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爷说这话事时原本还带着点心虚,可面对陆青鸾双眸澄亮的目光,久久不说话的态度,他又有些恼羞成怒。
“横竖不过是带你大姐姐进宫玩玩,也不愿意?还是怕你大姐姐抢了你风头?”
老夫人见陆老太爷说话越来越过分,陆青鸾冷脸漠然的样子,她连忙打圆场:“帖子上就请了鸾姐儿一个人,多带个人也不大好,鸾姐儿也有难处。”陆青凤、陆青鸾都是她嫡亲孙女,相比下她还更疼陆青鸾一些,每次她都提醒过陆老太爷偏心别太明显,把凤姐儿脾气也惯得越坏,陆老太爷不仅不听,反而说老夫人是是非不分,偏重庶出孙女。
老夫人苦笑摇头作罢,陆老太爷年纪大了,没了年轻时的睿智,还越加糊涂,也不看看青字这一辈就陆青鸾最为出息,封了县主,以后亲事必不会低,她又是个聪明孩子,说不定将来伯府还要倚仗她。反观陆青凤,骄纵任性,现在还是被休弃之身,不安分守己,还想跟着进宫。
“祖父,先不说我愿不愿意,您问过宜妃娘娘愿意了吗?”陆青鸾淡淡说道,“大姐姐刚被休弃回府,我就带着她进宫赴宴,宜妃娘娘若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陆家家教不严,行为轻浮,到时别说是我了,就是整个陆家都要被人耻笑。”
她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陆老太爷瞪大眼想反驳,竟不知如何开口,只是重复一个字:“你……你……”
“大姐姐为何会回府,祖父应该最清楚,性格脾气都如此暴躁,我管教不了她,若是进宫闹出什么事,谁又担当的起,祖父,您真能保证大姐姐听话守礼?”
陆老太爷想说“可以”,却发现这两个字怎么也吐不出口,脑子里迅速闪过从小陆青凤嚣张跋扈,顶撞堂姐欺负庶妹的情景,特别是这次去五叔公府上,在场的人都说她把大嫂推倒在地,几个丫鬟都劝不住架,那凶狠手辣的程度让人心惊。
从小他就偏爱陆青凤,她性格娇蛮陆老太爷也知道,相反他并不反对,他觉得大家族的女儿就是要有点娇气有点傲气,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点小脾气愈加渐长,成了如此的局面。
短暂沉默后从后厅突然冲出一个人,正是陆青凤,她哭得异常委屈:“我本就过得不幸,现在回了家连三妹妹都嫌弃我,祖父也不愿意帮我说话,我活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
陆青鸾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笑看她的表演:“大姐姐说的对,确实没意思,所以你还是安心在房里抄写女训,少惹是生非。”
陆青凤大怒,指着她鼻子道:“你居然要我去死,你好狠心的,别以为你做了什么县主就了不起,为姐不尊同样可以请家法。”
断章取义永远是她的好本事,陆青鸾懒得理她,又径自对陆老太爷道:“祖父,时辰不早了,孙女要出门了,若是耽误了时辰倒不太好。”
或许是陆青鸾最后那句“就是整个陆家都要被人耻笑”让陆老太爷有所领悟,他瞧了瞧边哭边跺脚的陆青凤,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陆青鸾出门。
陆青凤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青鸾离开,失声道:“祖父,你答应让我一起进宫去的!”
陆老太爷似乎衰老了好几岁,默默看了一眼她说道:“回去抄写女训。”
“祖父!”陆青凤狠狠跺脚,委屈喊道。
“回去!”陆老太爷第一次厉声对陆青凤说话,连老夫人都是一愣。
陆青凤愣完后大吼哭道:“那小蹄子做了县主,你们各个都帮着她!”咆哮后她也哭着跑开。
陆老太爷心情低落地坐在那一声不吭,老夫人破天荒地没去安慰他,悄悄离开后还隐有幸灾乐祸的想法,这就是你当宝贝疼了一辈子的孙女啊。
陆青鸾进宫后发现这是每年宫内都会邀请命妇和封主小姐的宴会,俗话来说就是上流社会的酒会,毫不意外地又看见了四皇妃,她身边跟着的是另个侧妃,顾月影就是一阵风被吹逝,除了茶后闲聊无人再提及她一二。
她见到陆青鸾很是热情,说了一大番话,隐含上次事情的歉意。二皇子最近过得越如意,四皇子就过得越不好,萧祯恳求容珏过来帮忙却没得回应,萧祯也告诉四皇妃要拉拢陆青鸾,他能看出陆青鸾在容珏心里地位不同。
陆青鸾诧异后也明白了四皇妃热情的含义,敢情跟容珏有关系,只听四皇妃又道:“顾侧妃自作自受,现在被禁足在府里哪里都不能去,也算给你出口气了。”
她这话说的好笑,陆青鸾微微笑道:“那是府上家事,跟青鸾没多大关系。”
四皇妃讪讪一笑,此话题揭过不提。
宴会上陆青鸾惊喜地遇见了陆青袅,两姐妹见面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听陆青袅说到窦云徽对她很不错,二人生活甜蜜,陆青鸾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中秋宴上一道圣旨来袭,册封宜妃娘娘为贵妃,四皇妃和沈妃同时脸色惨白,心慢慢下沉。陆青鸾也很清楚,看来二皇子做储君是十有八九了。
直到辰时宴会才散去,两姐妹拉着手依依不舍,窦云徽在一旁提议道:“不如过几天递帖子请六妹来府上小住可好?”
陆青袅连连点头,希翼地眼神看着她,陆青鸾也很想念二姐哪会拒绝,看到陆青鸾点头,陆青袅笑得眉眼弯弯。
待陆青袅马车走后,陆青鸾马车刚启程,后面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忙掀开帘子,容珏坐在马上慢慢驶来,他身穿锦蓝色礼服,玉冠高耸,,面目俊朗,尤为天人夺目。
陆青鸾凝神相望,心底一片柔情,这就是她要相伴一生的夫君。
二人一人坐在车内,一人骑在马上闲聊着话,很快就到了陆府,陆青鸾下了马车,容珏抱怨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陆青鸾抿唇笑道:“本来就不远。”
借着月光,陆青鸾红唇微抿,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眉梢透着狡黠的笑意,看得容珏一阵失神,他低哑地声音传来:“本想等你及笄,看来现在是等不了了。”
陆青鸾大窘:“你老牛吃嫩草。”
容珏挑挑眉微笑:“你还不是乐意让我吃。”
陆青鸾:“……”毛都没长齐就要结婚,想想都觉得好……好残暴。
几天后窦府送来帖子邀陆青鸾去小住,顺便还报来喜讯,陆青袅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可把大夫人喜得立即准备一大堆东西补品,和陆青鸾一同去了窦府。
陆青鸾住了一小段日子,亲身感受到陆青袅所言不假,窦夫人为人和气,对陆青袅基本不摆婆婆架子,窦云槿性格爽快,和陆青袅相处也很好,窦云徽就更不必说了,自从陆青袅怀了身子后什么应酬都推了,一心一意陪着陆青袅。
陆青鸾看着二人秀恩爱故作吃味:“二姐叫我来住原来不是让我陪伴,而是让我眼红的啊。”
陆青袅笑着拍了她几下:“少胡说,还不是想你这小没良心的,倒还曲解我好意。”
“整日有姐夫陪伴,哪里还有我站脚的地方。”陆青鸾继续打趣。
陆青袅白了她一眼道:“我看你是想容表哥想得紧,也不耐烦住我这儿了。”
陆青鸾真是恨不得捂住陆青鸾的嘴,她脸红地看了窦云徽一眼,瞬间没了战斗力。
她和容珏的事陆青袅最清楚,可没想让陆青袅直接说出来啊。
陆青袅好笑道:“都是大姑娘了,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你姐夫早就知道了,他哪会说出去。”
陆青鸾瞪了她一眼,小叛徒,重色轻妹。结果惹得窦云徽和陆青袅哈哈大笑,陆青鸾真是挫败啊。
陆青袅再不舍得,陆青鸾也要回府了,都说怀孕的人情绪很感性,破天荒地陆青袅送别时眼泪汪汪,直到陆青鸾保证过年后再来她才满意。
一回到陆府陆青鸾很敏感地发现有什么不对,陆青凤态度良好地和自己打招呼,万氏也神清气爽地热情相待,陆青鸾面不改色,脑子里却不断思索,万氏母女又要玩什么花样?
陆青鸾回去院子召来碧草、绿竹细细询问,不知道陆青凤和万氏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又让万氏重新和二夫人一起管家,而且万氏娘家还来了一个亲戚住在了府上。
陆青鸾觉得信息太多有点消化不了:“哪个亲戚?”
碧草口齿伶俐答道:“是夫人二哥的长子万林松,听说他中了甄选,正等着官职分派,便住在了陆府。”
陆青鸾有点印象,万氏的娘家都在冀州,门第一般,万家最大官职也不过五品,看来娘家得势,万氏地位又水涨船高了,不过,这跟自己没关系。
很快,陆青鸾就发现这一想法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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