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到同居尽鬼友

27 梦中人


不知道是退烧药起了作用还是烧得更厉害了,唐宁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身体软软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伸手去抓体温计,他觉得那东西应该是在床头枕头边上的,便一路摸过去,不料却摸到一个冰凉的大东西——其实也不算冰凉,还是有点温度的,只不过他现在发高烧,觉得什么都是凉的。
    手掌所触温软而有弹性,像是人的肌肤,他眯着眼一路抚摸下去,那种摸到肌肉形状的感觉越发真切深刻,然后他的手被人抓住了,那是一只冰凉的有些儿粗糙的手,抚在他手背上,中指和食指一点点在他手指的骨节摩挲,慢慢整个手掌往他手指尖放下挪动,随即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间,引着他十指相扣,然后拖着他的手慢慢往上挪,一直挪到心口位置,沉沉的心跳声透过手掌传了过来,让人安心。
    唐宁闭着眼,忽然觉得有些儿不对起来,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这感觉太过真实,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分量不轻的指环
    “少爷……魁少爷……”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黯哑地传到他耳边,像是有魔力一般,引得他浑身起了一阵畅快的鸡皮疙瘩。
    “嗯……”他舒服地答了一声,然后蓦地睁开了眼——那声音带着些儿傲慢和放纵,不是自己的声音。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男人精壮结实的胸膛,以及按在那胸膛上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两只都有些儿古怪的,不精致不细腻更说不上美的手——却有一股诡异的美感。
    男人的皮肤的古铜色的,与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皮肤白得发青,表皮看起来非常薄,青紫的血管在这层薄薄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无名指上戴着个墨绿色的指环,在墨绿中混着几道红色的纹,看着像是血丝。那只古铜色的手更是骇人,手背上赫然是一道道龟裂的伤口,不,他定睛一看,不是伤口,而是烙痕,像是图腾一样的咒文!他猛地想起了在周小全事件中,石七抓住他的手——上面的咒文简直一模一样!
    难道是石七?他把目光往上挪,就在这一霎那,那只苍白诡异的手从他情人的手掌下抽了出来,往上揽下男人后颈,把男人的脑袋按了下来,他只来得及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瞳,瞳色很浅,淡淡的褐色偏金,看着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类似虎豹。
    不及他多想,他便觉得舌头顶入了对方的口中,纠缠着对方的温热,碾压,搜刮。
    这感觉简直销魂得要命——他恍然间才后知后觉自己变作了那带着墨玉指环的一方!他的一举一动全然不受控制,但纯熟的吻,身上人热烈的回应,以及在双方身上游移抚摸的手,又昭示着他们之间如胶似漆的亲密关系。
    这种自己身处其中却又神游于外的感觉过于诡异,让他全然无从招架——身体的欢愉不消多说,诡异的是连心理也没有抵触的意向,反而渴望更深入。
    “你到底是谁……”唐宁听到自己喃喃道,带着一丝意乱神迷,不过这真是他发出的声音么?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身上人的言语如泉流幽咽。
    你到底是谁?
    石七?还是别的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他在沉湎中用尽最后的神智微微睁开了双眼,顺着自己的小腹往脐下三寸看去。
    男人俯身在他身下的姿态简直让人血脉喷张,按在他大张的双腿上的双臂微微用力之际,带起着男人肩背漂亮精悍的蝴蝶肌,泛着薄薄一层汗珠,男人的肩背上也有大块的烙痕,而且被人用朱砂色渗入,描实,像是远古蛮荒民族的仪式绘图,观之带着一股残酷的诡异美感,格外性感诱人,随着他的动作,那咒文在他肌肤上轻颤,像是鸟儿在扑腾双翼,既荡漾,又美丽。
    男人缓缓抬起头来,他死命看过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这时却只见那只戴着墨玉指环的手有些儿粗暴地张开五指,如扑食猎物的鹰爪一般,用力按在男人脸上,封住了他的口,男人被噎了一下,透过指缝,他看见那双漂亮的,金褐色的眼,如驯服的猫咪般迷蒙地,沉迷地,有些儿委屈地看着自己。
    “咽下去。”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的,连一丝□□也没有染上,傲慢地下了命令。
    唐宁是被一阵手机闹铃从梦里扯回来的,他一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就发现自己全身都汗湿了,像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他身上湿了凉凉的,脑子倒是清醒了些,他想大抵是退烧药起作用,出了一身大汗应该降温了吧,于是侧身去摸枕头边上的温度计。
    但一动作,便觉出来不对劲了,他一手捏这温度计,一手掀开了毯子,果然很精神,唐宁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帐篷,又看看体温计,下意识觉得太细了,慢半拍发觉自己在想着什么的时候,他大为窘迫地用力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把那体温计塞到咯吱窝下,动手自行解决起来。一边弄着一边想这样量出来的体温不知道准不准哟。
    生活真是好像一下子乱了套,不过应该也能慢慢走回正轨吧。他对自己道。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擦干净手,看了看号码,是张明打过来的,张明是他选修的民俗学课的老师,是个副教授,十几天前,他在找寻石七的身份线索时,把他看到的石七身上出现过的咒文详细地画了一份,拍了照发给张明,询问他是否知道这花纹的来历,当时张明说要“查找一下资料”,后来一连十几天没消息,他便以为老师不过是敷衍他,没想到现在这节骨眼竟打过来了。
    他想着石七人都死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但还是忍不住回拨了过去。
    “小唐同学,我是张老师,你之前给我看的咒文,我觉得很有意思,很特别,查了一下没查到,就搁置了,但昨天我去参加了我恩师的讲座,顺便把咒文给他看了,他对这个很感兴趣,想问一下你还有没有更多类似的咒文?”张明问道。
    唐宁有些儿意外老师真的把这事儿放心上了,本想说不用,但终究还是不好意思让人扫兴,于是拿了红笔,他闭上眼,脑子里便显现出那男人肩背上起伏的妖异咒文,手下动作,很快就画出了完整的图形,然后拍了照发过去。
    那边过了一会,才打电话过来问道:“小唐,你以前学过装饰花纹设计或者有美术功底么?”
    “没有。怎么,我画得很好吗?”唐宁疑惑地问道。
    “嗯……这么复杂的咒文,你这样快就画了出来,而且笔触看来像是一气呵成,就像画得很娴熟一样,很不容易呢,所以我才误会了。那个,小唐,我老师宋先生想和你谈谈,你不介意吧?”张明说着,手机那边就换了人。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老人的声音,那人先自我介绍他最近研究的巫傩文化,讲到一半,虽然半懂不懂,但唐宁也轻易听出了他声音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巫傩文化本身是一种鸾文化,也就是说你后来发过来的这个图样,看起来像是鸟一样,而且形状样子笔触类似苗族的蜡染,但是……它非常特别。”那宋先生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通常巫傩文化中图腾和咒文出现的鸟都是太阳鸟,但你所绘的却不像,确切说来,如果不是这些年我正好研究这个,也会错认是普通鸾凤,但这绘的却是一种像是重明鸟的阴鸟。”
    唐宁愣了一下:“难道不吉利?”
    “重明鸟有驱邪避凶之意,但若遭人驱逐,重明鸟怨而不来,那人的运势就会急转直下,而你所绘的这鸟,又不全然是重明鸟,我这么多年来,只见过一次,有个苗族的老人家曾给我看过,他说这是他家一个远方亲戚所行行当的标识,不要去招惹以这种鸟为标识的人。”
    “那是……什么行当?”唐宁感到呼吸漏了一拍。
    “重明来之,群邪辟易,重明去之……魑魅魍魉——具体的意思我现在还没有研究明白,但那个行当用他们那边的话转过来,有点儿不伦不类,意思大概是‘转命师’。”宋先生道。
    唐宁皱着眉,宋先生那边静了一阵,又问道:“你身边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
    唐宁心想还真有,不过石七不是人,曹小明是阴阳眼,但这种事情又不好说。
    “你有没有碰到有‘重瞳’的人,或者,有眼疾的人,例如白内障什么的?”宋先生又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曹小明看着还挺正常的。唐宁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他想了想,又好奇地问道:“宋先生,你说的那什么‘转命师’是做什么的?”
    “顾名思义,就是以扭转人的‘命数’为业的人,不过,并没有官方记载关于他们的事情,所以看到你能完整地将这咒文画出来,我也很激动呢——话说,你这咒文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呢?”宋先生疑惑地问道。
    唐宁哑然,心想我总不能说是做了个梦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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