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军

第246章


不过,若是有一群汉儿袭来,那会怎么样呢?
“大人,陛下请你过去。”忽然有声音向他传达命令,闻言他收敛起心神,立即翻身上马,向不远处的皇帝行帐驰去。
片刻之后,他已站在拓跋林的面前。
“南公,听说你昨晚一宿未睡?”
原来他叫南公,名字的由来是拓跋林封他为大公,并冠以南字,而其名不知是不是在提醒对方,或者是在提醒拓跋林自己,要时刻记得彼此的身份之间的一道勾壕,哪怕那道勾已经渐渐合拢几乎无缝隙可见。
这位叫南公的,韩中正的心腹,闻言默默的点头,似心思很重。
“坐,你又想到什么了?”拓跋林直截了当的问,他已经习惯了和他的这种对话方式,他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交流,这很锻炼他的思维。
南公一如既往,在他询问后,绝不拖泥带水,就告知了自己的思绪,他表示他担心东方的变化,假如东方人在这个时候冒险发起进攻的话,以现有的罗斯远东军力很难抵御住对方的进攻,而随后,东方人假如由此知道其中的内情,恐怕....
“我想到过这个问题,但我留下的朱可夫斯基,还有卡廷行省,以及西秦,据悉孙正川和沈庆之又行分裂,所以南公的忧虑是不必的。”
拓跋林口中说着,心态也很平和,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轻慢对方,因为他知道必定有下文,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却连他也坐不住了,因为对方忽然抬头看着他问:“假如孙和沈的分裂是假的呢?”
“什么?”拓跋林一下站了起来。
优秀如他岂能不知对方这一句话的分量,这种可能如果成立,那绝对会是整个罗斯远东力量的噩梦,因为他已经知道,朱可夫斯基正要灭除西秦,而朱可夫斯基的来函中告知了他,孙不太可信。
但也仅仅是不太可信,而不是怀有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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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拓跋林忍不住问。
南公闻言一愣,随即叹道:“我随陛下的时候,沈庆之还未成江东少主。”这一句话就打消了拓跋林对他的怀疑,拓跋林甚至有些抱歉,因为贰臣的心总是敏感的,自己这样询问对方也太伤人了。
但南公也只略面色不虞而已,随即就对他分析道:“一开始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些吃惊,可当时并没有多想,然而随着现在这种局势的产生,我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可能。”
拓跋林没有纠结之前,问道:“这种可能到底有多大?”
多大可能?那是真相,南公心中冷笑,表面沉重的道:“很有可能,或者说我们要注意这种可能,一旦这种可能成立的话,那对罗斯将是一场极大的灾难。”
“是的,假如那样的话,证明孙正川完全臣服于沈庆之,而鉴于你告知我,以及我分析的沈的性格,他一定会吞掉还很稚嫩的朱可夫斯基,那样远东就将失控。”
“不至于此。”南公提醒他:“朱可夫斯基这次行动一定调集卡廷行省的军马,卡廷人或会比远东军更了解我们在西线的战况,而一旦让那个人知道这一点的话,我敢保证,他一定会联络奥丁帝国,对罗斯进行最狠的一次打击!”
“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告知韩中正,我方大胜,以强势要求韩中正兑现之前的承诺,要求他控制军队的行为。”
韩中正在举事之前,为得到罗斯军备,曾秘令他向拓跋林交涉,以科尔兴原的主权和安西境土换取支持,但此交涉只限于口头。
其实这也是韩中正这么早就让沈庆之为江东之主的原因吧?那个时候的韩中正还没有想打自己走这么的快,这么的远,这么早就会和罗斯对上,但随着成功的快速来临,这道密约一定就如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所以他几乎没有享受一下成功的乐趣,就以天下未曾一统的理由,退到了幕后,而这也是我留下的原因之一啊,南公心中在默默的想着往事,和因为往事,自己做出一个艰难决定的心路历程。
拓跋林闻言之后也在沉默。
室内因此半响无声。
最终,拓跋林才缓缓的摇头,道:“事情未曾明朗之前,我对韩中正如此要求,可能会激怒对方。”
是的,他其实很希望那个密约直接兑现并公布于天下,但现在的他和他的罗斯承受不了江东爆起后的反应,南公不由吃惊的看着他,然后诧异的问道:“陛下,如果事情明朗的话,我是指坏的情况发生的话,一切不就晚了吗?”
“但是...”
“我们在为最坏的情况提早打算,此次联络也仅仅是面对韩中正的单独联系,不会扩散向江东全体,以我对韩中正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愿意让他的英雄女婿们知晓他这么不光彩的一面,所以陛下何须担心太多?”
“但万一消息走漏。”
“陛下难道以为朱可夫斯基将军会很快败北吗?请给予他调动东方行省所有兵力的权利,那是另外一道保险,如此罗斯才能先立足于不败之地。”
“你的意见很对,但我还需要想想。”
南公见此不再多劝,微微颔首,便要告退,可就在他即将走出帐的一刻,拓跋林忽然在背后问他:“你这么对待江东,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吗?”
他的身子一下僵硬了。
足足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来,这个时候拓跋林发现灯光照耀下的他的脸色铁青,他甚至浑身都在颤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愤怒火焰也是那么的明显,但拓跋林硬起心肠,直视着他,再次逼问:“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要知道按着你的办法行事的话,江东将注定是一个半壁南朝寿难过百,如此岂不可惜,那可是你的故国啊。”
“陛下是在怀疑我,或者说陛下一直不敢完全信任我,也是基于此吧。”
南公终于开口,神态也渐渐缓和下来,他又走回头,坐了回去,对他现在的君王坦然的道:“能够理解陛下在此时此刻宁可狠心对我也要慎重对国的态度,虽然我很不快。”
半是客身的汉臣说着冒犯的话,拓跋林的脸上却有了笑意。
不过南公没有笑,他淡淡的道:“我有这样负担,可我更明白两个国度之间的实力差别,而我还更明白一点。”
"哪一点。”拓跋林问。
“我说错了,是两点。”
“哦?”拓跋林有些惊讶,思维一向缜密的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错话。
南公道:“其一,我曾为韩中正出谋划策联络罗斯出卖国土,回去后不会有功只会是一杯毒酒,陛下以为呢。”
“不错。”拓跋林完全理解韩中正应该这么做的原因所在,但他更要知道对方要说的其二是什么。
“其二,我不想死还想活的更好,我以为罗斯没有三代时间过渡是无法真正的统治中原的,而陛下需要更多如梁子任一样的人,基于此,我也就没什么故土情节了,反正世人只记得结果,至于过程,由活在的人写,不是吗?”
拓跋林大笑起来,道:“南公当真是一个趣人。”
忽然又问:“你就不担心,我不放心你吗?”
“陛下的不放心是对在下的最大褒奖,假如真有这么一天,在下不回去比回去更值得满足。”
拓跋林不由再次大笑起来,这次南公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坦坦荡荡,他的眼神也很清澈,拓跋林从他的笑容中看的出来,他是个和自己一样人,他因此决定,绝不放这个人回去。
但他岂知,对方也不想回去,对方所说的其二之后其实还其三。
“其三,以上所有,都是为了确定江东出兵的一刻,我还能获得你的信任。”这是南公心中无人能知的话,也是今日所说的唯一一句真话。
拓跋林就此答应了他的要求,信鸽当头就向南国飞去,这个时候,白帝城头已经血染,令彪的部下们已经全部知晓了他的心意,不过他们对此毫不反感,甚至认为将军的决定英明正确,只要活下去他们就能获得真正的新生,而绝非多年前西秦入主川蜀时的那种梦中水月。
只是,江东什么时候来呢?他们都在问。
唯独令彪面如铁石,似乎浑然忘记了沈庆之会来一事。
但他的心中有一种感觉,沈庆之动的越晚,动作越大。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就是如此吧。
就好像南公在以那样的方式联络久违的江东时,一点也不担心韩中正会看不出他真正的用意一样,那拓跋林虽然雄才大略,但他性格上的缺陷注定他无法体会到汉人的这种阴柔手腕。
其实若真的大胜,何须告知?不过此地无银罢了。
这个消息,在一个半月之后,终于传到了沈庆之的手中。
韩中正并没有附上自己的意见,他只是把原信转来,当等的蛋都要碎了的沈庆之看到这份信后,先是苦笑,而后大笑,陈再兴问他到底何事时,他笑着问自己的心腹:“刀磨快了吗?”
“要打啦?”陈再兴顿时兴奋的满眼放光,他发誓自己要抢在大人之前砍下朱可夫斯基的脑袋,但转眼他就傻了。
因为沈庆之对他道:“即令,孙正川部向预定战场考虑,即令,霍卫青部即刻吞并川蜀,即令历中原部北上统收河北军马,并请韩公统筹江东其余各镇军部,除留守之外,尽数开拔北上,以上消息即刻发出不得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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