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苹果

半晌后，他肩膀微微抖动着，伸手捂住了眼睛……
  低低的啜泣声传来，肖果果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没想到沈岩会哭……
  从相识起，她只见过一次沈岩哭。
  那是六岁那年，一群小伙伴在玩捉迷藏，她找到了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谁也没有找到她。后来，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夜幕降临，小伙伴们已经全都回家了，只有急得发疯的沈岩在一边哭一边找她……
  所有人都忘了她的时候，只有沈岩记得她。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玩过捉迷藏。
  从此以后他们形影不离，可最后，他还是弄丢了她。
  肖果果眼眶发酸，弯下腰用力把他扶到了轮椅上，静静地看着他，“沈岩，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好容易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你到底想怎样？
  沈岩颤抖着身体抱住她，“果果，我从没想过要背叛你，从头到尾都是叶薇在勾引我，我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直到去年暑假那次集体旅行，有天晚上我喝多了，敲错了门，把她当成了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分手以后，你没有一次肯好好听我解释……”
  肖果果深吸一口气，将他推开，后退一步，“好，现在我听你说。”
  沈岩神情痛苦地继续说：“第二天我跟她说得很清楚是意外，提出给她一笔钱，希望她能忘掉这件事，可是，她没有收，说是自愿的，也说了会帮我保密。她是第一次……我，我对她存着愧疚，所以后来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她，在学校对她也比较照顾……
  都是在学生会做事，所以我们平时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加上她又跟我玩了同一个游戏，不知不觉间，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她占据了。
  果果，因为你的家世比我好，一直以来，都有闲言碎语说我是因为贪图权势才跟你在一起，你胖起来以后，说闲话的就更多了，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越来越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而那段时间一直是叶薇在我身边，渐渐的，我……”
  肖果果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爱上了她？”
  “不，只是觉得跟她在一起比较轻松，我一时糊涂，没能经受住诱惑，第二次跟她发生了关系，然后叶薇就提出了正式交往的要求，我没有答应，她隔天就在酒吧喝得烂醉，说要直接去找你说清楚，我只好暂时答应她。后来，她逼得越来越紧，我已经没有办法……
  我本来是打算在你生日那天自己跟你坦白这一切，希望争取你的原谅，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当时我在游戏里说得那些话，都只是为了敷衍叶薇，不是真心的，果果，你相信我……”
  肖果果耐心地听完了这一切，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被凌虐了一遍，“说完了？”
  沈岩见她似乎无动于衷，顿时慌了，激动道：“果果，直到离开你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快乐，白天，我美人在怀，享受着那些恭维和歆羡的目光，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剩下的全部都是可怕的空虚寂寞和对你疯狂的想念……
  出车祸的时候，昏迷的前一秒，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如果那时候我死了，你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醒来后第一件事，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来找你，我无法再欺骗自己，我根本忘不了你……
  你说得没错，我之所以选择叶薇，只不过是因为她年轻漂亮的外表，我根本就没有爱过她，我真正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果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辜负你！”
  肖果果摇了摇头，“已经太迟了。”
  刚分手那时候，她晚上连做梦都会梦到自己瘦成一道闪电，然后沈岩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原谅，想着那将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如今，她没有瘦成一道闪电，她还是自己，沈岩已经痛哭着求自己重新开始，可是，此时此刻，除了一丝哀伤，她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所谓不爱了，大概就是如此。
  沈岩无法接受地看着她，“为什么，我跟叶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你也已经跟方景灿分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你，那都是你，我不会再介意你的身材！我知道那天你来了医院，你还是在乎我的不是吗？我就知道你们才几个月的相处不可能抵得过我们十八年的感情……”
  与此同时，楼上客房，窗帘被偷偷拉开了一角，方景灿静静地立在那里，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叔，那个哥哥在哭，好可怜哦！”方乐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拖了张凳子站了上来往下望着。
  方景灿毫不客气地揉乱他的小脑袋，“小混球，你胳膊肘往哪儿拐呢？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懂不懂？”
  方乐澄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让给别人还不如让给二叔，否则自己以后都见不到肖姐姐了。
  “哎，要是我早生个十几年就好了！”小家伙怅惘地叹了口气，一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表情，然后勉为其难地支持起方景灿：“二叔你赶紧下去把他赶走吧！”
  方景灿嘴角微勾，不紧不慢地一颗颗解开衬衣的扣子，“等着，二叔今天告诉你什么叫一击必杀！”
  潇洒地脱了上衣，撸了几下头发，方景灿走出客房，走到了肖果果的屋里，“哗啦”推开窗户，对着楼下喊——
  “老婆，我衣服呢？”
  听到上方的声响，沈岩抬起头，看着半裸着身子出现在肖果果房间窗口的方景灿，刹那间，脸上的血色尽退。
  片刻的死寂后。
  “自己找！”知道方景灿那点小心思，肖果果没有点破，敷衍着回答了一句，然后看着沈岩，决定趁着今天彻底跟他把说清楚。
  沈岩脸色煞白，病入膏肓的病人似的，“你们……”
  “沈岩，别说我跟方景灿没有分手，就算我跟他分手了，我也不会重新跟你在一起。有些错可以原谅，但是有些错，一辈子都不可能。你本来有千百种方法处理当时我们之间的矛盾，可是你却全都放弃了，你以不想伤害我的名义，做了最伤害我的事情。我也有错，那时候年少轻狂，太相信爱情的力量，太相信你，是我活得太梦幻，低估了现实的影响力，如果我能早点醒悟，或许今天我们就不是这个结果，但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我明白了……”沈岩最后看了她一眼，转动轮椅离开，“祝你幸福！”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终究还是落下泪来。最后一次为这个人落泪。
  悲伤刚刚来袭，身后就有个炙热的怀抱贴了过来，一只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亲爱的，干嘛做这么可怕的假设！我才不会跟你分手！”
  看着沈岩离开的方向，方景灿沉下了声音，“果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想到情敌住在隔壁，而自己这个男朋友却住得那么远，他就各种心里不平衡，迫不及待想要把人娶回家才安心。
  肖果果收回悲伤的情绪，“急什么，我才二十二岁，还想多享受几年单身生活呢！”
  方景灿吓得差点跳起来，“什么？几年？可是你明明都答应过我的求婚了！”
  肖果果狠狠捏了捏他的脸，“你还好意思提求婚的事！再说我答应了嫁给你，又没答应什么时候嫁给你！”
  “果果，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欺骗我的感情！”
  朝阳升起，肖果果在前面跑着，方景灿跟在后面上蹿下跳。
  *
  几天后，方景深回来了，领走了儿子和宠物。
  恢复了二人世界后，学厨艺失败的方景灿再接再厉地刷着亲亲女朋友的好感度。
  约好了晚上一起去一家新开的日本料理，肖果果先下班了，于是直接去了方景灿的公司等他。
  公司里的人全都认识她，肖果果一路畅通无阻，前台热情地领着她直接进了方景灿的办公室。
  方景灿见她来了抬起头，“果果，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不急，你忙你的。”肖果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茶几上早就准备好了精致的各色甜点和果汁。
  肖果果翻了会儿杂志，助理敲门走了进来，“方总，有您的快递。”
  急着赶紧做完事情跟女朋友约会的方景灿头也不抬，“放那吧！”
  “好的。”助理放下东西，退了出去。
  方景灿怕她无聊，一边处理文件一边随口说了一句，“果果，帮我拆开看看是什么。”
  “哦。”
  经常淘宝买零食的肖果果早就练就了徒手撕快递的技能，两只爪子上下翻飞，很快就把包装拆开了。
  拆开以后，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外面的雕刻非常漂亮，看起来价值不菲，上面还挂了一把小锁，不过锁是打开的。
  肖果果拿下小锁，把盒子打开，然后愣在了那里。
  盒子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她无比熟悉的旧物，竟全都是她曾经送给沈岩的礼物，还有她跟沈岩的合照，曾经写给沈岩的明信片和情书，装了满满一盒子……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这里？
  方景灿一抬头，发现肖果果面色不对，狐疑地问：“果果，怎么了？”
  肖果果吃了一惊，砰的一声把盒子合起来，“没事！”
  “里面装了什么？”方景灿问。
  肖果果用手压着那个盒子，“没什么！”
  方景灿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大惊失色地走了过去，“该不会是我跟别的女人的艳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