如一把小扇子,盖住一片淡淡的阴影,我俯下身,嗅着她的发香吻了吻她,然后帮她掂了掂被子。
    我望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她每天固定的闹铃是七点,现在已经快要响了,咬了咬牙,我伸手扯过闹钟来关住了。
    她太累了,每天连续上班十三个小时,没有礼拜六和礼拜天,唯一的休息日便是那难得一见的停电日,每次我劝她请假她总是舍不得,她说何必呢?玩一天不仅丢一天工资,而且很多奖金都通通没了。
    今天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让她请一天假,实在大不了,矿一天工也行,人不是机器,不可以老是这个样子日不停息的做,她的我老婆,我必须心疼。
    我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冲走了劳累一夜之后的睡意,起身把自己的衣服和紫依昨晚上换下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
    洗衣服时我发现紫依的牛仔裤已经磨得发白,这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给紫依买衣服了,她每天都是穿着厂服和牛仔裤,轮流换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内疚,心想就今天带她去买衣服吧,正好我刚发了工资,卡里有一万有余。
    我从钱包里翻出了那张卡握在手中,我在想着是不是每个月的营业额都会像上个月那么的好,甚至更好。
    紫依还在熟睡,我在想,这一觉至少应该会睡到中午,我躺在她身边轻轻的吻着她,此刻的我没了睡意,我想继续,紫依的嘴角露出笑意,她一定是做什么美梦了,笑得那么开心,我忍住了深吻她的冲动,我不忍破坏她那睡梦中的美好。
    我放开她,然后自顾自的睡好,我闭上眼睛,却依旧没有睡意,眼前,是虚幻的房子。
    很多东西,我刚来深圳时就丢了,很多东西,我现在正在慢慢的丢,唯一没有丢的是我对紫依的爱,还有一套虚幻的房子。
    我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是怎么样才做上这个调酒师的。
    阿强是我的师傅,是他向老板举荐的我,因为他即将辞职回老家。
    初为学徒的我对他,对调酒这个行业都十分的钦佩,阿强调酒时,我经常以羡慕和嫉妒的眼神看得发呆,我见他神情宁静,眼神专注于手中的酒杯,纤细修长的手指无限优美的搅动着酒杯中的冰块,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然后他动作优雅的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茶色洋酒,轻柔而缓慢的注入酒杯,然后迅速的支起吧勺,架在杯口的上方,丰盈细滑的奶油顺着吧勺背面而流入杯中,羽毛一样的浮在酒面,不用去品尝,对视觉也是一次奇妙的洗礼。
    阿强却教我很少,尽管我尽力的去讨好他,请他吃饭,请他去玩,我总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久了他也许会被我感动。
    阿强依然是什么都不教我,吧台上,我像一只狗一样的被他呼来唤去,整日都在负责着一些清洁与清理的工作,我有些纳闷,按说阿强私下里对我不错,和我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我应聘上调酒师助理也是他帮的我,可是他提携了我,却又为什么不愿教我呢!
    我向和阿强玩得好的朋友请教,他朋友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他说阿强这个人吧,决不会无怨无故对别人好,也不会无怨无故对别人不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我惊讶的说道没有啊,我对他一直很好,他朋友没有再说话,笑笑就走了。
    就在那天晚上,阿强叫我翘班陪他去KTV玩,他说老板那边他来搞定,我在想这也许又是一个笼络他的好机会,所以我带了足够的钱准备买单。
    阿强带了很多朋友去,男男女女都有,来时我担心阿强会要小姐,必竟打着KTV旗号的这种地方,我早已不再陌生,我在想,如果阿强要小姐,我也不能装纯洁去扫了他的兴,我的纯洁早在来深圳时就已经丢了,直至现在,丢得不止一次两次。
    傻傻的紫依单纯得让人心疼,她一直以为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kTv就是唱歌的地方,就算她不这么认为,她也总是无条件的相信着我。
    谁知在坐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要小姐的念头,甚至连公主过来点歌都不要,阿强关好了包厢的门,叮嘱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他把灯光调暗,点了一些酒水和开心果之类,然后提议我们自嘿。
    我们开始点歌,他朋友里面有些人唱歌像牛叫一样,阿强忙叫我来唱,我点头答应,唱歌嘛!我最在行。
    阿强点了一首《劳斯莱斯》让我唱,我呆住了,我没有听说过这首歌,从未听到。
    我曾在KTV做过陪唱,老歌是必须学会的,就算是《毛主席最最亲》,《社会主义好》这种歌曲都必须要学会,台语和粤语的歌就更不用说,像《浪子的心情》,《爱拼才会赢》,《偏偏喜欢你》,《夜来香》这种。
    因为来KTV需要点歌的,一般都是中老年人,年轻人多半都自嘿了,所以我在kTV做陪唱的时候,60年代
    70年代,80年代的歌,我都学会了很多佷多。
    可这首《劳斯莱斯》,我真是闻所未闻,从未听过别人唱起,也从未见过有人点这首歌。
    我对阿强说我不会,阿强面露不悦之色,我生怕得罪了他忙说我立即学,我让他去开原唱给我,我笑着说我学歌很快的。
    阿强开了原唱给我,我神情专注的听着,用力记词,可是听着听着我就傻眼了,这是一首粤语歌,但歌词,太奇怪。
    劳斯和莱斯,都是花样男子。
    劳斯原是个校队的优秀种子。
    莱斯只喜爱读书。
    偏偏他俩早晚遇见。
    每日穿着同样纯白衬衣。
    罗曼史开场于相邻的桌椅。
    不过二人不敢放肄。
    能成为蜜友大概总带着爱。
    但做对好兄弟又如此相爱旁人会说不该。
    忘形时胳膊自有一面退来。
    明明很享受,却怕讲出来。
    两眼虽然移开转开,心里面也知道这是爱。
    阿强看见我用无比诧异的眼神望着他,他马上提议不再唱歌了,改玩骰子,众人一致同意。
    我们玩的骰子很简单,六个骰子一起玩,猜大小,15点为半数,过半则大,未过半则小,猜错则饮。
    我玩这个很在行,但姜还是老的辣,阿强和他的朋友们明显更历害,所以一会儿功夫下来,我就已经被灌得差不多了,阿强拍拍醉到不行的我,和大家提议换一种玩法。
    “哟!阿强,这才刚到手就知道护着,知道心疼了!”阿强的朋友里面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立刻大笑了起来,阿强也笑得意味深长。
    我听得稀里糊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能是我喝多了,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幕幕幻影,太不真实。
    阿强所谓的换一种玩法是每输一次便脱一件衣服,玩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下去了,我起身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头晕脑胀脚底发软,我瞬间明白了,酒里有东西。
    骰子又开始玩,我几乎盘盘皆输,我意识模糊但并未完全丧失,我不肯脱阿强便激我,脱啊,脱啊,你看人家女孩都脱了你个男的犹豫什么?
    我看向他的朋友,两个只穿胸罩却笑得灿烂的女孩,其中一个女孩丢掉手中的香烟,扬手一把抓住另一个女孩的头发使她脖子上扬,然后纤细的手指托住她精致的下巴,红唇湊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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