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枪：白山猎虎

我们都是兄弟，看见了也无妨。”
耶琳娜惊奇道：“你是他的长官？你还是个小孩嘛！”
多小衮道：“这个你就不懂了。他年岁大些，但我本领大。我们清朝军队不比你们罗刹匪军，有本领就能当大官！”
耶琳娜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本领？是不是只会欺负女人？”
多小衮腼腆一笑，道：“我能打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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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琳娜听了，大笑起来：“你是个爱吹牛的小子，你们清朝人都爱吹牛。”
多小衮被女人羞辱，不觉怒火上冲。耶琳娜依旧满面笑容，一双淡褐色眼睛勾人心魄。多小衮忽然觉得见过耶琳娜这副表情——在南沟马场外的伏击战中，耶琳娜便是这样笑着用刀指着自己。一想到曾经被耶琳娜打败过，多小衮一下泄了气，不再争辩。
耶琳娜见了，愈发觉得多小衮可爱，道：“这毕竟是酒楼，人多眼杂，被人看到不好。你住在哪里？你在这儿有自己的宅子吗？”
多小衮道：“我住在将军府里。”
耶琳娜伸开玉臂，环绕着多小衮的脖子，贴在耳边轻轻说道：“带我去你的住处吧。”
多小衮略略犹豫了片刻，发狠道：“行，你跟我走。”说罢拉起耶琳娜便往房间外走。这时，众亲兵和歌女们还在喝酒作乐。多小衮叫过一名亲兵，将他军衣除下，披在耶琳娜身上。耶琳娜身材高挑，穿上正合身，除了少条辫子，黑暗中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收拾停当，多小衮带着耶琳娜往将军府来。
多小衮的住处在将军府后院中的一个小跨院里。这小院中住着一些卓尔海的亲兵，独自有街门，出入不需经将军府正门。等多小衮和耶琳娜回来时，小院的街门已经锁了。多小衮拍打门环，半天无人应声。多小衮此时心急难耐，便借着酒劲儿高声叫门。看门人这才睡眼惺忪地把门打开。多小衮也不搭话，拉着耶琳娜径直回了房间。
卧虎堡大战之后，除了驻军学艺的八个月外，多小衮一直住在这间小屋，只当是临时营帐，并不觉得什么。今日耶琳娜来了，多小衮突然觉得这小屋很像家。自十一岁入索伦城军营，多小衮对家的感觉已经很生疏了。
二人进屋不敢点灯，摸着黑褪了衣服钻上床。刚在广聚楼坐时，多小衮身着绵甲，此刻耶琳娜摸着多小衮的身体，不觉用罗刹话轻轻叫了一声。多小衮道：“你说什么？”耶琳娜捂着嘴笑起来，愈发不止。多小衮好奇，连连催问：“你笑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耶琳娜道：“你的身体好健壮，跟我见过的别的清朝男人不一样。”
多小衮心道：“听这意思，她见过许多男人。他妈的！耶琳娜该不是个婊子吧？”于是说道：“你怎么见过其他男人？你到底见过多少？”
耶琳娜道：“我们在广聚楼献舞陪酒，被男人摸摸捏捏总是难免的。不过我见过的都是些大肚子的商人，也有些军人，不过他们都没有你健壮。”
多小衮不免得意：“老子是虎枪兵，能打老虎，怎会跟那些庸人一样。”
耶琳娜把脸贴在多小衮坚实的胸肌上，柔柔地道：“你这小孩子，怎么总说打老虎？”
多小衮哪里禁得住耶琳娜这样的动作，无心再与她废话，翻身将耶琳娜压在身下……
事毕，多小衮浑身大汗，仰躺着喘气。耶琳娜躺在旁边偷笑：“比打老虎还累吗？”
多小衮也笑道：“罗刹老虎可比大清的老虎打起来累。”
耶琳娜对于中国话毕竟不很精通，琢磨了半天才明白多小衮是在编排自己，聚起粉拳猛打多小衮。耶琳娜道：“你是个傻子。你不知道，兴安岭的虎有时会跑到我们那里，我们那里的虎也会跑到你们这里来。老虎才不管是沙皇还是清朝的皇帝，哪里有吃的就到哪里去。”
多小衮道：“你也是老虎。我们这儿有钱挣，你就跑来了。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混进安德罗季夫那帮土匪骑兵里？”
耶琳娜翻身趴在了多小衮身上，高高的鼻尖贴着多小衮的鼻尖：“别问了，你不需要知道那些，你就踏踏实实地做你的虎枪兵，继续打老虎吧。”
多小衮还要追问耶琳娜的身份，被耶琳娜的嘴唇堵住了嘴。耶琳娜仰起头，岔开话题道：“其实，这世界上除了老虎，还有一种最厉害的猛兽。”
多小衮道：“你是说罗刹女人？”
耶琳娜道：“我没开玩笑。还有一种猛兽，老虎见了它也要畏惧三分。”
多小衮道：“熊吗？”
耶琳娜摇摇头：“你见过的。”
“我见过的，比老虎还厉害的猛兽……”多小衮脑子里迅速地盘算着，“野猪？不是。豹子？也没有老虎厉害……”多小衮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终于忍不住问：“快说吧，是什么猛兽？”
耶琳娜压低声音，开心地大笑，道：“叫我姐姐！”
多小衮道：“耶琳娜姐姐！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猛兽比老虎还厉害？”
耶琳娜没想到多小衮如此嘴甜，开心道：“好，我告诉你。你记得将军府门口那两尊石像吗？”
多小衮接道：“你说是那两个石狮子？”
耶琳娜道：“对啊。其实狮子就和老虎一样凶猛有力，你能斗得过老虎，可不一定斗得过狮子。”
多小衮见过的唯一的狮子，便是将军府门口那对石狮子。多小衮心道：“看石狮子那模样的确凶猛，若是活过来，肯定很难斗杀。”他耐不住好奇，又问耶琳娜：“耶琳娜姐姐，你见过狮子吗？”
耶琳娜得意道：“当然见过，我在基辅的时候见过真的狮子。”
多小衮道：“和石狮子长得一样吗？”
耶琳娜道：“不是很一样。”
耶琳娜问一句才答一句让多小衮心底起急，他双手插入耶琳娜腋下，一把将俯卧在自己身上的罗刹女人举了起来，晃了三晃：“你若再这么慢吞吞的，我就把你晃散架。”说罢又晃起来。耶琳娜哪里禁得住多小衮的力气，只好告饶：“好弟弟，别晃了，我说给你听。”
多小衮并不停，边晃边道：“谁是你弟弟，叫爷爷！”
耶琳娜受晃不过，忙道：“爷爷，爷爷！别晃了，我说我说……”
多小衮这才停手。耶琳娜缓缓神，道：“活的狮子和石狮子长相差很远。我也只见过一头，在基辅的街头，一群吉普赛人表演马戏。他们有老虎，也有狮子。那只狮子比旁边的老虎个头大，头上长满了鬃毛，样子很可怕。”
“哦？”多小衮的心里记下了狮子这个名字。
突然，门外传来低低的喊声：“多大人，多大人！小衮！……”
多小衮和耶琳娜都是一惊。多小衮仔细听时，辨出是冯六的声音，应道：“冯六？有事吗？”披衣起身，向门口走来。
门一开，只见满身酒气的冯六一脸焦急：“大人，你快走吧。有人说你在将军府内嫖宿罗刹女细作，官衙的人正往这边来呢。”
多小衮大惊。冯六一挥手，一名亲兵已经把多小衮的白二拉到院中。冯六道：“大人，入充虎枪营的调令你已拿到了，你现在赶快走。我已让人到城门去准备了。你马一到，我就开城门放你出去。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事不宜迟。多小衮来不及道谢，回屋拎上衣甲枪弩，又将上虞备用处的调令揣入怀中。耶琳娜也穿戴完毕，二人来到院中。
“大人，你一个人出城。”冯六一指耶琳娜，“她交给我，我定安排妥善。”
事不宜迟，多小衮给冯六深深一揖，纵身上马，一名亲兵将院门打开，多小衮跃马出院，向城门飞奔而去。及至城门，只见刚才一起喝酒的几名将军府亲兵早已等在那里，城门缓缓开启，吊桥已经放下。多小衮勒住马，向众亲兵举手施礼，几人边还礼边催促道：“大人，快走快走！”
多小衮纵马出城。
冷不防被人从漂亮风骚的罗刹女人的温柔乡里揪出来，多小衮心中气恼可想而知。不过多小衮心里也明白：官员嫖宿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上又是在将军府里，若是被卓尔海捉了去，那多小衮可就成多死衮了。想到这儿，一股寒气直冲多小衮脊背，双腿不觉用力紧夹。白二会意，风驰电掣般沿官道疾驰。
多小衮如惊弓之鸟，一口气紧跑了半个时辰。白二已经气喘如牛，浑身大汗，马鞍下的汗垫都已湿透。此处距齐齐哈尔城已有三十多里，多小衮想追兵一时还赶不上来，便放慢了速度，不再没命地狂奔，改让马速步行进。喝了豹血壮魂汤后，多小衮的眼睛便不如往日敏锐。此时又值深夜，多小衮视力模模糊糊，黑红一片。
行至一处松林，白二忽然停了脚步。多小衮奇怪，便眯缝着眼睛使劲儿向前看，只见约十步开外的路中央，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黄色。多小衮看不清楚，双腿磕马，白二却止步不前，只是不住地原地跺着前蹄，喷响鼻。
多小衮无奈，便翻身下马，抽腰刀在手，向那团东西走去。距离渐近，多小衮觉得那东西像是个狐狸。那狐狸的姿势颇为奇怪，像人一样立着。多小衮心中更加奇怪：“嘿！爷好歹是虎枪兵，怎的破了童子身，连他妈的狐狸都敢拦爷的马！”
多小衮来到跟前才看清，哪里是什么狐狸，分明是一只大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