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到同居尽鬼友

3 我和鬼友有个约定


唐宁这样想着,打扫完后关了门窗拉上窗帘就回桂工去拿东西,他想了想K大还有书和一些小东西,便又折回去把东西搬了出来,室友这次倒是殷勤,一路把他送到校门口还帮着拦车,社长还笑着搭话说什么有空他们也要去唐宁那玩玩儿,唐宁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唐宁分了两次才把东西搬上楼,第二趟抱着东西乘电梯的时候,门关上前挤进来三个买菜回来的阿姨,其中一个看到唐宁便笑眯眯地搭起话来:“小伙子新搬来的啊,几楼几室啊?”
    唐宁爽朗地笑着回道:“是啊,今天刚搬进来,我住四楼404,以后隔壁邻居多关照啊!”
    话音刚落,唐宁霎时觉得电梯里的气氛立刻变了,三个阿姨脸上的笑登时冻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和他拉开了距离,唐宁立刻觉得有些儿尴尬,强笑着问道:“怎么了?”
    “小伙子,那个404……”其中有个年纪最轻的面露忧色地开了口。
    “哎哎,四楼到了!”旁边年纪大的忽然指着上面打断了旁边人的话。
    唐宁觉得古怪还想问,但没时间了,退出电梯前一瞥,只见那三人聚在一起,用手掩着口,偷偷看着他窃窃私语着什么。
    唐宁满心疑问地看了眼楼道尽头,六点钟了,这个季节天色还是亮的。
    唐宁把钥匙□□锁孔,扭动,用肩膀撞开了门,一阵劲风挟带着冷意拂面而来,吹得他打了个喷嚏,唐宁愣了一下,房中窗户大开,窗帘被风鼓起,房间却看着很阴暗,有一种暴风雨将至的压抑沉闷之感。他闭上眼摇了摇头,睁开眼定睛一看,房间的窗户和窗帘确实是大开的,但和刚才不同的是,房间里宽阔明亮,全然没有第一眼阴暗压抑之感。
    他看着这窗和窗帘,想起自己离开前确实关上了,难道是女房东看着不舒服又上来帮自己开窗透气?
    “哎,真是太累了。”唐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
    这时他身后传来清脆的钥匙掉地的声音,唐宁回过头去,是对门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怔怔看着他,不等他开口招呼,那人慌慌张张地把钥匙捡了起来,打开门闪身而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连一点儿空隙都没留给唐宁。
    唐宁空张着个“HI”的口型,十分茫然。
    他回过头去,心想难道这屋子真有什么问题?这样想着,他便打开了这屋子所有的窗口和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没有桌椅床铺破损污浊的痕迹,没有火烧的痕迹,漏水更没有,卫浴都OK,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墙壁也没有重新粉刷糊过的模样,连家具都没有换过——真是他想多了吧。
    他这样想着,慢慢走到厨房,发现没有煤气罐,心想果然搬家搬得很彻底啊,到时候自己搞个煤气罐回来做吃的,要准备罐子的押金呢,好在上来前买了便当。
    他一边想着一边讲床铺好,往柜子里放衣服,摆放好生活用品,倒腾了一阵,一抬头,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龙腾,我这边安顿好了,你和你家姑娘赶紧和好,以后有时间可以到我这儿玩玩,我这地方可好了,两房一厅,地址是A小区12栋404。房租?这个不用担心啦,可便宜了,才五百一个月呢,不和你说了,我累死了,要早点洗早点儿睡……”唐宁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点儿动静,他猛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缓缓回过头去,道了句“拜拜”挂了电话,这时声音忽然非常清晰起来——是脚步声,人赤脚在地上奔跑的声音,他一惊之下回头喝道:“是谁!”
    依旧空无一人,一阵恶寒袭上,忽然头上传来“啪啪啪”的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唐宁抬起头,终于长吁出一口气来,原来是楼上的熊孩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道真是衰得太久了,现下好事儿落在自己身上就光顾着杯弓蛇影,风声鹤唳了。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唐宁还是把所有房间的灯都开着,拉上窗帘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走到浴室去洗澡。
    一打开淋浴开关,唐宁触了电似的跳到了一边,一股红色带着腥味的水喷了出来,他光着身子,背凉凉地贴着墙壁呆了一阵“红……红色的……不是血吧……”
    然后震惊只持续了几秒,他便冷静了下来,因为水的颜色已经变成透明了,他蹲下身躯,摸了摸地上,才发现红色的粉末是铁锈,心想估摸是太久没有用的缘故。
    五月的水还是有点太冷了,他越洗越冷,终于抖着从浴室里跑了出来,只一只脚踏进大厅,又被一阵冷风吹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方才拉上的窗帘竟又大开着!
    但这次他没多想,走过去把窗护关上,窗帘拉上,还用个夹子夹好了,才熄了灯走回房间里睡下。
    忙了一天,实在太累了,一粘枕头,他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不知道到了半夜几点钟,唐宁蓦地睁开了双眼,全身灌了铅一样完全不能动弹,天花板就在他眼中昏暗的晃动着,被鬼压床了,这是他霎时间的想法。
    这时,耳边传来门锁扭动的声音,先是轻微的接着变得粗暴起来,咯吱咯吱地想着,唐宁身上的汗就冒了出来,持续了一阵,声音终于消失了,他正要松下一口气,只听耳边传来沉重的压抑的喘息声,就好似有人给人掐着脖子,痛苦地挣扎□□着,一阵强一阵弱,反复碾压着他的耳膜,经久不息……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又失去了意识,眼前的天花板逐渐模糊了起来,空气中没有东西的地方好似起了一阵雾,灰蒙蒙地,最后凝成了几个影子……
    那几个影子一点点向他靠近,然后弯下腰,探过头来,呼吸也好似就这么喷在了他的脸上……
    “啊——”唐宁猛地弹了起来,全身都湿漉漉的。
    待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头上双管节能灯昏暗的灯光凉凉地洒在他身上,他穿着睡衣,躺在四楼的过道中央,旁边404的房门大开,自己的房间射出白色的灯光,一阵劲风将窗帘吹得飞了起来,发出扑棱棱的声音,好似夜禽在震动着双翼。
    唐宁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看着那房子不敢迈出一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对着空气中喊了句:“我知道是你,不要装神弄鬼,我不吃这一套!出来!”
    然而空荡荡的楼道却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唐宁等了一阵,看看外面天色,走上前默默将自家房门掩上,然后走到对门门口,怀抱着双膝坐了下去,一直就这样等到天放光。
    当他对门邻居早上开门见到一穿着背心和裤衩的小青年坐在自家门口,果不其然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的……”
    说着,那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唐宁。
    “我叫李智,也是这里的租客,住了大半年了,你这屋都跑了两拨人了,整个小区都知道,你进来前怎么就不多问一句?”李智皱着眉看向他,“郝姐租你多少钱一个月来着?”
    唐宁张开手掌:“五百……这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真的是凶宅?”
    “嘿,贪小便宜吃大亏了吧!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地段就你这屋,要没事儿两千一个月随便租!我猜你昨晚肯定是听到里面到处乱响,然后被鬼压床了罢?”李智向他投去一个满怀同情的目光。
    唐宁摸了摸鼻子:“岂止是被鬼压床,直接被抬出来了。”
    “靠,之前也闹,可都没你这次闹得凶啊——你是不是运势特别差啊?”李智惊诧地看着他。
    唐宁难堪地打断了他的话:“先和我说说这屋子是怎么回事儿?”
    “听说大半年前,这屋子死了三个年轻人,都是四川来这儿打工的,煤气中毒死的,那时正是冬天,屋子里没空调没暖气,他们就关门关窗封得死死的防风防寒,但不知道是谁忘记关煤气,三个人在里面一睡就都睡死了——往后不明就里被骗来租这屋子的人,不管是冬还是夏,这屋子的窗和窗户永远都关不上,大家都说是鬼是煤气中毒死的,有怨气……”
    “那……那怎么办,不成,我要给房东打电话,退房退钱!”唐宁说着,用力咽下一口口水,看向屋子里,白天屋子光线明亮,很安静。
    “白天应该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吧,你先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赶紧跑路,那个钱……哎,你自己看着办,拿不拿的回来就看老天了。”李智摇了摇头。
    唐宁听罢,白了一张脸,从房里拿了紧要的证件、□□、包和衣服出来,立刻拨打起房东的手机来,但永远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李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钱财身外物,保命要紧啊。”
    唐宁当即就想要哭出来:“大哥,我全部身家都押在这房子了,十二个月房租啊,这一出去就只能睡街头了啊……”
    “要不……你再放点儿血,请个高人来做个法,把他们超度了怎样?”
    唐宁冲着他呵呵笑了一声,心下道血早就放空了,现下就差卖肾了好么……
    李智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随便哈哈了一句,人就关门上班去了,唐宁拎着个包,眯着眼睛使劲儿往屋子里看,却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又想到了之前十七路车下的那鬼,不由苦笑道:“和这些没脸儿的同居,这还不如和你呢……起码也长得也顺眼点儿……”
    “嘿嘿,你想通了啊——”一阵阴冷的气息钻进了他的耳朵。
    唐宁一个回头,差一点和身后那位脸贴上了,他往后跳了一步:“你能不能别这样搞我啊!”
    那位怀抱着双手,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玩昧的笑容:“那你想要我怎么搞你?”
    唐宁看着眼前这鬼呆了一下,恍然间竟觉得他笑得还挺好看,痞痞的,有点儿坏,但一想他就算脸上开出花儿来,也是个鬼啊,不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等等……
    唐宁觉得脑子里好似炸开了一星希望的火光,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位:“你……我该怎么称呼你来着?”
    那位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道:“我真不记得我是谁了,不过既然我们是在十七路公交车站见面的,你以后就叫我石七吧,石头的石,六七的七。”
    “石七,我想你帮我个忙。”
    “你想让我帮你摆平屋子里那些兄弟?”石七眨了眨眼睛,“可以啊——不过我有条件。”
    “我答应帮你想办法恢复记忆。”唐宁回道。
    石七笑着看向他:“哎,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嘛!”
    唐宁无可奈何地干笑:“我已经那么衰了,再傻点还怎么活啊……”
    “击掌为盟!”石七满意地笑道。
    唐宁抬起手,往他竖起的手掌拍了过去,果然还是空的。
    但石七脸上却在唐宁手掌与自己碰触之际,流露出惊诧的表情,然而只是一瞬,那种表情就在他面上消失了,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在刚才那一霎,他感受到了久得快让他忘记了的东西——温度,他竟能感受到唐宁的体温!
    他记得之前在宿舍,唐宁抚摸他的脸时,并没有感受到体温,为什么会这样呢?
    唐宁这时也察觉到了石七的分神,便开口问道:“你想什么呢?赶紧去屋里看看呀!”
    石七看着唐宁眼里的期待和依赖,忽然明白了,原因在于唐宁,如果唐宁在非常刻意地保护自己,抗拒他,那么他什么也不能感受到,但若唐宁把这种抗拒收起来,那么情况就截然不同了——看来唐宁对他还真是特殊。
    既然如此……石七微微一笑,口中道:“唐宁,你要记得,我这可是冒了天大的危险呢,一对三可不容易啊。”
    “行了行了,我记得你的好了成不成,你赶紧去看看情况吧!”
    石七探出头装模作样在里面走了一圈,才向唐宁摊开了手:“进来吧,现在他们都不会找你麻烦的。”
    “真的?”唐宁将信将疑,小心翼翼走进屋子里。
    然后看着石七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很简单,这大白天的,他们是鬼,怎么可能轻易出来呢?顶多晚上来膈应你一下嘛!”石七笑道。
    “哦……”唐宁点了点头,但只一会儿,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石七,“可你为什么大白天也能出来?”
    石七一拊掌,忽然闪现在唐宁身后,双手按在他瘦削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绊低语:“这就是你要帮我找出的答案之一啊……”
    唐宁愣了一下,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又吃亏了,而且,这一次,还是个好大好大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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