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肉体富人的床

第17章


 
  他们的两边是东倒西歪的栅栏,西北风不断地吹散木头和枝条上的浮雪,栅栏相互推搡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小杜说他12岁就不是童男,那时他在农村上小学,他的语文老师经常把他叫到宿舍——一个装满农具的破库房。最初,她只让他把裤子剥掉,她用一只生满冻疮的手,拨弄他的小鸡鸡。或许是因为太小,或许是太恐惧,小鸡鸡始终像一条爬在胯间的胖虫子,慵懒地睡觉。 
  现在想想她当时有40多岁了,很胖,一对沉甸甸的乳房,仿佛盛满了水的皮囊子,坠得她直不起腰来。她的脸皴得厉害,几乎每天都在脱皮。她的乳房也异常粗糙,巨大的毛孔仿佛一张张黑洞洞的嘴,总在渴盼着什么。小杜喜欢把脸埋在她的乳窝里,喜欢嗅从那嘴里冒出的气味,那气味一丝丝,一缕缕全被他吞进了肚子里,在腹腔积淀出了一个巨大的内核体。 
  老师的男人去南方打工去了。老师正值中年,劲骨丰肌,身强火盛,长夜的煎熬实在难以忍受。小杜在她乳房上吮吸、磨擦时,发现她的脸慢慢变形:下巴向前翅着,眼白翻了出来,嘴里哼哼唧唧不停地叫唤着,身体像一条蛇将他卷得透不出气来。那神态既让他毛骨悚然,又令他心如悬旌,神思恍惚。终于有一天,他感到了身体的某种变化,那个积淀已久的内核体遽然迸裂了,一股散发着腥味的热流涌了出来,顺着腹股,冲到了他的阴部,慵懒的小虫子醒了,宛如一只破土而出的尖笋,探出了嫩白的笋头…… 
  吕颖:“你选择这个职业,是不是与这段经历有关?” 
  小杜:“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尽管她是让我成为男人的第一个女人,主要还是自己的原因。我从小就招女人喜欢,长大我不知道应该与哪个女人交朋友,我知道,我选择任何一个都意味着我将失去更多个。所以,我干脆不选择,把自己当成一个公共物品,让所有需要我的女人选择我。” 
  吕颖:“你什么人都接吗?” 
  小杜:“一般是这样吧,只要有钱。” 
  吕颖:“你碰没碰到过性变态的女人?” 
  小杜:“当然啦,有钱的女人有几个不是性变态。像你这样又有钱,又漂亮、又好心的女人我几乎没碰见过。” 
  吕颖:“那碰到这样情况——我指的是极度变态的,你怎么办啊?” 
  小杜:“首先是要忍耐嘛,碰到刁蛮的顾客,你总不能跟她动粗吧?如果实在忍受不了,这单生意就不做了呗,人要是不想钱,谁拿你也没办法。我就碰过一个富婆,人瘦得像麻杆。上床以后才觉得不对劲,她不仅强迫我吃春药,还要用皮带把我绑在床头,这我也忍受了,谁让你掂记人家的钱呢?后来我就忍受不了了——她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管药膏,涂在我的家伙上,不大一会,就肿得茄子似的。我不夸张,就是那种又粗又紫的茄子。她说她喜欢又粗又大的,像老外那样。可是你不知道,她每抽动一下,我都疼得钻心似的。我央求她,我不要钱了,我也不跟她做爱了,可我越是痛苦,她就越有快感。后来我知道,她原先经常被老公这样折磨,自己也变态了。我再也没有做过她的生意,我怕她,但是不恨她。人在床上和在现实中是不一样的,现实中的人更多的是为别人活着,所以也很理性,床上的人大都为自己活着,所以很淫荡也很放纵。” 
  吕颖:“你做这么久,不怕染上病吗?” 
  小杜:“带套子啊。” 
  吕颖:“人家要不愿意让你带套子呢?比如我,我最不愿意戴那个橡皮套子了,一点摩擦感都没有?” 
  小杜:“所以啊,干哪一行都有风险,好在富婆大都比较干净,人家实在不愿意戴套子,我还是会让步的,因为付钱的是人家啊。” 
  吕颖:“你说来说去,干这一行就是为了钱。” 
  小杜沉吟了半晌:“如果说穿了是这样的,可干嘛要说得如此露骨呢,这个世界如果说都不为低层次的欲望寻找高层次的借口,那该有多么寒冷和尴尬!” 
  吕颖真的感到有些冷了,就对小杜说:“咱们回去吧,我真的感到冷。” 
  小杜说:“那你告诉我老头子是谁,我就陪你回去。” 
  吕颖疲惫而厌倦地说:“你又忘记谁付钱了!你有什么资格追问我?你不过是个男妓。” 
  花园路公共电话亭边,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拦住了一个过路人。 
  “先生,帮我打个电话吧?” 
  被称为先生的人打完电话,问:“这个女人是第三者吧?” 
  “是的。谢谢你!” 
  “没什么,我最恨第三者。” 
  第二天,于水淼对来超市上班的张忠诚说:“这个市区你熟悉吗?” 
  张忠诚回答:“我只熟悉路段,但具体的住址心里没数,过去我大都是给工厂里送货。” 
  于水淼说:“那你就先熟悉一下住宅区分布,这两天你就跑这些地方,熟悉后,再给顾客送货。” 
  张忠诚嗯了一声,转身就朝外走。 
  于水淼也跟了出去,她说要看看他的板车是什么样子。 
  几声沉闷的雷声之后,天空下起瓢泼大雨,雨幕像密密的珠帘一样,静静地悬挂在超市的橱窗上。两人走到门口时,街上阒然无声,店铺的雨搭子下面,挤满了躲雨的人们。 
  板车停在了超市餐厅的房檐下,没有被雨水淋着。 
  于水淼蹲下身子,发现车胎,轮毂及至辐条都被擦得锃亮,显然是费了一番心事。 
  “这个能驼多重的东西?”于水淼拍着两根像象牙一样跷起来的车头问。 
  “几吨没问题,这都是杂木做的,承重很好的。” 
  “是挺威风的。”于水淼赞叹道。 
  见于经理离开车子,顺着台阶向超市里走,张忠诚便拖过板车,一头扎进了雨幕里。 
  “你干什么去?”于水淼站在台阶上,用手掌遮住湿漉漉的雾气喊。 
  “我去熟悉住宅区呀。” 
  “那也不用拖着板车啊。” 
  “噢。”张忠诚响亮地笑着,将车送回原处。 
  于水淼望望他,又望望天空:“今天就算了,下雨呢,你搭个车回家吧。” 
  张忠诚望望她,又望望远处的楼群:“我一个拉车的,怕什么雨呀!”说完,冲进雨幕里。 
  于水淼打了个寒噤,一股湿气漫上来。 
  刘梅对于水淼说:“你这一招挺高的么,既节约了成本,又细化了服务。机动车变成了板车,表面上是一种退步,其实,这是人性化的表现,是对每一位具体顾客的制度化考虑,还有点怀旧色彩呢!” 
  于水淼说:“我哪里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了给他弄口饭吃罢了。” 
  刘梅说:“这可不好,水淼,你太善良了,这可是经商呢,商人的灵魂要是进了天堂,那他在人间肯定是生活在地狱。” 
  刘梅在超市里转了一大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因为下雨,顾客很少。营业员都在悄悄地聊天。到了副食品柜台,见苏宝莲一个人傻呆呆地站着,便走过去问:“你是新来的吧?” 
  苏宝莲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苏宝莲。” 
  “你什么文化。” 
  “初中。”苏宝莲低下头。 
  “什么?初中?”刘梅大惊失色: 
  “我们最差都得高中,大专以上才有资格听我讲课——谁介绍你来的?” 
  “葛老板 。” 
  “这两口子有意思,现在什么事都不跟我打招呼了,什么事都搞暗箱操作,真把超市当成夫妻店啦?”刘梅嘟嚷着,又问苏宝莲,“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宝莲摇摇头。 
  刘梅的火腾地蹿起来:“你从哪里来的?” 
  苏宝莲回答:“湖南汨罗。” 
  刘梅说:“我是问你是城里来的,还是农村来的?” 
  苏宝莲回答:“农村。” 
  刘梅的火气更大了:“农村你不好好种地,跑城里来做什么?” 
  苏宝莲说:“地被政府征用了,没地可种啦。” 
  刘梅一时语塞,又觉得跟苏宝莲说不清楚,再次找到于水淼。 
  于水淼正倚着窗沿看雨景,被她重重的掼门声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啦?”于水淼问。 
  “我觉得我们普通员工也该培训,素质太差。” 
  于水淼笑起来:“怎么啦,谁又得罪你了?普通员工流动性这么大,往他们身上投资,不是替人做嫁衣吗?” 
  “你们怎么总是摆脱不了小财主的习性?今天丢粒种子下去,明天就要发芽,后天就要收获——培训员工可是一种长期的无形的投入,缺乏这种投入,企业就永远做不大。” 
  于水淼笑出了声:“你就跟我说,谁又把我们老板的助理得罪了?” 
  刘梅:“谁得罪我个人无所谓,是我自己看到的,员工素质实在太差了,像那个苏宝莲,连话都不会说,怎么跟顾客沟通啊?” 
  一听是苏宝莲,于水淼沉默下来,说:“农村来的嘛,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有文化,还隔三岔五地丢东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是占水叫来的,连我都不清楚,为什么叫她来,算了,跟她怄气,划不来,你只当没这个人。” 
  “那可不行,我又不是驼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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