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将军是重生

39 第三十九章


    常青期待地看着我,他既然这么说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光是坐在这儿短短片刻,已有不少人向我们投了白眼,大约是因为我们穿着太过寒酸,与庞府的贵气格格不入。
    我道:“好,去哪儿?”
    常青想了想,答:“不如去找找将军?八成上官云锦也在一处,她现在倒真是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了。”
    “能美得过将军?”我有些不信地问,虽说美人多半指得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但我一向认为,既然京城有了将军,那惯例多半是要改一改的。
    常青摸了摸下巴,笑着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他顿了顿,敛了几分笑意。
    “阿刃,皮囊这种东西,生得太过,未必是件好事。”
    常青这话说得沉闷,似有深意。我忽而记起他以前也说过“红颜薄命”的话,却想不起是具体什么时候了。
    算了,论年纪相貌,我都与红颜一词不大相干。若是生得漂亮的人便要薄命,那多半也轮不着我。
    “走吧,阿刃。”常青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已恢复成平时的样子,语气轻松,“说实话,我对任枫他到底怎么碰上上官云锦的,还真有点好奇……不过我不太肯定他们在哪儿,若是遇不上就随便逛逛吧。”
    ……其实,我也十分好奇。
    “好。”我道。
    我跟着他站起来,挑了条不大起眼的小道,往庞府的庭院深处走去。
    此时天色早已彻底暗下,庞府又种了大量树木,密密的树荫遮蔽之下,庭院小径愈发深幽。除了我和常青,周围再无一人,所以,常青的手过来搭在我手边时,我没拒绝,不知不觉十指相扣。
    我将目光转向别处,佯装端详庞府里的花花草草。
    真是格外安心。
    常青有一搭没一搭同我说话,我们二人相处多年,默契非旁人可比,即使什么都不讲,也不会感觉到尴尬。
    身在其中才能真切地感觉到庞元给自己建得院子有多大,若再算上其中的奇花异草,整个庭院卖出去,只怕能重建一个小镇。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常青道:“庞大人修这个庭院,用了多长时间?”
    “许多年。”常青眯了眯眼睛,似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我大约十岁时……这里便相当大了。之后,庞元还一直在买地扩建。”
    我忽然想起来,常青在十二岁前,都是作为官宦子弟,住在京城城中的。
    不过常青极少自己提起这些事,亦从未从军营帐篷里回去过。说起来,我从未见过常青的家人联络过他。
    常青停下脚步,道:“不是前面,得换条路了,前面安排的是女客。”
    他的话将我的思绪打断,我连忙回过神来。将军不可能跑进女客的圈子里,我们自是不用去那里寻他了。
    “嗯,那我们走这一边如何?”我指指另一条道,它比其他路要窄一些,隐藏在层层树影中。
    “好。”常青颔首回答。
    这条小路出乎意料地深,且愈发静谧,仿佛与世隔绝。庞元能在一个院子里如此费功夫,修得错综复杂,确是本事。我和常青牵着的手并未松开,两人一块儿并肩往里走,倒不大在意会通往哪里。
    忽然,常青皱皱眉头,压低声音道:“阿刃,你仔细听。”
    “什么?”我问。
    我生性不怎么敏锐,不是在战场的时候,不会太在意细小的风吹草动。
    常青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向前方指指,我赶紧不说话了,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方向上,仔细地听了听。
    风中传来了些许清脆的琴音,不过似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听得并不真切,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好像有人在前面。”我道,琴不会自己奏起,定是有人在弹。
    常青空着的那只手抵着嘴唇,略一思忖,转头对我说:“嗯,若我猜得不错,大约就是任枫。”
    “是将军在弹琴吗?”我略有几分吃惊。
    将军文武皆通、多才多艺我一贯晓得,只是将军极少在人前展露他的文才音赋,更别说在别人府中抚琴了。
    常青答道:“……若不是他,便是上官云锦。我们过去看看。”
    我连忙称好。
    庞元专门设宴,主要还是为了他的孙媳妇人选。男女客虽分堂礼待,不过实际上有男女都可行动之地。例如这一片地方,便是这么一处。若是将军与上官云锦偶遇,倒也无可指责。
    这条小路显然鲜少被打理,或许是庞元修了一半遗忘了的。我们越往下走,路两边灌木生长得越密,我与常青不得不开始奋力拨开叶子,才能挤出一条路来。不过,愈到深处,琴声便愈清晰。
    抚琴这类高雅的玩意儿,当然不是我这般俗人能玩的,我听不出好坏,只觉得声音如泉水叮咚,十分顺耳。
    “应当是将军。”常青道,“这曲子我听他弹过。”
    常青脸上露出些许伤色,我感觉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正在收紧。我便将他回握得更紧,轻声问:“……这是什么曲子?”
    “我不知道。”常青摇摇头,“他弹给我听的时候,我已没心情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不过,那时将军弹得亦不是今日这个感觉。”
    我们恰在这时走到尽头,常青没有细说下去。
    我伸手将最后一片挡住视线的大叶拨开,外面豁然开朗。离我们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两人背对着我们,是一男一女,皆穿一袭白衣,在黑夜里格外灼眼。
    方才令我们前进困难的繁枝茂叶反倒成了好事,在它们的遮蔽下,我与常青蹲了下来,便不易被察觉。
    将军的背影我看了这么多年,自然一眼便辨别得出来。常青说得不错,正是将军在弹琴,他席地而坐。从我的位置,只能瞧见琴的一角,将军应是将琴放在了膝上。
    另一名女子,与将军保持着一定距离,站在一旁。我能依稀辨别出她窈窕的轮廓,看不到脸。我正准备看得仔细些,将军拨完最后一个音,琴声停下了。
    我怕将军发现了我们,赶紧往后一缩,常青顺势将我按在他怀里。
    不过,将军并未发现,他站起来,将琴递给上官云锦。
    “音应当都准了,你可以再试试看。”
    我又一次见到将军对着“锦”字时露出的那种笑容,甚至于比上次更为温柔,将其余之物衬得黯然失色。
    我回头去,想和常青说话,却发觉常青一直盯着我,眼神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苦涩与挣扎。我微微一愣,正要开口询问,又记起将军还在附近,他听力灵敏,我一开口恐怕就会被发觉。
    这时,有一个清婉女声回应将军道:“多谢任将军。方才我自顾自地弹完一曲,竟未察觉一弦错音,污了将军的耳,实在惭愧。”
    我心知,她便是上官云锦。或许我此刻回头,便能瞧见京城第一美人的芳容。
    只是,我总觉得若是我移开视线,常青便要难过了。
    “哪里,上官小姐琴音动人,我私自出声,才是唐突。”将军的声音响起,“此外,我听说小姐棋艺出众,不知可有这个荣幸讨教?”
    “不过略知一二罢了,上不得台面。”上官小姐不卑不亢地答道,“何况此处并无棋盘棋子。”
    将军说:“我能下盲棋。”
    上官小姐沉默许久,才再出一语,并非接受或拒绝,而是直接说出了落子之处。将军立刻跟着凭空落下一子。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下着棋。
    正如我对弹琴作画一窍不通,我也不会下棋。别说没棋盘,便是有棋盘我都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我忙着与常青对视,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估摸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上官云锦发出一声叹息,道:“我输了,任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你听说过我?”将军话中似带着一分笑意。
    “自然。过去,听人谈起我时,他们总先夸赞我,却后又道‘只可惜任隆之子在前’。不怕将军笑话,我自幼不愿落人之后。这些话听得多了,久而久之,我便生了与将军一较高下的心思。”上官云锦说道,“如今了却心愿,确实是我败了。”
    我颇为意外,她竟这般毫不避讳地将话说了出来。
    将军话中笑意更浓,问:“再来一盘如何?”
    “今日就算了,来日方长。我出来得太久,姐妹们怕是要来寻我了。”
    “告辞。”
    “告辞。”
    一人的脚步走远,之后不久,将军也走远了,他好像并非从这条小路来的。我松了口气,幸好如此。
    我蹲得小腿麻了,眼睛也和常青对看,以致看得有些酸。
    我开口道:“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常青沉默了一会儿,反而问我:“阿刃……你瞧见将军与上官云锦,心里难受吗?”
    作者有话要说:otl干脆以后都改成8点更好了……卡文卡得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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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烟消云散妹纸、查无此人030妹纸、沧海月明妹纸各扔了一颗地雷=3=
    _(:3∠)_突然收到这么多地雷有点小意外,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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