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狐吟

也许第一次占有他的时候？也许是小时候送他夜箫的时候？还是当他昏倒在雪地里自己将他抱回来的时候？也许是更早……连尉迟轩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尉迟千夜走後他住过的地方，都再也没给人住过，屋里的摆设也从来没有动过，尉迟轩每天都会让人去打扫，就是为了等他回来。
    手里还拿着那颗珠子，竟然不自觉已经走到了晚夜阁。来到尉迟千夜的房门前，意外的里面已经有了人，尉迟轩这才发现是小紫坐在那里。
    “大少爷。”小紫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尉迟轩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尉迟轩点点头，示意她不用离开，自己也是过来看一看。
    “你说他会去哪？”
    没想到尉迟轩会突然问自己话，小紫愣了愣，随後又低下了头，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这麽自责了……其实这两年来，大少爷也变了很多，她是亲眼看着他一点点改变的。从他放自己出来那一刻他就知道，大少爷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那麽的一意孤行，不再将二少爷当做一个自己还没玩够的玩物。
    “那个孩子，是在我成婚那天生下来的吧？”
    小紫点点头。
    “他是不是很恨我？”尉迟轩看着窗外，又快要飘雪了，他想起那一年，自己在雪地里找到他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一头银白色的瀑布倾斜而下，美得让他心头一颤。
    小紫没有说话。尉迟轩也不在意，开始自说自话。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太过了……他恨我也是应该的。我不该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其实我都知道，那个孩子，肯定是我的……”
    50 暗中的行动
    “那个孩子，怎麽可能不是您的。”听到尉迟轩的话，小紫语气有些激动又无奈的说道，“他和那个柴房的下人，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其实大少爷，你从来都不知道二少爷在这里过的是怎麽样的生活，他被多少人欺凌，连我都要看不过去了。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对二少爷和颜悦色，没有过该有的尊敬，更没有人是真正关心他。除了小紫，恐怕就只有那个下人了。他人老实，对二少爷也好，二少爷没有朋友，自然是跟他走得近了些，您也知道，您经常会和二少爷做那种事，而且难免会留下痕迹，小紫明白还好，那个人老实巴交，自然是不明白这些的，那天他看到二少爷背上的鞭痕，还以为他是受伤了，执意要给二少爷上药，起初二少爷还不肯，後来实在拗不过他，就拉下了些上面的衣服让他在背上上药，结果那时候您刚好进来了就看到这一幕。”
    尉迟轩听到小紫的话，面上露出诧异之色，“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既然只是这样，为什麽当初他不肯与我解释，还要跟我说他早就跟那个人好上了，让我成全他们！”要不是这样，他当时也不会相信那个孩子是那个下人的！
    小紫叹了口气，“跟您解释了真的有用吗？其实二少爷那时候就想离开了，他本来以为他这麽说，您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丢弃了，谁知道你只是赶走了那个男人，还是没让二少爷离开，而且对他，还更加的变本加厉，比以前还要恶劣。”
    听道这里，尉迟轩也面露惭愧之色，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也知道自己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做了多少措施。不可否认当时他因为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不是没想过他是故意气自己，但是他就是给自己找到了欺负他的理由。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还有那个我们的孩子……”
    “以前的仇恨，您不该放到他身上，二少爷他没有错，就算您觉得是他的娘破坏了您的家庭和幸福，但是那时二少爷他还那麽小，他什麽都没有做。您不该这样对他。”
    “我都知道。”尉迟轩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掌抵住额头，声音低哑的说到。他也知道他以前太混蛋，因为没人发泄，就把怨气都强加到了那个人的身上，他永远都会记得，尉迟千夜第一次对自己说喜欢的时候，自己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煽了上去，看着他白皙的脸颊上红色的痕迹，冷冷的说到，“你以为你也有资格说喜欢我吗？”那时候尉迟千夜被他打懵了，许久没有说话，随後只是将脸撇到了另外一边，从那之後，他再也没对自己说过喜欢。
    小紫看到尉迟轩这个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有一些不忍，他知道大少爷这两年来过得也不好。一直在自责和内疚中。如果他是真的意识到了错误，将来肯认真对待二少爷的话，也不是真的不能原谅他。小紫看了一眼尉迟轩拿在手里的那颗水晶珠，轻声问道，“如果二少爷回来，您真的会好好对他吗？”
    “那是自然。”尉迟轩收紧了手，语气坚定到，“是我明白的太晚，要是能找他回来，这一次我定不负他！”
    就在两人还在说话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男人站在了屋前。
    “杨左使，这麽急色匆匆的有什麽事吗？”尉迟轩看着眼前的人说到。
    杨睦走了进来，语气还有些不稳，显然刚刚是很匆忙，“庄主，原来你在这里，终於找到您了。”
    “有什麽事吗？”尉迟轩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有事他不会这麽匆忙赶来找自己。而再看到杨睦看了一眼小紫欲言又止的样子，於是开口到，“有什麽话不妨直说。”
    “皇上传您入宫。”
    “现在麽？”
    “是。”
    “明白了。”
    这时候一旁的小紫也开口了，“小紫在这里整理一下也回房去了，大少爷您路上小心。”
    “嗯。”尉迟轩点点头，起身和杨睦出去了。
    ※
    “不是说过私底下和朕你就不用行这些礼了吗。”本来一身明黄色皇袍翦手立在窗边的人看到进来的尉迟轩，连忙制止了他行礼。
    “皇上，这麽晚突然找我过来是大皇子的事有线索了吗？”尉迟轩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人，心里隐隐的猜到什麽。
    男人点点头，“没错，你也知道朕找他找了很久了，这次又倒回当年的那条河让人沿着那条河流一直找，最近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线索。”
    尉迟轩有些诧异，那条河流很长，连接的地域很广，别说找起来费劲，就算当年皇子不慎落水，冲到这麽远的话，性命也估计不保了。尉迟轩看着眼前面容英俊，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无论如何，这一次都一定要把皇兄找回来。”
    “可是，泷……你真的确定他还活着吗？”眼前这位天子全名唤玄泷，敢直呼他名讳的人不多，不过尉迟轩算是一个了。按道理来说，尉迟轩名气再大，他也不过的富甲一方的商贾和江湖之人，和朝廷的关系不大，不可能能和天子有这般交情。但就是在玄泷当年在民间微服私访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平民百姓被官民欺压的场景，那时候还没等自己出马，就有人先自己一步将那些人制服了，那个人便是尉迟轩。玄泷欣赏他的为人，於是邀他一起去茶庄喝茶，一来二去，两人便就熟识了，後来即使知道了玄泷高贵的身份，尉迟轩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攀龙附凤的样子，这让玄泷更加的赏识他，两人便慢慢成了推心置腹的好友，後来玄泷要微服私访，都是住在尉迟轩那里。他也是少数尉迟轩的欧阳中见过尉迟千夜的人，甚至知道很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的人。
    不过同样尉迟轩也知道了他为什麽会到那个地方来，借着微服私访的幌子，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玄泷的孪生兄弟玄简，这个皇位，也本来应该是他那个皇兄玄简的，但是十几年前因为皇宫的一场纷争，导致他们兄弟俩被人陷害，他被太医及时找到救回了性命，皇兄却下落不明。因为那一场纷争，他的母後也被人陷害而死。先皇驾崩後，他便登上了皇位，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异己，当年那些卷入这场纷争的人一个没有放过，该杀的杀，该监禁的监禁，但也因为这样一场大清扫，错过了寻找皇兄的最佳时期，到现在玄泷都还不死心，对他来说，那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找回哥哥，比什麽都重要。
    “他一定还没死。”男人坚定到，“或许因为是孪生的关系，我最近……总能感应到一点什麽。”
    尉迟轩看他如此笃定的样子，便又询问了一下他最近发现的线索，皇宫里的人都以为当年的大皇子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的寻找，也都是秘密进行的。
    玄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尉迟轩，突然终止了刚刚的话题，道，“罢了，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是因为他的事？”
    尉迟轩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表现的那麽明显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玄泷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这两年也一直在找千夜，你也真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又何必呢。”
    他怎麽都不会忘记，当时他误闯晚夜阁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绝美人儿，当初因为他身份的问题，所以除了在和尉迟轩独处的时候，他都是带着半边金纹面具的，尉迟千夜自然是没看清他的模样。
    51 谁先找到他就是谁的
    不过他倒是将尉迟千夜看了个清楚，他怎麽都不会忘记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麽美的人，只是坐在床边发呆的样子都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