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2:活人禁地

第39章


这条路又难走,还遇到了蛇群,损失了几个兄弟,难道他有什么必须要走这条路的理由吗?我又想起他刚才在半路上磨磨蹭蹭,后来看了所谓的“蛇书”后马上加快了脚步,这也有些奇怪。我有些怀疑,死人脸是不是和谁约定好了,要等他一起上山。那个“蛇书”是他给死人脸发的信号,得到信号后,死人脸才加快行程上山。死人脸以前说过,在这大雪山上还有一支队伍,里面有许多故人,给他发信号的就是这支队伍吗?
我看了看死人脸,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还是一副冷傲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打他一顿解气。刀疤脸还弄不懂怎么回事,在那儿不停地问我,什么时候来过这大雪山。我只好编造了一个理由,说我和猴子一行人来时遭遇了许多怪物袭击,那里实在是危险,不能从上面过。
刀疤脸挠着头:“不从上面过,咱们总不能从底下游回去吧?”
这时候,一个伙计脸色大变,朝着下面的洪水叫道:“啊,蛇!蛇!”
第二十二章 巨鹰(1)
我回头看去,突如其来的雨水从四面八方冲下来,汇集到雪山下的山谷中。山谷狭窄幽深,此时全灌进了洪水,变成了一条河道。河道的洪水越积越多,不断往上涌,眼看着已经到了附近。如果我们再想不出来如何应对,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唯一的一块高地也会被大水淹没。
最可怕的是,山谷中聚集着非常多的毒蛇。山谷被淹后,群蛇出洞,都在水中结成了一个个规模不小的蛇群对抗着洪水,最后顺着山洪缓缓往上游。远远看起来,它们就像是一个个巨大的花花绿绿的肉瘤子,朝我们这里漂过来。我们吓了一跳,以前只看到河滩上有不少蛇,没想到这山谷中竟然会有这么多蛇。这些蛇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上千条,而且都是毒性极烈的毒蛇。大家脸色全变了,这些恐怖的蛇一旦上岸,我们恐怕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了。
前面的道路坍塌,后面是淹上来的洪水,即便我们能躲过洪水,也绝对躲不过毒性极强的蛇群。队伍立刻陷入了一片绝望和恐慌之中,有人开始小声抽泣,也有人在低头咒骂,狠狠地在大石头上磨着大刀片子。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这时候队伍可能会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崩溃,甚至会产生哗变。
金丝眼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给刀疤脸使了个眼色。刀疤脸马上叫了几个兄弟,拿着长枪,子弹啪地上了膛。虽然是对着蛇群,但是那种冷冽肃杀的感觉任谁都看得出来,队伍中要是有人敢不听指挥,那枪口一准儿就对着他们了。
谢教授身上被雨水浇得湿透了,在那儿冷得直哆嗦。他很不识时务地站起来说:“不能开枪……不能开枪,会引起雪崩……”
刀疤脸早就对他不满,这时候便骂道:“老家伙,你最好给我闭嘴!妈了个巴子,被雪埋了总比被蛇咬死强吧!”
谢教授不敢说话了。底下的兄弟也纷纷点头,纷纷咒骂着,说这些该死的蛇真是贱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偏要闯进来!好吧,待会儿蛇群来了,大爷就送你们归西!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打死几个是几个。临死前还做点儿好事,算是为民除害啦!
看着气氛终于有点儿缓和了,金丝眼镜走到死人脸那里,低声问他怎么办。
死人脸好像并没有在意即将到来的洪水、蛇群,甚至连队伍的怨言都不管不问。他背着手四下里走了走,好像在用脚丈量这块土地的面积。最后他在中间一块地方停下,说:“挖开这里。”
金丝眼镜点点头,刀疤脸立刻命令大家:“别扯屁了,手里有什么家伙就使什么家伙,赶紧把这块地挖开。金家小哥发话了,这底下可能有逃命的路子!”
死人脸在这帮人中的威信很高,经刀疤脸这么一说,大家一阵狂喜,眼睛都亮了,纷纷甩开大刀片子、刺刀、铁棒往地下招呼。手里没有武器的也四处寻了尖石头,朝着地下使劲磕。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就挖下去半米多深。不过,越往下越难挖,地下开始出现厚厚一层炭渣一样的东西。还有人不断叫着,说:“他娘的,地底下怎么埋了木头,还是松木?!”
仔细看看,地下露出了一大块树皮,树皮下是一根电线杆子般粗的树干。大刀片子敲上去,黑漆漆的树皮梆梆响,用刀子使劲一戳就透了。不知道那木头在地下埋了多少年,芯子都烂透了。再往下挖,底下全是一棵棵风化的老松木,越往下越粗。大家使劲儿扒开几层,发现底下的松木有大水缸那么粗,都腐烂得只剩下轮廓,用手一捻就全碎成粉末了。
事情越来越古怪了,这山上绝对不会生长出那么粗大的松树,更不要说我们现在是在大雪山的半山腰处,地下都是大石头,连土壤都不多,怎么可能生长那么多的松树呢?那么,这些松树一定是被人运送到这里的。有谁会千里迢迢运送这些笨重的木头到山上,还要凿开坚硬的山石,将这些大木头埋进去呢?而且看起来,这些木头显然不是一个年代的。最上面的大木头,树皮还是挺结实的,越往下年头越长,最底下的都已经糟烂了,看起来肯定有上百年了。而下面是不是还有时间更久的老木头,我们没有仔细看,也不好说有没有。这事情看来不一般,竟然会有人连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花费巨资将大松木源源不断地运到这大雪山中,深埋起来,他是不是疯了?
刀疤脸仿佛想起了什么,他捏了一撮土闻了闻,不敢置信地说:“奶奶个熊,这……这是桐油味啊!这、这疙瘩咋会有这个呢?不对啊,不对啊!”他来回看着地形,满脸的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抓了把土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浓烈的桐油味。见刀疤脸那么紧张,我便自作聪明地安慰他,说:“听说这里经常有康巴的马帮走过,也许他们有一次贩桐油,不小心漏掉一桶吧。”
刀疤脸骂道:“你懂个屁!这么多桐油,都能弄一个桐油池子了,你就是弄一百个马帮都整不完!”
他依旧四处走着,边走边抓着地下的泥土,头越摇越厉害。
我觉得刀疤脸有些大惊小怪了,不就是一点儿桐油嘛,那又怎么样?别说是桐油,就是火油在地上,那又怎么样?
刀疤脸看了又看,后来跑到金丝眼镜那儿,说:“老大,大……大事不妙啊!这疙瘩,奶奶的,这疙瘩被人整了个局!”
金丝眼镜缓缓地说:“怎么了?”
刀疤脸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说:“这疙瘩……这疙瘩好像是一个粘鹰的围场!”
听刀疤脸这样一说,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全炸开了。有人慌忙抓着泥闻,有人往四周看着,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搞不懂这粘鹰的围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忙拉了一个牵马的小马仔请教。那小马仔瘦瘦巴巴的,叫作耙子,平时只管喂马做饭,被人呵斥惯了。这时候见我客客气气地跟他请教,顿时眉色飞舞,个子都像长高了一大截,在那儿跟我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耙子说:“俺们这帮兄弟都是关外来的,长白山脚下,渔楼村。渔楼村知道不?鹰屯、猎鹰那是杠杠的!俺们那地方的人,技术都是祖传的,捕鹰、驯鹰、猎鹰,全活都能做!唉,现在这世道是不兴了,要是搁在前朝,那都是给朝廷进贡猎鹰的地方。特别是前朝的鹰军,那捉起鹰来是一捉一个准,都得到过皇帝赏赐的黄马褂!
“我们渔楼村的人,个个都懂鹰。要不是世道他奶奶的太乱,兄弟几个实在没有活路,也不至于落草做了土匪,这些年吧,更是活得憋屈,净往深山老林里折腾。这不,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跑到沼泽地里来了。”
我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打断他,问他这桐油和鹰又有什么关系。
耙子正在大发感慨,被我打断,很是恼火,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这底下到处都是桐油,甚至成为了一个沼泽,这看起来很像是一种古代的捕鹰之术。”
“啥?桐油还能捕鹰?捕鹰不都是用网吗?”我彻底听不明白了。
他一脸不屑,感慨着:“现在的捕鹰人懂个屁啊,我们以前在长白山上捉巨鹰,都是用古法,还是古法地道啊!现在人都毛了,他奶奶的,捕鹰一般都是用鹰网。但是鹰网不行呀,它的网眼大,容易伤到鹰。这鹰的羽毛一伤到,鹰就废了一半啦!
“再说了,用网哪能逮到好鹰啊?这《鹰经》怎么说?‘一年小鹰叫秋黄,麻黄羽毛柠黄眼,使着性子往下冲;两年鹰叫泼黄,黑背红眼心发慌;三年鹰叫三年龙,龙爪铜牙人难驯。’鹰网这东西,抓个秋黄、泼黄还勉强凑合,遇到三年龙就麻爪了,更别说其他巨鹰了——没用,就是个白扯!
“俺们屯子里的老人说,古时候的鹰军捕巨鹰,都是用秘方熬成一种特别的鹰胶,用鹰胶将鹰粘住。用鹰胶粘鹰,不会伤到鹰的羽毛。捉到鹰后,用一种特制的药水将鹰胶洗掉就成了。鹰还是扑腾扑腾的,一点儿精神头都不掉。”
我听他越扯越远,赶紧叫住他。按他这样说起来,讲一天一夜也讲不完。我让他赶紧长话短说,粘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地下的桐油怎么就能粘住天上的鹰?
他说:“咋不能?听俺们屯子里的老人说,这是个古法子,还是元朝的时候从蒙古人那里传过来的。当年成吉思汗打仗时,有一支大军,一半是藏獒,一半是巨鹰——藏獒吃人不吐骨头,巨鹰从天上飞下来啄瞎人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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