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界-我是一只鱼

如果不是听说此时他和他的高级上司正在紧急开会关于我的处置，只怕得罪他多次又常和美国法律硬碰硬的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约翰很会记仇，这点不用怀疑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就好像伊智集少爷一样，他的品性口味我都摸得一清二楚，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轻松简单。可是人心隔肚皮——这句话非但爷爷总说，连妄人老师也总挂在嘴边当口头禅——就在一场棋赛里，我被少爷彻底的卖了！
  对，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他知我知，我的伪装天衣无缝，对于约翰的敏锐无可致否，但是如果连蓝都知道的话就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他天天都奔波于亚雅温的重组程序上，白天睡觉夜晚加班，我们相处的机会几乎等于零。而且按照约翰的反应来讲，他们两个事先都不知道对方发现了我身份这件事情。既然排除了约翰的嫌疑，那么一定是少爷告诉了蓝，这样一来本来没有把握的约翰一下子操控了全局。
  以导致现在坐以待毙的这个情形——就如同当初被捕获的爷爷一样
  我心想；遇人不淑啊！
  我几乎想要气愤地站起来。
  但是回想起来少爷的举动倒合情合理，他连自己的名声都可以放弃，更何况是他只是有好感的一个非人类呢？
  如果换作我是他，我会么？答案显而易见——没有人会没事和机关对着干，特别是伊智集的绊隙不仅仅是他的天王公司，他的名人父母，他的身份种族。他的仇家本来就不少，没有了机关的庇护，他可能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如同得罪了世界上所有的黑社会老大一样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想了想，忽然觉得我才是思维简单的那一个人
  门外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然后这步伐在谈判室的走廊前顿了顿。
  之后我才看见约翰陀着一批沉重的文件走了进来，他很有礼貌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并且挑了一个离我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镜片背后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开口道，语气却极其不乐意的样子：“叶”他清了清喉咙：“现在我正式宣布你——成为美坚利亚政府机关的A级文系以及超能系的成员”
  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会的结果——就是提拔我么？
  机关那群人——大概是头脑生锈了之类的——对“未知”生物及其反感的那些家伙，居然把我这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虽说纳为己用可以随时监视，但是这个后果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能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能够杀死伤害我的所有人，叶本无善心。
  但是我立刻收起了茫然的表情向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个决定，但是……我可以问一下这是全部吗？”就算是打死我也绝不相信没有交换条件的！我心里这么想着
  约翰先是点点头，但是他又立即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当然不是！你——必须离开这个世界五年，在2007年来到之前”
  “什么叫做‘离开这个世界五年’？”我盯着约翰躲闪的眸子不解道
  约翰回答道：“就是无论用什么手段，你必须让叶这个名字这个人在这个世界消失五年并且一点痕迹也不要留下。外面的报道你也看到了，处死你不仅我们做不到，也等于认同了精灵的存在。这样我们苦心经营的和平就会毁于恐慌中，人们可能会组织《精灵捕捉会》，可能日夜担心精灵随时打进来，可能走私精灵——贩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都已经不稀奇了，他们可能放开胸怀去接受精灵，人和精灵共同生活。那我们的世界会怎么样？”
  约翰挫败般的飞快的说着：“如果你消失了五年并且一去无音讯，这可能是大家都期望看到的。但是却等于间接承认我们将你秘密处死，效果可能更糟。如果五年以后你以高级干部的身份凯旋，却又会是另一个局面。孰轻孰重，你知道吧？”
  他点了一根烟，兀自吸起来
  放松之余，他从又高又厚的文件夹里面抽出一堆密密麻麻的类似合同之类的通知书推到我的面前。首先我发现法律上我有一些特权已经被罢免，然后又添加了新的权利和禁忌，最讽刺的是，约翰特意把我的月薪用粗体字写得特别明显。好像我是一个穷鬼投胎的样子似的。
  “既然这已经是政府的最后让步”我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一个优美的弧度从嘴角勾起：“我可以努力做到这点”
  约翰侧目又看了看我：“这样很好，你最好遵守，但是如果在这两三年你忽然又搞出什么杀人案的话，或者一丁点有关于你的闲言碎语飘进我的耳朵。那么处死你就是必然的结果。”
  对于约翰的威胁显然没有起到一丝作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点底气也没有了。他的脸腮鼓鼓的，大概是香烟的作用，许多冷汗从他的额角慢慢渗出来。
  “那个……”签完名字，我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
  约翰听到这两个迟疑的字眼就立刻警惕起来，他的手伸进西服里面，眼睛眯成两条缝：“什么？”他低沉的声音问到
  面对他夸张的举动我只是撇了撇嘴，说：“蓝今年还是邀请我去机关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派队，我是说，就当是我的饯别，我已经答应了他，怎么说也是最后一次了”
  半响，他的鼻子里才吐出一个沉闷的音节：“嗯”
  然后他探往西装里的手又抽出一根香烟来
  “不过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他迅速的补充道
  “那你也不要搞什么奇怪的事情才对，像装扮成圣诞老人，或者电梯突然停电之类的……”意识下的，我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毕竟上一次的圣诞节过得实在太深刻了，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下子都发生了，真让人措手不及。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从前一般，约翰难得开心的放声大笑起来：“亲爱的……你实在太幽默了”
  说到这里，我也笑起来
  直到我开车离开机关的时候，天已经灰沉沉的了。收拾起文件，脑子才反应过来有多少麻烦事情还等着我。先不提那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六个糟老头子，光是少爷就够我头疼的了，在我抵达机关的第二天，少爷也该应酬回来了。我是必须去面对他的，即便我没有回去拿行李，在圣诞节当天他无论如何还是会按时到场。到时候不碰面都不行了。我的伪装在遇上他眸子的第一眼就被识破了，正如他的谎言在我的捉摸下也会失去说服力。
  车子逐渐接近了分叉路口，街灯下的道路萧条而孤寂，好像中国城的死胡同一样。
  NorthWashington67号路的标志在车灯前分外分明。我开始放慢了速度，思量了半宿，还是觉得不要去打扰他的好。但是我还没有回过神，车子却已经开进了伊智集大宅的方向。
  潜意识这东西可真可怕！
  我立马将方向盘掉了个头，谁知车窗前猛然出现一个人影，很可怕的是，那个少年不仅身穿白衣，他一双硕大的翅膀也还未收起，碧蓝的眸子如鬼魅一般。我猛地踩下刹车，结果又肥又大的气垫立马就抱了个满怀。
  头好晕……
  下一秒，枫温暖的气息就充满了我的世界。我看见他的眼睛充满了晶莹的水珠，好像玻璃碎片一样滚滚而下：“叶儿”他哽咽的声音说；“你真是个令人担心的小恶魔……”他环抱着我的手臂越收越紧，随后我感觉我的衣裳已经湿迹一片。
  可是到现在，我期待的却不是他的怀抱……
  “喂喂……”我在他的肩膀里难过得哼了哼
  “嗯？”
  “现在咱们可是在高速公路上……”
  然后他仰起脸狐疑的盯着我打量了半响，问道：“那你这是要去哪里？”他的口气像在审判犯人一样，我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也对，这个分叉路口除了伊智集的资产其他什么也没有，我既没有和少爷的工厂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也没有其他公事可谈。任我的性子如果是兴师问罪的话……可是刚刚调车头的举动显然已经被枫尽收眼底，于是我朝他苦笑了一下，发觉喉咙干枯寂了。
  枫逐渐松开放在肩膀上的手，叹了口气，失望的说；“其实……你是有话对伊智集说才是吧？”
  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第九十八章 圣诞约
  迎来了冬季，落雪总算再次覆盖了二零零六年的十二月，五彩的霓虹在翠绿依旧的圣诞树上闪烁着，树尖上明晃晃的星星一亮一亮的。晚上忙完了自己的行李又打算出去买礼物，毕竟空着手说道别会显得有些小气——尽管我本身也不大方——反正礼多人不怪，贿赂贿赂总可以吧？于是我一早写好了清单搓进口袋里又迈进了衣堆里。收拾好以后，我终于看见满满的三个巨大的行李托箱整齐的摆放在门口，思量再三，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全部打开，把能扔的都丢在家里，光光捡了些日常用品和信用卡身份证等。这样折腾一番以后，才满意的走出玄关。
  三天前，枫就打电话跟我报告说他即将要去台湾表演了，临行前我只看见他落寞的背影一抖一抖的，连他的声音也很无力，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抚他。于是抱了抱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镇定地起誓说：我等你回来！
  但是我心里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枫缓缓得向我咧开一个无奈的笑脸，然后伸手从包袱里掏出他自个儿家的一把备用钥匙，绳索晃了晃，又被塞到我的手里。