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祸传奇

第90章


对于这个疑点,哈图谢的怀疑偏向保守:“也许他们有所密谋,而这人就充当了联络人的身份。”
“联络人是肯定的,但是信物呢?或许霍姆海布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方便将金子藏在花瓶里,藉此来运输和分赃。”阿肯娜媚马上就明白了霍姆海布这些布置的关键:“霍姆海布仗着自己那四十船金子,买通了这四个商人进行囤积工作,哄抬底比斯的物价,想必目前的损失都由他承担,而且他承担得起,所以他才需要暗中运送黄金给那四人。也许他最终未有损失也未可知,战争开打之后的情况谁也无法预料,更何况还没有开打,如果战局不顺利,他们还真的能够大赚一笔,遭受打击的只会是埃及的国库和普通的平民。”
阿肯娜媚鲜少这样一口气说一大通话,沙哑的嗓子顿时就微疼起来,她蹙了蹙秀眉,强自忍耐下去。
哈图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霍姆海布可是埃及人,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权势,人能够出卖自己的灵魂,他一定是察觉到离法老的宝座越来越远了,才会如此不计后果。但是这样周密狠毒的手段,我并不认为单凭他一人有能力全盘实施,这必定是几人共同谋划的。”阿肯娜媚已经有了主意:“将那四个商人监视起来,暂时不要动手,我要知道那艘船的出发地在哪里,那一定是霍姆海布藏匿黄金的地方。”
哈图谢是皇宫总管,他手下能够支配的工人达到数千,几乎分布在各个行业。能干的老爷子很快查明了船只的出发地,是霍姆海布在底比斯以南两百里的地方拥有的一处果园,而且那地方离尼罗河瀑布已经不远。
阿肯娜媚让阿努比斯调查的结果也显示了一些奇怪的迹象,霍姆海布不知道是不是头脑发热,竟然在临近边境的瀑布处盖起了房子,阿肯娜媚讥笑道:“他是打算住到那边去种水果吗?”
“那工程很古怪,没有聘用工匠,都是霍姆海布的亲信士兵在干活儿,而且他们只在晚上开工,白天休息。”阿努比斯的声音很平板,仿佛任何事都无法给他带来冲击:“我猜想,或许他们是把金块糊在了墙砖里,那栋房子实则是用金子砌成的。”
霍姆海布为了隐藏行踪还真是奢侈,即便阿肯娜媚贵为皇妃,这辈子都还没有住过金子造的屋子呢!阿肯娜媚不由自主地想起太阳城那栋雪花石膏砌成的白色宫殿,她记忆里唯一的奢侈美好,也早就被剥夺了。
阿肯娜媚奇道:“这个方法当真是很聪明呢,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他的手笔?可惜还是被我们识破了,霍姆海布想要独吞这么大一笔金子,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不但要拿到这批金子,还要让霍姆海布有苦说不出,这时安普苏却脸色凝重地进入议事厅寻找阿肯娜媚:“殿下,西台又来人了,”她奉上一块盖着凯鲁·穆尔西里名字印章的泥板:“这是西台摄政大臣的正式信件,但是我听使者说,他出发的时候西台阿尔华达皇太子已经开始准备登基仪式了。”
阿肯娜媚不去看那封信都知道,曾经在叙利亚地区与埃及进行争夺,以武力压制自己的父亲以及图坦卡蒙的伟大皇帝,西台的苏皮卢利乌玛一世已经去世了,死前还饱受疫病的折磨,并不算是安稳的死法。
阿尔华达虽然无能,但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短处,已经放手让凯鲁·穆尔西里掌握了军政大权,不管出于无奈还是情愿,他都做了正确的决定。
阿肯娜媚心里有些复杂,她对这个老给埃及找麻烦的西台老皇帝没有好感,但是他最终同意把赛那沙给了埃及,阿肯娜媚仍然要感激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派人叫来耶尔古拜,耶尔古拜似乎对房间里藏着个人有所感应,一直往阿努比斯隐藏的那个角落看,这让阿肯娜媚很不悦:“文书总监,请关注我接下来要交代的事情。以我和法老的共同名义,致信西台为苏皮卢利乌玛一世的去世表达遗憾,并祝贺阿尔华达二世的登基。如果可能的话,签订和平协议的约定依然有效。”
在这点上,阿肯娜媚是极力赞同赛那沙促成此事的,在她有生之年,只要再没有大型战争,那么埃及和她或许都能得到想要的平静,无论神庙或者军人都不能借机继续扩张势力,皇室的地位就会稳如磐石。
霍姆海布家的房子造得很快,那里是沿河的农业区,土地合宜,也不缺劳力。新屋落成不久,就在霍姆海布才松了一口气的绝妙时刻,有人将果园附近的堤坝神不知鬼不觉蓄起水来,在黎明到来前猛地倒灌,那里田地广大,只属于霍姆海布一人。不但把即将成熟的果树冲得毫无收成,才造好的新屋子也化成了一滩泥浆,那些给他干活的好不容易可以趁夜睡觉的心腹一路都被冲到下游去了。
阿努比斯带着皇太后资助的数艘大船在不远处张网等待,他们封堵了整条支流,网上来的是一网又一网砖块大小的金子。事实证明阿努比斯的推测没错,埃及人都是捕鱼的好手,虽不排除有漏网的黄金,但是阿肯娜媚并不在乎手指缝里漏掉的那些,如果被下游的人民捡到,也可以说是尼罗河神哈比的馈赠,一样赚足人心。
阿肯娜媚全盘指挥着整晚的行动,捕捞工作十分顺利,在霍姆海布乘船到达此地之前,阿肯娜媚的小艇已经悠哉地与他擦身而过,只是霍姆海布身边的一人,阿肯娜媚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这就变成了一桩心事。
霍姆海布派了精通水性的心腹反复潜水寻找金子的踪迹,忙了一天一夜无甚收获。那处专门用来灌溉果园的堤坝闸门被人破坏,但是却没有犯人的踪迹,也找不到丝毫证据,霍姆海布在原地急得跳脚,与此同时金子却已经顺着尼罗河有条不紊地去了皇太后宫里。
“我不与皇太后争利,霍姆海布一旦有所怀疑,只有皇太后才有这个力量保住这些财富。”阿肯娜媚向哈谢特解释,又及时下令给警察长官哈赛马那,趁着霍姆海布离开底比斯,带领手下以皇妃的名义逮捕了那四个拱抬物价的商人,罪名是私藏黄金,打碎的花瓶里滚出满地的黄金,人赃俱获,根本容不得丝毫狡辩。
在埃及,黄金是神明的皮肤,是只有神庙及法老才有资格享用的财富,每年由努比亚进贡的黄金都会进行详细的登记,大至送给了哪个小国为礼物,小至凝成了哪块金甲虫护身符,都会有明确的记录。这四个人仗着霍姆海布的庇护,就敢收受黄金,实在胆大妄为。
捉住那四人,一切尘埃落定。以阿肯娜媚的角度来说,这一场交手已经落下了帷幕,至于霍姆海布如何暴怒,那要看皇太后怎么应对。但是四十船金子的一半,相信已经足以打动皇太后出面了。
她懒懒地靠进塞满鹦鹉毛的绵软靠垫里,却怎么都没有硬实温暖的人体来得舒服贴合,阿肯娜媚突然想知道赛那沙现在在做什么。她没有阻止传令官将消息带个赛那沙,她相信他,也知道他早已为这消息做好了准备。
阿肯娜媚犹豫了一下,吩咐安普苏:“让蒙妲丽过来一趟,我想让她看看我的嗓子还能不能治好。”
安普苏自然是欢天喜地地去了。
赛那沙对于阿肯娜媚平白无故得了四十船黄金毫不知情,他此刻依然留在沙漠里做掘金者。眼看已经到了期限之日,努比亚那方却一点动静也无。黄昏的时候,努比亚突然朝埃及的阵地施放了一通冷箭,似乎是信心不足的缘故,箭矢射中帐篷的都寥寥无几,更别说伤人了。
射完一轮箭,努比亚那边又是诡异得安静,说实话,赛那沙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怂的对手,他连一点斗志都没有。要不是刚刚接到了阿肯娜媚的亲笔信,说是西台老皇帝的死讯已经传来,西台国内平稳完成了交班,而凯鲁成为了第一摄政大臣,他根本连走出帐篷都不愿意。
赛那沙其实希望苏皮卢利乌玛能够晚些死,这样在他为埃及拓展疆土的同时,西台老皇帝看在眼里,或许还能赞一句:“我的儿子是好样的!”
但显然现在已经不可能,赛那沙甚至怀疑父亲是否还记得自己的模样。
他要在努比亚人的脑袋上挥舞斧头,才能发泄满腹的怒气。
“努比亚人既然已经宣战了,”赛那沙随意踢断了一根插在地上的箭矢,一边穿上胸甲,拔出了乌亮的佩剑:“埃及人得去会会他们。”
法老一马当先,近五千的埃及士兵涌入努比亚的阵地,却发现那里满地都是丢弃的兵器和皮甲,努比亚人早就逃之夭夭。就连老当益壮的安克缇克将军都很吃惊,他以为自己见过最不堪一击的敌人,却是第一次见到闻风而逃的敌人。
“牵上你们的马,套上马车,带上辎重!”赛那沙向全军怒吼:“追击!”
拉姆瑟斯很不赞同:“深入沙漠或许是很危险的。”
“所以我留你殿后,”赛那沙一意孤行:“我有努比亚金矿的具体位置,努比亚王的人头和金子我总要带走一样,我头次出征,可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埃及人往身上涂满一种产自黎巴嫩的树油提炼的药膏,这种药膏气味辛辣刺激,可以熏走沙漠里大部分的毒舌和蝎子。在跋涉了整日之后,他们发现了努比亚王的踪迹,而眼前连绵的矿山告诉他们,努比亚王逃进金矿了,他想利用熟悉而险峻的地形逼退埃及人。
赛那沙连同那三个将军都对此嗤之以鼻,就凭着埃及也是沙漠国家,努比亚就休想讨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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