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录

第三十六章 机心巧构有洞天


洞里一片漆黑,我双手四处触摸之下,左右都是冰冷的石壁,右壁上凹下一块,伸手掏来,竟是火镰石头。点起火来,眼前是一条甬道,以长条石磊就。宽四尺有余,高有一丈。左右洞壁镶嵌有灯台,细细看来,灯盏中盛的是难得的鱼油。于是我一路点起灯台。
    甬道向前一直延伸,走了几十步后,甬道左转,中间一间大房间,继续前行,这山道修得坚固而漫长,走了许久,前面依旧是深不可测的黑暗。直不知还有多长,脚步踏来,声音沉闷,想必是已经走在山体深部。又走了半响,地道终于上仰,渐行渐高。脚步终于镗镗的回响。再过了片刻,终于见到了黄铜洞门,右拧虎头铜环。咣当一声推开洞门,顿时一片清新空气迎面而来。
    于是欢呼雀跃的跳出来。环顾四周,已经到了山顶,这里树木葱茏,清风拂来,顿消尘俗。想见山下群蜂是否散去,六翼老虎等是否成功逃逸。遥见山下一面明镜般地湖水,这时几个时辰滴水未进,口渴难耐。那波密咂咂嘴,道:“好多水,我要喝。”他汉语始终有些生硬,说话不免有些词不达意。
    于是我们择路而行,山势颇为陡峭,好在一路有树木遮挡。扶着树走起来,倒也不是太过困难。但是离湖越近,树木越少。这湖四面环山,方圆有十里,碧水涟涟.下到湖边时,湖四周尽是光滑大石,已无树木。那波密口渴难耐,手脚并用,一溜下了,跌跌撞撞,磕头撞股,下得到水边时,不能遏制脚步,一头冲下湖内。他伏在水中咕嘟咕嘟的喝了饱。
    雪子轻身功夫了得,拉了我手,道:“裴哥哥,你抓得紧了,我们一起下去”这里距离湖水有五丈。我不免心里犯嘀咕,雪子拉了我手,双脚钉住,走一步,钉一步,右手提拉我手,慢慢走下来。那波密摸着头上伤痕,看着陡峭的山石,雪子就这样扶将我如履平地一步步下了,对雪子低头鞠躬,道:“高手,我拿宝石五颗,换你这个下山不磕碰头的武功,好吗?”说完连连收身上宝袋,突然右手在额头上大拍一下,道:“哦,忘了,那宝石让祈松年全拿走了,换不成你的武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沮丧。
    雪子见他这般苦恼,道:“财宝丢失了,就丢失了,财宝多了也非好事,你看祈松年就是贪图财宝,才丧命的?”那波密道:“我不是贪图宝贝,宝贝多,那是当然好,但是若和武功比起来,宝石就一点都不贵重,如今我没了宝贝,怎么去换功夫呢?说完连连叹气。雪子道:“你倒不贪财,难得的很,你这么痴迷武功,好吧,我便教你,方才从山上下来的功夫,叫做:“千斤坠”是武术最寻常的功夫,须先从马步练起”
    那波密瞪眼道:“马步,马步不是马走的步子吗”说完转头向它。雪子忍不住大笑,道:“马步,不是马走的步子,是骑马时在马背上的姿势”说完,身子平竖,腿部曲立,那波密道:“可是有什么用处?”雪子将脚叉立在大石上,微一用力,便自走开,只见石头上陷下两个脚印,那波密走上去,试了试脚印,他惊得张大嘴巴。当即蹲立在当地,雪子道:“头为髓海要虚临,腰部发力要切记。尾部似有驻在地,若有若无得真意”告诉他这四句话的意思,那波密不解道:前面两句我能懂,只有这第三句“尾部似有驻在地”不知是甚么意思,雪子道:“人尾部本来没有尾巴,但是尾部有个大穴道,叫做尾闾穴,是任督二脉的结合处,若要打通任督二脉,必须打通尾闾穴,所以想象尾部有条尾巴,好像有条尾巴驻在地上一样。可以有助于疏通尾闾穴。那波密大点起头,说道:“妙,妙”说完,身挺腿直,意想丹田,蹲在那里。
    雪子说完,在湖边喝几口水,这时已是未牌时分,这里四壁插立,无物可食,倒是湖中时不时跳越出几条鱼,落在湖面,激起涟漪阵阵,这里人迹罕至,鱼儿毫不防备,不时跳出水来嬉戏。雪子持几枚圆石在手,趁鱼跳出,一石击去,石子激射出去。鱼儿立刻死去,翻浮在水面,雪子连连发石,水面上浮着五六条大鱼。我说:“够了,吃不了那么多”雪子亲昵的笑道:“好想在这里搭个茅棚,饿了就打鱼吃,累了就睡,再也不和江湖有瓜葛了”我心里一动,道:“然后生一堆孩子,一个负责捞鱼,一个负责烤鱼,一个负责晒鱼…”我如数家珍的道来。
    雪子低下头,顿时双颊绯红。我水性颇为不错,于是纵身下水,将鱼捞上来。雪子用匕首宰杀的干净。捡一些柴草,就地烘烤起来。鱼香四溢。回头看看那波密,只见他挺直腰腿,石头般的立住,半点不动。雪子脸上现出诧异之色道:“那波密一点即通,是个练武奇才”。我拿了条鱼对那波密道“那波密,来,吃鱼”那波密道:“奥”,腿却不动半分,雪子摇摇头,和我一人一条,吃了起来。
    山风阵阵,松涛轻啸。当晚,月色如水,湖面金鳞跃动。我和雪子相拥看月,时间仿似凝滞了一样。心神俱醉。雪子唱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唱的是的李白的秋风词,后面一句词‘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雪子唱了三遍,词调婉转,十分好听。雪子将头埋在我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脸上带着泪滴,想是方才李白的秋风词太过凄美,雪子心神激荡之下,竟自泪下。
    我抱着雪子和衣而睡,只有那波密兀自在大石上意守丹田,大扎马步。第二天,阳光普照,山林飞禽鸣啾啾,湖面鱼跃不断。那波密倒在地上睡着了,雪子过去,脚步声惊动了那波密,那波密一惊而起。欣喜的对雪子道:“我昨天意守丹田,今天丹田内有热气跳动了”雪子奇道:“只一晚,便有丹田气动,一般人要一月才能结气跳动呢”那波密大受鼓舞,续又站马步。雪子依旧持石击鱼。我纵入水里捞鱼,湖水温暖。
    这时一条大鱼扑通一声大响,从我眼前跳起坠下。我见这条鱼足有十斤左右,小孩性起。一纵钻入水中,追踪鱼儿,那是一条锦鲤鱼,见有敌人追踪,尾巴一甩,直直钻入水底,我心里叫道:“鱼儿啊,今日要借你给雪子补补身子”头一低,迅速追去,水面清澈,水底慢慢浑浊,那鱼见我愈来愈逼近,突然扎在一处洞里不出来。我游上前来。那鱼停在洞里,依靠旁边环境,做个伪装。一动不动。乍一看绝不知道这里是一条鱼。我心里暗笑,正要下手捉鱼,突然一怔。锦鲤鱼全身色做金黄,而鱼儿周围五彩斑斓,定睛一看,那五彩斑斓,赫然是一片锦绣丝绸,上面隐隐绣上二子捉鱼图,图画精美。我靠得近前,一把捉了锦鲤鱼,胸中憋闷,双足一蹬,浮上水来。大呼几口气,将锦鲤鱼送到岸边。和雪子叙说水下所见,雪子沉吟了一会,道:“这里人迹罕至,怎么有锦绣,莫非绿林好汉杀了过往商人,沉尸水底”
    我吃完了鱼,又要纵入水底,雪子靠过来,将头靠在我身旁,关切道:“一切小心”。我轻揉她腰,点点头。纵入水底,几个深纵,来到那锦鲤鱼伪装的地方。只见那锦绣兀自在水中飘扬。我拽了它,发现锦绣后有一条极粗的麻绳,麻绳用桐油泡过,在水里不会腐烂。
    顺着麻绳游去,麻绳后竟是一道铜门。用力拉那铜门,铜门纹丝不动。我气已经用尽,于是浮上水面,见到雪子在岸边观望,见我上来,欢呼笑道:“裴哥哥,一切小心?”我朝他笑了声,以免她牵挂。长吸一口气,再纵入深水,来到铜门边,仔细查看铜门,铜门做的十分考究,上面刻上白玉兰,刻得惟妙惟肖,好像随水轻摇一样。我发现铜门上有铜钉,将一颗铜钉左推,居然松动,一共五个铜钉,都能松动,铜门依然不开,我突然心里一动,莫非是依照五行相生相克做成?心里暗暗钦佩这主人的巧妙构思。于是按照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一路推挤铜钉,咣当一声轻响。铜门应手而开。
    入的里面,只见是个小室。四面密闭。里面垂下一个大皮囊,皮囊后面是一个是一个大铜人。铜人上有铜钉无数,我按八卦图,各个推演,突然,室门无声无息的关上。皮囊慢慢吸水,不一刻将室内水都吸了个干净。从铜人脚下突突注射到湖底。我长吸几口气,心里钦敬非常。这个主人有夺天地造化之机。打开墙上另一道门,上面写着:“流衣洞府”。进的另一件房间,只见石凳石几,酒杯,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比地上府邸更具气势。
    我上得水面,远远见到雪子和那波密坐在一起,似乎在交谈什么,看那样式,绝不是谈武功。我心里狐疑一闪而过,上的岸来。他二人见我上来,忙忙起身,似乎在掩饰什么…我将他们带到水底,来到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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