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

第22章


  “你在开车。”她出声提醒。
  她辛苦工作了一天,实在没力气考虑其他的事,她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但她不认为她有错:“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也许你单方面又帮了我什么,不过既然一开始我就没有知情权,现在马后炮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他忽然有些疲惫,好似不论他做什么,告诉她不告诉她,都会惹得她不高兴。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她,却不曾想过,她会这般冷淡。果真是,冷血无情又铁石心肠。
  等待绿灯的时间里,他扫了眼她空荡荡的手腕,声音冷了三分:“你不是答应我戴手镯吗?”
  像是预测到他的反应,谢慕苏从手提包的内层里拿出金灿灿的手镯,主动戴在手腕上:“白天工作时画设计图不方便。”
  她出奇的温顺,方才质问的语气叫他有些后悔,他抿抿唇:“慕苏,我——”
  “你不用解释的,我能理解。”她打断他的话。
  自从上次他们不欢而散,每天一有空她便会反省自己,好在时间没浪费,她捊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她和他需要跨越的关卡不少,他却总是一个人揽下所有的责任,从不和她商量。最重要的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就在一起了,相互间根本不了解。
  她不知道他的家庭,不知道他的学历,对他的喜好仅限于这几月里他主动透露出来的,甚至就连他的生日她也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全岱城买过《花间集》的女人都知道的事——他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岱城最顶级的酒店醉中天的老板。
  除此之外,无。
  而他,他或许知道自己的家庭,毕竟他神通广大又有一群人中之龙的好朋友,岱城简直是他们的天下,查出她的背景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他从不会主动问她,就像她一样。
  她不知晓,再这样下去,他们的这段关系能走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谢慕苏推门进来时,看到那张与宁双牧十分相似却又更为老气沧桑的脸,心中第一个念头是,俗烂的桥段。又在心底诧异,这么快就被他的家人找上来。
  她打量了男人一阵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是一间古典的茶馆,室内光线很暗,谢慕苏嗅到一股香气,往来源处一瞧,才发现点了熏香,香炉旁燃着一根蜡烛,影影绰绰地烧着。墙上刷着青灰色的漆,红木桌椅,远处凿了扇窗,酒红色的窗帘将光线遮掩得严严实实。再往后,竖了一扇黑漆描金屏风,悠长低回的古筝声从屏风后泻出。
  穿着大红丝绸旗袍的服务员扭着腰身为她沏了一杯茶。
  谢慕苏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啜了口,她对茶道没有研究,完全品不出是哪一种茶。对面的男人从她进门起,手中把玩着茶杯,视线紧紧黏着杯中的茶叶。
  像是在等着她开口。
  这场无形的战争止于谢慕苏出声:“宁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何事?”
  沉不住气,宁靖元在心中评价,他轻轻地将茶叶吹到茶杯的另一边,饮了口茶。他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她:“谢小姐能品出这是什么茶吗?”
  “不能。”她不卑不亢地答道,“宁先生有话请直说吧,您应该没那个闲情逸致打电话约一个陌生女人喝茶。”
  宁靖元开门见山地说:“我希望谢小姐离开我儿子。”
  果然,一成不变的台词,谢慕苏的嘴角微弯。
  瞥见她脸上的笑意,宁靖元有些恼火:“谢小姐在笑什么?”
  谢慕苏敛去笑容,眨巴眨巴眼睛:“只是觉得,这种话一般都该由做老母亲的来开口。”
  “呵,”这次换成宁靖元笑了,似乎很满意所听到的内容,“他没告诉你?”
  谢慕苏的心一沉,古筝声应景地高亢急促起来。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宁靖元,她无法反驳他,宁双牧的确没告诉她,什么都没告诉过她。
  她听见中年男人嘲弄地说道:“不巧,我们宁家的女丁都已过世了。为了宁家的后代着想,只得由我出面规劝谢小姐。”
  他的母亲竟然去世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脸色惨白,慌乱间手指触到茶杯,瓷杯的温度灼烫着指尖,她忽然镇定下来,捏着茶杯像喝红酒似的摇了摇,几缕热气直往眼里钻。她浅笑着发问:“您来找我,双牧知道吗?”
  “他用不着知道,宁家的儿媳妇不是他一个人做得了主的。”宁靖元面带不屑。
  “他这么有钱不至于连一套房子也买不起啊,”她故意曲解男人的意思,“以后我们结婚了,也没必要和你挤在一栋屋里住吧?”
  宁靖元看不得她故作天真的模样,厉声道:“谢小姐!收起你那套娱乐圈戏子的做派,不要在我面前耍宝,你明白我的意思!假使你真进了宁家的门,我也绝不承认你是我的儿媳妇。”
  又不是跟你结婚,你承不承认很重要吗?她心想道,男人仍是一脸严肃,谢慕苏兴起戏弄之心,她坐直身体说:“您一定要棒打鸳鸯吗?”
  宁靖元轻蔑道:“他要真爱你为什么不告诉你他的家庭?男人在外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会轻易对普通女人说起私事,你哪来儿自信认为你能嫁进宁家,而他必然会娶你?说这话谢小姐可能不爱听,但男人为了把女人追到手什么谎话说不出口?”
  她怔了怔,抑制住不适的情绪,按照预先想好的台词说:“要我离开他也行,您打算给多少钱我呢?”谢慕苏想,拜金女的角色她必定演得很好,因为宁靖元眼中的同情很快演变为深深的鄙夷。
  “我儿子又没有卖给你凭什么要给钱你?”
  我也没打算要啊,这么不禁逗,她微笑着想。
  宁靖元细细端详着她的妆容打扮,瞧见她手腕的金手镯时,努了努嘴:“我儿子应该没亏待你吧?听说还给你开了个店?谢小姐,贪得无厌的女人可不讨喜。”
  她握住手腕上的镯子,想大声回嘴SLG没花他儿子一分钱,却没有底气。宁双牧是没出资,但却卖了不少面子。那些人情她不知得花多少钱才能换来。
  “开个玩笑而已,他的确没有亏待我。”她站起身,“您的意思我懂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宁靖元望着她袅娜的背影,出神了片刻,随后笑着从裤子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谢慕苏离开茶馆便回了SLG。她本就是工作时间翘班出来,钱媛又容易紧张,店里估摸着忙不过来。店里的人不少,直到傍晚,客人都络绎不绝。
  她刚坐下来休息一阵子,张馨便用手指夹着一张纸进了SLG。
  穿着黑色深V领连衣裙的女人笑吟吟地说:“我来找你修改细节图。”
  “找钱媛吧,她是你所定制的服装的负责人。”谢慕苏不咸不淡地说。一连几天,张馨都会借着各种理由到店里来,掐着点似的,她前脚刚进SLG,宁双牧后脚便来接自己。
  张馨透过镜子看到了随后进来的宁双牧,走着猫步经过谢慕苏时,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你”。
  她也不知道,所以她想问问他。
  汽车即将到达小区时,她冷不丁地说:“你爸下午找过我。”
  他的眉心一颤,猛地踩下刹车:“在店里?”
  “不是,一间茶馆。”
  宁双牧转过身凝视着她,她的神情无懈可击,与往常一样,他窥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他说了什么?”
  “老生常谈。”她面不改色地说,“不过有些话挺有道理的。”
  他冷冰冰地说:“他说的话能有什么道理?”
  看来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并不好,可惜他并没有告诉过她。她自嘲地一笑:“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很不好?”
  “是的。”他蹙着眉答道。
  “你从没告诉过我,“她垂着头,“他说,你如果真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家庭。”
  他有些烦躁地从口袋摸出烟盒,点了根烟叼在嘴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抽烟。她从没见过他抽烟的模样,之前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在她面前抽过,就连接吻时,她也不曾嗅到过烟草的味道,甚至她一度以为他不会吸烟。这件事,她又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到底了解他什么?
  烟雾缭绕的车内,他英俊的脸庞显得尤为朦胧,帅气,却不真实。宛如两指间正在徐徐燃烧的香烟所产生的气息一般,随时都会消失。
  “我们分手吧。”她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自然地说出口。
  他的手指颤了颤,掐灭烟飞快地扔出窗外,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喊道:“谢、慕、苏。”
  她抬起头看他,他也在看她,只是目光极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叹了口气道:“我是认真的。即使你父亲今天没有来找我,用不了多久,我也还是会说出这句话。”
  “和我在一起很难受?”
  他的黑眸像淬了寒冰般,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头顶,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吧。她轻声否认:“不是,你很好。只是,有时候感觉我们不像情侣,我对你一无所知,而你,好像任何事都要我主动问。我这人天生懒惰,问不过来。”
  他怒极反笑:“谢慕苏,你真的喜欢我吗?哪怕你有一丁点在乎我的意思,想知道什么也很容易查到吧?”
  “不喜欢你的话就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她低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说分手?!”他的音调罕见地拔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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